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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 章
“杜杰希”的夏季新款发布会开始了。
这是他们进入中国市场后的第二次正式发布会，介于其投资人和代言人之间的特殊关系，所有人都对这场发布会充满期待。
首先当然是红毯入场。这次“杜杰希”没有开放红毯，所有踏上红毯的人都必须拥有官方请柬，反而对于入场顺序和间隙并不多做要求。
于是高勋和杜俊杰边斗嘴边冲上红毯，两人都摆出自认为最帅气的样子挺胸抬头从镜头前走过，似乎是在比拼谁的台步更专业更有气势，李义习以为常地跟在后面，向韩雅昕讨教一些演唱方面的技巧。
高皓正和许久不见的许熠一起出场，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聊得神采飞扬，夏天河在旁边笑而不语；落后几步的张旭和陈梓也在商讨，两人的神色有些令人意外的认真。
何晓溪挽着张泽勋，这对冤家终于还是走到了一起，只是看何晓溪的表情似乎又在生气，张泽勋无奈地解释着，再不敢随意对她冷嘲热讽。
乔安参加选秀时最好的几个朋友结伴而来，都显得有些紧张，不只是因为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在如此盛大公开的场合露面，更因为他们身后等待入场的几位前辈——曹继宏、孙传洲、罗万泽，甚至是苏致和苏导，都相当给面子地来到现场，单文跟在旁边又是激动又是紧张，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
再往后，乔安的父母，带着他们的一帮朋友陆续走上红毯，观看直播的观众们这才发现来的人几乎都是乔安的亲朋好友，顿时脑中冒出一个诧异的念头。
不会吧……
紧接着他们身后，走上红毯的是几位企业家，大部分都很年轻，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而且很多都是白种人，其中还包括了“杜杰希”品牌的创始人兼CEO亚瑞。
弹幕中一阵疯狂舔屏后几个人的公开资料已经被滚动播出，随后人们惊讶的发现这些人都是顾衍在国外读MBA时的同学，并且在生意上和他有着不少往来。
这……
少女们的欢笑声从屏幕中传出来，竟然是安娜和许子珊带着三十来位男男女女的素人，穿着统一的乔安应援服出现在红毯上。他们都是乔安的粉丝，是由“个人站”的管理层统计出来粉龄最长、周边最多、产出最频繁、对乔安最了解等各项评分前列的人，其中就包括当初视频中粉了乔安八年，哭得稀里哗啦的那个女孩。
弹幕里一片鬼哭狼嚎，没有任何人想到竟然有粉丝能如此幸运，去到众星云集的发布会现场。虽然现场明星们的粉丝和死不悔改的乔安黑都在担忧他们会惊扰到其他明星，然而这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他们也只能一边声讨一边在心里羡慕嫉妒恨。
乔安和顾衍到最后才出场，当他们从车上下来的那一刻弹幕就疯了。
乔安又一次穿上了那套浅海蓝的西服，这次倒是没有做配套的造型，但也正是如此才更让人感到惊讶，因为他身旁的顾衍也没有任何造型，只是简单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西服。无论是色彩的渐变也好，突兀点缀的几道线条也好，或是那细碎的闪光也好，都与乔安的西服相呼应，就连那个坠入大气层的彗星胸针，都和乔安浪花中的鱼尾胸针形成近乎同样的轮廓。
毫无疑问，这是一套情侣装。
然而乔安的这套衣服却是在去年的这个时候就已经曝光在大众的视野中，情侣装当然是同时制作，尤其对于一家高端定制西服品牌的投资人和代言人而言，如果其中一套是后来才去定制，那他们不如干脆定制两套全新的，又何必像添补丁似的配上另一套。
也就是说，顾衍的那身衣服也是早就已经定制好了的，可他却直到现在才第一次穿上它，再结合乔安在颁奖典礼上说的那句意味不明的话……
“我的妈呀！这是什么宠妻狂魔！”
“竟然一直等到乔安同意才穿上这套情侣装，简直……”
“是神仙爱情我死了！！！”
“顾总也太好了吧嘤嘤嘤”
“要不是他们俩早就领了证，我都要以为乔安那句话是在求婚呢【笑而不语】”
“顾总也太宠小安了！”
“领了证也可以求婚啊！！！”
“等一下！你们不觉得他们俩就像是来结婚的吗？？？”
“你这么一说……”
“情侣西服”
“圈内好友”
“媒体记者”
“粉丝代表”
“双方父母”
“这完全就是一场结婚典礼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
“现在就差顾总的父母了！！！”
“顾总的妈妈很早就去世了，爸爸是西方人，而且还是商业帝国的掌权人，估计不会来吧”
“之前有人爆料说顾衍是单亲家庭，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父亲”
“别开玩笑，顾总起手的那家公司还是他爹给的呢”
“那谁知道啊，反正都是未经证实的消息”
“看咯，如果顾总爹真的不来就很明显了”
“也不一定吧，这也并不是一场正规的婚礼啊”
“对啊，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
“但是他们两个真的好甜啊！！！”
“噫——都督又开启了眼里只有小乔模式！”
顾衍牵着乔安一路走过红毯，两人窃窃私语。
乔安问：“你父亲……真的不用等吗？”
顾衍说：“不管他。”
乔安为难地说：“这样不太好吧，你不是给他寄了请柬吗？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父亲，应该还是会来的吧，万一到时候别人说起来……”
顾衍伸手把乔安往身边搂了一把，顺便打断他的话，弹幕里的尖叫遮住了整个屏幕，但他们谈话的内容并不令人愉悦：“他忙得二十多年没时间见我和母亲，怎么会有空闲来参加一场并不正规的婚礼。”
乔安心疼地皱起眉看着他，又被顾衍笑着安慰：“没什么，我早就已经习惯了，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都不需要他，更何况我现在已经……”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身后隐隐的骚动打断，两人同时回身看去，却见红毯那头出现了两位白人男性。
当先那人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脸上已经有了明显的细纹，身材却依旧高大挺拔，看起来极有气势，他的金发染上银白，却丝毫不显得苍老，反而更加耀眼，五官深邃，看得出来年轻时应该相当英俊，而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和顾衍如出一辙。
顾衍的心情相当复杂，他完全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真的来了。
抛下他和母亲二十年，直到他大学快要毕业才突然找上他说要给他一家公司，之后除了每年的业绩报告会和刚开始顾衍实在搞不定那些老狐狸以外，两人从来不曾见面，少有的几次共餐，互相之间的谈话也都像谈判一样针锋相对。
请柬是乔安央求他给的，他怎么可能拒绝乔安的请求，可他寄出请柬那瞬间心里一闪而过的情绪到底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手背被另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覆上，顾衍看向身侧，见心爱的伴侣正仰头看着他露出一个温柔鼓励的微笑，复杂的情绪瞬间平复，也回给对方一个感激的笑，放松下来等着那个男人逐渐走近。
等对方走到近前，乔安首先弯腰低头向对方问好：“您好，我是乔安。”
男人也微微点头回礼：“你好，我听过你唱的歌，很好听。”
乔安再次点头，微笑致谢：“谢谢您的夸奖。”
随后，男人看向顾衍，但顾衍并没有向他问好，只是点了点头，就对乔安说：“进去吧。”
乔安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可到底没有抹他面子，对男人说：“请往这边走。”
弹幕里又讨论起来：“看来在顾衍心里媳妇比爹重要一百倍。”
“有了媳妇忘了爹”
“不忘爹怎么会去搞同性恋呢”
“脑残黑自觉滚出好吗”
“同性婚姻都合法了怎么还有沙雕在说这种话，你不满意你去当gjzx啊”
“来来来同志们，举报走一波”
“1”
“2”
“111”
“10086”
“人家爹都来参加婚礼了，你倒是操碎了心”
“不过顾总确实对他父亲很冷淡诶”
“他父亲也对他很冷淡啊，也是只跟小安说话了”
“这种关系一般都是相互的吧”
“看来他们之间真的有矛盾，只是矛盾不大，所以互相赌气而已”
“这么一说感觉顾总和顾爹都好傲娇啊hhhhhhh”
“神特么傲娇，啥玩意都能傲娇”
不管网上怎么讨论，现场的乔安确实感觉到尴尬。顾衍已经好久没有在他面前冷漠脸，即使知道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乔安还是不由得僵着脖子不敢往这对父子那边看。
顾衍当然发现了他的忐忑，是以一进场就体贴地推了推他，说：“去吧，跟你的朋友们聊聊天。”
乔安担忧地看他一眼，眼光下意识地扫向男子，又控制着迅速地移回来。
顾衍温柔地笑笑说：“去吧。”
乔安只得听他的，歉意地对男子点点头：“抱歉，那我先失陪了。”
男子也点头，没有开口。
父子俩站在入口的角落目送乔安去到朋友们身边被他们包围，跟随顾衍的父亲来的，像是管家一样的白人老者默默走到离他们五米多远的地方站定，没有人来打扰他们，就连记者也识趣地没有凑上前。
“谢谢。”顾衍面无表情地轻声说。
男子同样面无表情地轻声回到：“谢什么？”
顾衍终于略缓和了神情，看着乔安和朋友们聊天说笑，从他们手中收取贺礼：“我知道，这次投票如果不是你帮忙，我拉不到这么多票。”
男子沉默许久，才说：“你和你母亲很像。”
顾衍立刻皱起眉，冷眼看向男子，说：“现在再来赎罪有意义吗？”
男子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起来：“我和你母亲，是大学同学，那个时候去欧洲读书的亚洲人还不多，所以就格外引人注意。她个子小小的，黑色的长发随风飘动，跟人说话的时候总是温声细语，带着笨拙又可爱的口音，让人舍不得打断她。”
顾衍眯了眯眼，没有阻止男人，那个时候的母亲是他所不了解的，他也舍不得打断。
“大二的时候我们恋爱了，很幸福，我也曾认真地想要娶她回家，我以为这根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我错了。
“我的父亲，也就是你爷爷，早已经给我定下婚约，甚至动用关系更改了你母亲的签证，强行将她遣返回国并永远不接受她的申请。当然你母亲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之前的签证就是学校给她办理的，她也很难再办理第二次签证。
“我很清楚，那个死老头绝不会善罢甘休。”
男人嘴里冒出一个与他的身份、气质、穿着打扮都绝不相符的单词，连顾衍都很是诧异了一番。
“所以我只能和你母亲分手。
“她还是那么善解人意，丝毫没有纠缠，只是央求我说……”
男人终于也扭头看向顾衍：“她想要一个孩子。”
顾衍的眼神剧烈震动，他完全没有想到，那个温婉得似乎根本不会生气的母亲，竟然有这样的气魄。
“那个年代，未婚生子的女性即使是在欧美那边，也会遭受不少非议，更不用说在保守的中国。可她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求我，我实在无法拒绝她。
“在父亲的控制下，我和未婚妻结婚，也没有办法来到中国见你的母亲，直到那个死老头终于去世，我接手他的所有财产和权势，而那个时候你已经上初中了。
“我来找她，想要补偿她，可我没有办法和她在一起，因为我妻子的家族和我的生意有方方面面的联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中国成立分公司，并将所有盈利都交给你的母亲，可是她拒绝了，她认为那是施舍。
“就是后来交给你的那家公司。”
顾衍将视线垂在地上，看似平静如常心里却已经乱成一团，好不容易才找回声音：“就算是这样，你抛弃她也是事实。”
“当然，”男人说，“这一点我无法否认，是我欠她的，我没有期望也不需要你的原谅。只是看到你选择了爱情，并且不惜一切为之努力时，我希望你能拥有。”
顾衍看着男人的侧脸，心情相当复杂。
男人却突然说：“可你却连情敌都处理不好。”
那语气相当的幸灾乐祸。顾衍立刻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乔安竟然被张旭搂在怀里，还笑着和他碰杯，那杯子里色彩鲜艳的饮料绝对不是果汁之类。
顾衍顿时皱起眉。
“去吧。”男人说，“别把他弄丢了。”
顾衍回头狠狠地扫了男人一眼——显然他已经看了半天了，向着那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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