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日同人影月（新篇）

　　“赛华佗呢？”回到桃源洞，弄月见到我时第一句话便是问这个，“他怎么没和你一起？”
　　“他有事。”
　　“什么事比你的事还重要？”
　　“欧阳飞鹰不大安分，你哥和女神龙他们可能又有麻烦了。”
　　“哦。”
　　我看他神态过于平淡，忍不住问：“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你哥？”
　　“不足为奇，”弄月摇着扇子笑了笑，“欧阳飞鹰这样的人什么都可能做得出来，”他停顿了一下，“我哥这么大的人了，我总不能像个老妈子似的，一辈子看着他。”
　　我没说话。弄月了然道：“这么说，赛华佗是给人当老妈子去了？”
　　我皱了下眉头：“他的情况和你不同。欧阳飞鹰是他爹。”
　　弄月点头：“那倒是。摊上这么个爹，够他受的，”随后他又道，“不过你现在是他的妻子，照顾你才是他最大的责任。你都到了这个时刻，他还顾得上欧阳飞鹰?”
　　“这里的事他并不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他？”
　　“没必要。我的事我自己能解决。”

　　“你这样会很吃亏的，”弄月叹了口气。他一脸不认同的模样，似笑非笑的说着，“你太不了解男人了。女人可以能干但不能太能干，可以贤惠但不能太贤惠，可以聪明但不能太聪明。否则男人什么也不必替你操心，就会习惯性的忘记你的立场和需要，”他补充道，“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我无语了一会，将装了牌位的包袱递给他，“你要的牌位，我给你拿来了。”
　　“哦。”弄月接了过去，提着走进自己房中，找了个桌子供了起来。

　　随后我们去了洞穴之中。

　　安全通道的入口改到了藏宝室外左侧的通道上，原来的入口已经被封堵。我抬头看藏宝室顶上，只见封堵得很完好，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
　　弄月在旁边说道：“炸药我分了一百七十二个关卡安置。一旦引爆，将以藏宝室为中心，逐步向外围爆炸，直至将整个山体轰塌。现在的问题是引线的长度不宜超过二十尺，否则容易出现意外。”
　　“二十尺能燃烧多久？”
　　“不超过一刻钟。”
　　“再缩减一半。”
　　“这么短？！”弄月惊诧，“一刻钟逃生的时间尚嫌不够，再缩短一半，你就彻底出不去了！”
　　“月神的警惕性很高。时间太长一旦被她发现，就更出不去了。”
　　“……”弄月不说话，眉间忧色极重。
　　我在他肩头拍了一下：“走吧，进安全通道看看。”

　　弄月挖掘的洞穴比我预料的宽阔，我以为他只会挖掘一条仅供爬行的通道，谁知洞穴大得能供人弯曲行走。
　　“费了不少劲吧？”我回头看弄月。
　　弄月一哂，俏皮道：“我在这里面没日没夜的当了一个月的土拨鼠。你说呢？”
　　“哈，”我忍不住笑了一声，认真道，“多谢你了。”
　　“你我之间永远别提这个谢字。”

　　进洞之后，我闻到一股极为刺鼻的味道，并不是洞穴本身该有的土腥气：“你做了什么？”
　　弄月说：“岩壁太坚硬。我用了化骨粉来腐蚀岩壁，这样挖掘起来会轻松不少。”
　　化骨粉是剧毒，比子午化骨水更厉害，连岩石都能腐蚀，毒性可见一斑。即便不沾身，长时间在这种环境下活动，对人不可能没有危害。我变了脸色：“你没事吧？”
　　弄月淡淡道：“放心。我可是毒公子。怎会被自己的毒药给毒到。”
　　他说得轻松。这洞内的毒气消散之后，仅凭残留的味道仍让人睁不开眼。他长达一月的时间处在这种环境中，即便有防身之术也不可能不受影响。不知他体内累积的毒素已给他造成了多少伤害？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被消解？倘若不是为了将这洞穴挖得更大一些，他根本不需要用到化骨粉。而他将洞穴挖得更大，只是为了替我争取更多的时间。
　　一个谢字冲到了喉咙口又被我咽了下去。
　　我和他之间说谢没有意思。他也不愿意我同他客气。很多事，大家心知肚明，心领即可。

　　“你去外面等着。我在洞内多跑几趟测试一下时间。”我对弄月说道。

　　弄月去了洞外等候。我在安全通道内来来回回跑了一整天，最后得出结论，最快也要一刻半钟的时间才能跑完全程。那么等到炸药开始爆破时，我最多只能跑出三分之一的距离。

　　“这不行！”弄月将扇头重重的敲打在手心中，“还有这么长的路，通道一旦坍塌你就出不来了。”
　　我低头思索不语。
　　弄月：“我得加长引线。”
　　“不！引线不能加长。”风险宁可押在通道中，也不能押在月神身上。哪怕最后落个同归于尽的结果，至少弄月和鬼医他们能安全。若是被月神发现，炸药被阻断，后果将更不堪设想。

　　“堵一堵吧。”我说。
　　“堵？”弄月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道，“你要堵在剧烈震动的通道里跑上一刻钟，而且通道还不能有一处坍塌？”
　　我苦笑道：“杀神，总是会有一些风险的。”

　　收到我的信后，月神带着队伍两天后抵达了桃源洞。这次她一共带来了三百个兽面月奴，一百多银奴和十二个金奴，以及各类的载装工具。

　　弄月在她抵达的前一天，抱着所有牌位去了关押着半天月的后山洞穴。他在里面待了两个多时辰，我听得半天月的惨叫声和咆哮声也足足响了两个多时辰，最后渐渐停歇。
　　等弄月走出洞穴的时候，他眼眶有些微微发红。
　　我问他：“半天月死了？”
　　弄月望着天边：“司马家的大仇终于得报。爹，娘，宫主，星儿，你们可以安息了。”

　　我说：“你也该离开了。走了，就千万不要再回来。”
　　“不，”他将头转过来，“我等你出来，我们一起走。”
　　“我不用你等。你自己走。”
　　“我等你出来，我们一起走！”弄月坚定的重复着，他不容置喙的说道，“金花和鬼医也会等着你。不想让我们担心，你就拼了命走出来。”

　　不等我再言语，弄月摇着扇子转身走了。他做事一贯变化多端，很少在一件事下死决定，但他每次下了决定就不会再更改。

　　月神率众到来的这天，弄月听我的安排，上了悬崖隐藏到了附近。我让他留在这里看着，以防金花和鬼医回来时，冒然中撞见月奴。

　　月神抵达后，我便带着她和队伍去了河道边上。
　　“师尊。我和赛华佗在洞中破解机关时不慎引发震动，导致入口塌陷封堵。现在只能从河道底下的水路出入。”
　　月神凝眉。我和她出入水道没有问题，但月奴出入却很不方便，届时将宝藏运输出去将会是个巨大的麻烦。
　　月神：“先进去看看再说。”

　　将所有月奴留在河岸边，我用防水皮布裹了火把，和月神一道下水入了洞穴。

　　月神很慎重，入洞之后四处查看，果见洞中到处都是触发机关陷阱后所留下来的残局，七零八落的箭矢、暗器。随处可见的地陷、流沙、和坍塌之处。她渐渐的才消除了疑虑，任由我带着她前行。我举着火把在前面一边引路一边为她讲述着当日那些惊心动魄的经历：“这里的陷阱层出不穷，整个地底如同一个巨大迷宫。所幸有赛华佗同路，徒儿才躲过了许多危险，但沿途仍是遇到不少麻烦，光是滚龙石就遭遇了两次，若不是我勤练神月大法，抵住了巨石，恐怕现在已经被碾成了肉酱。师尊，您小心一些，往这边靠壁慢行，现在还有很多机关没有破解。这里毒虫、烟瘴和流沙最多，当心那些东西脏了您的衣裳。”

　　一路走过去，我表现得格外小心谨慎，不乱摸不乱碰。此举也是为了让月神不去碰触四壁，以免发现弄月隐藏在岩石后的炸药。
　　最终我们来到了藏宝室。
　　月神在里面巡视了一圈，十几口装满金银珠宝的大箱子她一一翻开看了一遍，最后停在了那山一般高的兵器堆前，微微蹙起了眉头。
　　我在旁边说道：“这批宝藏相当庞大。只是金银不多，全被司马逸换做了兵器存储。既是护国之用，他倒实际得很。”
　　月神仰着头：“这些兵器恐怕够十万大军所用了……”
　　她拾起几件兵器来查看刃口，材质和色泽，眼中又透出些亮色：“都是些上乘兵器。”
　　我点头：“现在中原正在开战。把它们带出去，或卖或留都很有价值。”
　　“嗯。但搬运起来有些麻烦。”月神犯愁。

　　搬运确实是个问题。仅是将这些兵器运送到外面就已经非常困难，如果要长途运输更是一桩麻烦的事情。
　　我提议：“我们先出去吧。出去后再从长计议。”
　　月神点头。于是我和她从原路返回，回到了河岸上。

　　先安顿数百月奴在桃源洞安营扎寨，随后我和月神商量了一下策略，决定先将兵器全部搬出洞外再说。洞中仍有机关存在，禁不得大动作，不宜让多人来回奔跑。最稳妥的方法只能是人蚁一般一层一层的往外递送。这样一来就需要先准备一些特殊工具，尤其是那一段水路的运输，需要皮袋来存储空气令月奴在水下往返。
　　皮袋容易找。但洞内兵器数量庞大，所带的载车严重不足，指派月奴去取，山林路远，哪怕到最近的镇上购买，一去一回也得三四天的时间。这段时间我提议先将洞内的兵器分批整理，捆扎，做好预先准备。

　　接着有数十名兽面月奴随我们进入了洞穴。步履轻缓的进了藏宝室后，他们就忙碌开来。我和月神时不时的进出水道，两头查看情况。

　　我一直在等待最合适的时机。绝不能等到载车运到之时，届时大量月奴进洞搬运，人多眼杂就再也没有下手的机会。
　　我耐着性子等到第三天，才等来了一个机会。随着大批兵器的重新整理，藏宝室内的空间变得越来越拥堵。乌烟瘴气的环境令月神有些不悦：“影月。带批月奴进来，将这十几口宝箱运出去。这批短兵也可以先搬运了。”
　　“是。”我走到藏宝室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月神，她正全神贯注的喝令着月奴们。她最后的模样我记在了心里，随后我快步走出了藏宝室。这两天她对我防范很紧，让我随身伺候，一直与我同进同出。好不容易她才放松了戒备，对我而言机不可失。

　　我走到角落隐蔽处迅速扯出弄月隐藏的引线，抖落了上面的泥灰，用火把点燃，然后我奔向了安全通道的入口。

　　接下来便是与时间的博弈。我扔掉碍手的火把，在一片黑暗中凭借着熟悉的记忆拔足狂奔。背后仿佛有鬼差在紧追不舍，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我的心脏，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在这寂静的黑暗中如同擂鼓。时间被无限的拉长又缩短，短短的路途我竟跑得喘起了气来。渐渐的我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快一些！再快一些！更快一些！！

　　很快，预料中的震动如期而至。如同强烈的地震一般，雷鸣般的轰隆声伴随着天摇地晃。我被甩到岩壁上发出了嘭的一声闷响。在这种强度的晃动下，人根本无法站立，接着我又摔到了地上，感觉到处都是流石飞落，头顶被砸了好几块土石，口中塞满了泥沙，耳畔一阵嗡鸣。

　　现在还没有跑出一半，我心头焦急无比。这里离爆炸的中心已有一段距离，但受到的影响依然不小，通道坍塌几乎是必然的，我得抓紧跑，只有离出口越近才越有希望。短暂的适应之后，我在晃动中爬起来，凝上金钟罩，运起轻功，继续拔足狂奔。

　　接下来我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中。脚落不到实地，两眼所见是黑漆漆的虚空，周围的一切都在剧烈抖动着，轰隆隆的雷鸣声震耳欲聋，长久不息。我突一时觉得自己正狂奔在雷鸣中的树巅之上，突一时又觉得自己正在狂奔暴雨的海浪中飞驰。身上不知被多少巨石砸中，金钟罩扛住了冲击，但前行的步伐却一次又一次的遭到阻滞，通道坍塌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越到后面我越发快不了，几乎是在夹缝中艰难前行。最后一声轰隆中，我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力向下一压，随后我大脑一片空白。

　　失神是短暂的，很快我就清醒过来，周身被泥石所掩盖着，我意识到自己被埋住了。这时候震动还未消止，既然无法前行，我便索性安静等着震动停止再想办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震动渐渐的停了下来。世界变得宁静和闭塞，连稍稍挪动都是困难的。我必须出去！明日还在四方城等我！弄月和鬼医金花也在外面等我！我开始运起内力，劈石破路，在泥石里奋力朝着出口一点一点爬行……

　　体力的耗损太大，在土石中每一步前行都得耗费全力。我不断的扒着泥石，向前蹭着，直到力歇，力歇之后休息一阵又继续。但前面是永无止境的泥石，路途总是遥不可及，时间对我已经失去了意义，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天，两天？三天，四天？或者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距离也对我失去了意义。我不知道我到底爬行了多远？一丈，两丈？十丈，八丈？亦或是根本寸步也不曾移动过？
　　我清楚自己正在逐渐的虚弱。平日辟谷三五个月也不成问题，因为可以吸食日夜精气。但这里不见天日，体力的耗损又太大，长时间不饮不食让我吃不消。偶尔在泥石里发现的蚯蚓和爬虫便是我全部的食物，但那远远不足以弥补体内的消耗。这里连空气都很稀少，常人早就窒息了，我用金钟罩催动全身皮肤来换气，依然有些头晕目眩。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绝望之中，我有些想哭。突然想起曾经有一次因为犯错，被月神用锁链绑在一口铁棺里沉到河底七日之久。那七日里的闭塞和绝望让我几乎崩溃和疯狂，但即便是那时候也要比眼下乐观。因为我知道那只是月神的惩罚，只要安静的等着，一旦月神消了气，觉得惩罚足够了，她就会放我出去。而眼下我却只能靠我自己。

　　漫长的压抑感和孤独感太过折磨。我累极了，无数次的想要放弃。但每当想起明日，想起北城门外的约定，我就能迸发出一股力量来支撑自己继续。我不能让他等太久，我不能让他失望。坚持，我提醒自己一定要坚持……

　　很久之后，我察觉到周围泥土变得松软和潮湿起来。有水正在从上方浸入，应该是外面下雨了，我听不见雨声，却能感觉到泥土正在变得越来越潮湿，我贪婪的吸允着泥土中的水分，感到了强烈的希望。这里离地面不会太远，否则水浸不到这么深。

　　然而有利则有弊。水虽然给我带来了生机，但潮湿的泥土却变得很粘滞，我如同被悍在土中，移动更加的吃力。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因为我已经能隐隐听到外面电闪雷鸣的声音，我知道离出口越来越近了。我更加拼命的向前爬去。

　　不知又过了多久，就在我意识有些模糊不清的时候，我突然感到了豁然开朗，随后上方传来了一声呼喊：“影月！”
　　有人跳下来抱住我，将我扯出了泥沼。
　　周围立即有了昏暗的火光。
　　我睁开被泥沙糊住的眼，看了好半晌才分辨出来眼前这个泥人是弄月。洁白如他，我还从来没见过他脏成这样，一脸的稀泥，笑起来只见牙不见脸：“你果然讲信用，出来了！”

　　“主人！”“影月！”我又听见了鬼医和金花欣喜的声音。
　　一只粗砺的手掌伸到我嘴边，喂我吃下了一颗丹药，鬼医的声音在我耳旁说道：“主人，您赶紧调息一下。”随后又伸来一壶，灌我喝下了一口温热的羊奶。
　　胃中有了东西垫底，我立即生出了不少力气，于是盘膝坐起来开始运气调息。

　　少顷，调息完毕，我方才睁眼看向四周。这里还在洞穴之中，不过已经被挖掘和清理过了，旁边丢着几柄铁锹，还站着三个泥猴一样的人。
　　“怎么样了？”“好些了吗？”这几个泥猴正在关切的询问我。看他们浑身都是淤泥，俨然已经挖掘了很长时间。

　　我一时感慨万千，得亏了他们我才能顺利脱险。“还好你们来了，”一出声，我声音沙哑得像磨砂一般，我清了清嗓子，又问道，“我在这里面呆了多久？”
　　鬼医回答：“足足五天了！”
　　“才五天？”我愕然。我感觉中已经有五年那么久了。
　　“我们先出去吧。”弄月说道。

　　金花搀扶着我，剩下的通道我们走了好一会。因为虚脱我走不快，更重要的是我们离出口的位子并不近。才短短五天的功夫，他们三个人能竟然将这条通道清理至这么远，可以想见他们是如何在拼命。金花刚才搀扶我的时候我看到她的手掌血肉模糊，全是水泡和溃烂，鬼医和弄月的手想必也一样。我很感激他们，但我什么也不说，他们是我的家人，对家人什么也不必说。

　　外面电闪雷鸣，大雨倾盆，整个天色昏暗得白夜不分。
　　但这丝毫不影响我们的情绪。
　　从甬道中走出来，我感觉像走过了长长的母体，又投生到了人间。
　　我张开双臂任暴雨冲刷着我周身的污垢，几近贪婪的吸纳着这自由的空气，突然一下就笑了出来。

　　大家如释重负，沉闷紧张了太久，猛然间得到了释放，鬼医将火把一甩而出，仍其落在水坑之中被暴雨击打，弄月则嘹亮的长吟了一声。
　　金花立即斥责道：“做妖啊，被山下的月奴听见了怎么办！”
　　“这么大的雷鸣声，他们听不见。”
　　金花踢了一脚泥过去，溅了弄月一身。尽管弄月身上早已脏得不见底色，多几点污泥也并没有妨碍，但他还是报复的扬扇扫了一片雨水过去，噼里啪啦的击打在金花身上。
　　“哎哟，我打你个不晓得怜香惜玉的！我打你个跟女人斤斤计较的！”就这样，金花追着弄月打闹起来。鬼医则在一旁仰着头哈哈大笑。
　　此时时刻，大家都觉得心情无比的畅快。

　　一个时辰后，我们上到了悬崖上。站在悬崖边上能隐隐约约看见远方的营地。听说山体坍塌之后，这些天守在外面的月奴一直在忙忙碌碌的开山救人。已经有小半匹山被挖开。

　　弄月看着营地方向：“要不要杀了他们？我有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可以下到河里。”
　　我摇了摇头：“不必了。”
　　“你不怕他们翻了这座山，将月神挖出来？还是你有把握月神已经死了？”
　　“不，月神还没有死。”我说道。

　　“什么？！”不光是弄月，鬼医和金花也同时惊叫了一声。
　　弄月问：“你怎么知道？”
　　我说：“皇帝死，皇妃必然殉葬。我到现在还没有毒发的感觉。说明她依然安然无恙。”其实我原本就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要她的命。毕竟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已经远远超出常人的理解。她是唯一一个把金钟罩练到了十层境界的人，凭她的功力，未必扛不过这些炸药。

　　鬼医思忖片刻，凝重的点头道：“的确是。母丹一灭，子丹会立刻发作。这种毒药毒性很强，就算主人内力深厚，也扛不过三天。现在五天过去了，主人既然毫无中毒的迹象，就只能说明月神还没有死。”

　　弄月阴沉的将扇头指向下方：“那这些月奴还是得死！”

　　“罢了，事情到此为止。”不管结果如何，月神是生是死我都不想再追究了。经此一事，我和她算是恩怨两清。
　　鬼医忐忑道：“月神不死，怕是后患无穷。”
　　“再说吧。山体很庞大，要将人挖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就算她现在还没死，也不一定能扛到得救之时。”我已经杀过她一次，就不想再杀她第二次。结果怎样，交给天意安排吧。
　　“可是……”鬼医依然不安。
　　我说：“她毕竟是我的师傅。”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么多年我受她养育，受她教化，没有她就没有我的今天。如今大仇已报，师恩却永无还日。我心中并不觉得快意，反而有些惆怅。

　　鬼医不再说话。
　　金花从刚才起就一直低着头不言不语，我问她：“你呢？什么意见。”这件事也关乎着她的安危。
　　金花抬起头来，神色万般复杂，久久她沉声道：“我都听你的。”

　　“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凡事得往最坏的打算。这个地方已不能再久留，我们必须得尽快离开。
　　我对他们说道：“我原本和明日约定了七日后在北城门相见。现在已经逾期。他恐怕早已等得焦急。你们先到北城门去找他，带他前往嫡羊。我回圣宫一趟，随后再到嫡羊与你们会合。届时我们直接从嫡羊出发前往中原。”

　　鬼医问道：“还去圣宫做什么？”
　　“我得回去取月灵丹。”
　　“哎呀！都这个节骨眼了还取什么月灵丹。月神只要没死，随时都有破土而出的可能。现在回去太冒险了。赛华佗那里不是有一颗回魂金丹吗？”
　　“……”我无奈道，“回魂金丹已经没了。”
　　鬼医诧异：“为什么？”
　　“他送给上官燕了。”

　　鬼医险些跳了起来：“他怎么能送给上官燕？！”我第一次见他对明日发脾气，“您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也没在身侧。这就罢了，他居然连回魂金丹也给别人？！他怎么连状况都弄不清楚？您才是他媳妇，而不是那个什么上官燕！！”
　　“行了。别发火了，这事不能怪他。”
　　“怎么不能怪他？！”
　　金花在旁边愤愤的插话：“我也觉得这事赛华佗做得太无情无义了！”
　　“他不是无情无义，”我反而觉得他太过重情，太过长情了些。我安抚他们道，“我什么也没告诉他。这事确实怪不得他。不是还有月灵丹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鬼医跺脚重重的叹息了一声。随后我们分道扬镳，他们沿着山路往四方城去了。我则翻山越岭往圣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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