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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Chapter Ninety-three——Time After Time(上)
什么是幸福？到底怎样才能得到幸福。
幸福和爱不一样，幸福来的时候感觉强烈，如物理变化的作用力，受到强力的冲击，心脏瞬间便会被一种暖暖的东西所填满；而爱不同，爱不是物理反应，不是固□□体抑或气体，我们有时候无法确切的感觉到它的降临。
但是，一个人获得爱，往往比获得幸福要来得容易。
……
咏希已经到一个小的过渡阶段了呢。——莱拉
这小子已经到成长成一个男人的阶段了。——迹部
咏希学什么都快，不愧是我的儿子！——莱拉
这小子除了有事没事缠着本大爷效仿本大爷就什么也不会了。——迹部
“那是你儿子好不好？”
“哼！别人的儿子本大爷才不屑于让他效仿呢！本大爷的儿子什么时候不是光彩照人让其他小鬼黯然失色？啊嗯？”
“……”
……
迹部咏希今年两岁半，正处于人生中第一个接触世界的新阶段。
他有一个全世界最高贵华丽，最聪明出色的爸爸，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玫瑰香味，笑起来自信而张扬，他觉得只要爸爸笑起来，仿佛天上的太阳公共都不再耀眼了。
他有一个美丽温柔的妈妈。他的妈妈有一双宝石一样纯粹颜色的眼睛，里面流淌出的柔情比什么都温暖。他喜欢被妈妈柔软的身体抱着的感觉，喜欢听妈妈缓缓地弹着钢琴唱歌给他听。在咏希小小的世界中，最动听的声音就是妈妈的歌声。
咏希喜欢他帅气威风高贵的爸爸，喜欢他只有对自己和妈妈温柔的爸爸，只是……如果爸爸能多点时间在家陪他就好了，而且，如果脾气再好那么一点点点点……就更完美了呢！
而妈妈呢……爸爸只要一回家就回和妈妈呆在一起，就像现在一样。爸爸和妈妈，咏希更喜欢爸爸！但是妈妈也很好很好……哎呀……好矛盾啊……
……
在学步车中的咏希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坐着的爸爸妈妈。
莱拉伸出手指抚摸着咏希白嫩嫩的小脸，嘴角的边缘微微牵动，形成了一层温柔的神色。
紫灰色的微翘头发，隐约透着倨傲与倔强的眼神，连笑起来嘴角翘起的弧度都出奇的相似。把这孩子从头看到脚，唯一与她这个妈妈对得上的地方就是那双接近于莱拉的琥珀色眼睛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看德文诗集的迹部，然后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被笑声扰乱了心思的迹部抬头，皱起眉并以眼神询问，可那目光仍流露出难以遮掩的宠溺。
莱拉笑笑地说：“你看你儿子的脸，整个一大少爷您的翻版。”
“啊嗯？”迹部挑眉，“那这个没出世的小鬼呢？肯定还是本大爷的翻版！”不可否认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上除了自豪还是自豪。
“你们家是做盗版的吗？”莱拉豪不客气地丢了个白眼给他，“这儿子说什么也得像他妈妈我，不然亏大了！”
迹部全然不在意地自信一笑，搂过莱拉就是一吻。
咏希左看看右看看，看了半晌，最后一挑下巴，啪嗒啪嗒地推着学步车跑到了房间的另一角与超人模型搏斗去了。
迹部好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乖张又倔强的背影，一种从未有过的怅然神色笼罩上来。
自从昨天亲眼看到了忍足在葬礼上的复杂表情后，他便经常容易一个人陷入沉思。而每当想起忍足侑士那种难以言语出的隐痛表情，平时高高在上的迹部景吾便会无法克制的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悲凉。
如果。如果当初他没有与莱拉坚持下来，如果他按照父亲的意思和莱拉分手，那么现在他一定会与另外一个女人结婚，他也一定会娶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名门淑媛，可能也会有一个孩子，但他不见得会爱那个孩子。也许会和大多数的上班族一样，工作后出去喝酒，厌倦家庭、责骂妻子、情绪低落，靠紧张的工作来填补一切心灵上的空虚。
然而这一切在目前卡来只是个恐怖的假设。在他身边的女人是他自己的选择，是带他逃离出那片空挡的人，是能将他冰冷与防备面具摘下的人。她能够为他生儿育女，为他建立起一个充满欢笑与温暖的家庭。而所谓的婚姻，直观上只是两个人走在一起后共同寻找与创造美丽幸福生活的表象而已。无论结果如何，你够要承担起并且负责所有当初兑现的承诺。
但是……忍足的幸福呢？莱拉，毕竟以前曾经属于他的啊！这是个永远无法抹去的事实。
……
夜色深浓，莱拉温暖的掌心抚上他的侧脸，轻柔的声音充满关切：“怎么了？在想什么？最近你似乎总是容易出神。”
迹部莞尔一笑，在她的手背印上一吻，摇了摇头。
同样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怀中这个倔强浑身充满防备的女子已经变得这样温顺，她的世界也已经不单只存在她自己。
迹部知道，他最多也职能在日本停留两天，便又要返回旧金山。这短暂的几天，他不想再为同一件事伤神。
换回一贯的笑容，迹部景吾挑眉一笑，从眼角到眉梢，很漂亮很温柔的笑：“本大爷决定了。”
莱拉突然抬起头定定地望着他，有些惊异。
“本大爷决定找那帮家伙一起出去吃顿饭，让那些小子好好感激本大爷的恩泽吧！哈哈！”
莱拉的内心小小的冷笑了一下，她倒是很好奇“那帮家伙”所指何人。
“啊嗯？本大爷当然要请当年网球部的几名正选了？还能有谁？”
……
…………
蒙胧的月色，衬着窗外屋顶明亮的雪光，与室内的光影形成一种巧妙的和谐。
迹部景吾一人坐在书房的皮转椅上，指间划过眼角的泪痣，嘴角缓慢勾起，泛着青光的眼眸透着精明与嚣张。
电脑屏幕闪烁的蓝光浮在脸上，深夜中仿佛凝结了一层坚硬却又极易被某种力量摧毁的冰霜。
一封简短的E—mail铺开在屏幕中央，他反复读着这几个字，许久不曾移开视线——
“……我是谁并不重要，迹部君，重要的是你已经知道，我可能随时在你和莱拉的身边。仅此而已。”
这是里斯•弗朗科在今晚午夜发给他的回信。看来对方也是算好了时间，认准迹部目前还停留在东京，并且选在午夜发给他，目的是为了不让莱拉看见邮件里的内容吧。哼，本大爷原本就没打算让莱拉知道你这个人的存在，里斯•弗朗科。
在西雅图发生地震的那天，迹部起身赶望西雅图之前，竟然事先接到了忍足侑士乘坐迹部私家飞机飞往西雅图的消息，而这个邮件的发送人，竟然就是里斯•弗朗科！而莱拉打电话通知迹部的时候，竟然比这封邮件晚了整整半个小时。
由此可见，那个里斯•弗朗科是一直密切关注着莱拉的一举一动的。那么他究竟有什么目的？若说之前的第一封邮件是单纯的为了通知迹部忍足的行踪，这也未免太好笑了，难道莱拉就不会通知他了吗？还是说……里斯•弗朗科是故意的？故意要让迹部景吾知道，有一个来自西班牙的私家侦探在注意着莱拉吗？不向他直接汇报莱拉的消息，而是透过第三方来映射着铃木莱拉……里斯•弗朗科，你想说的究竟是什么？
这时，一幅幅像是被剪辑连接在一起的画面突兀地闪现在脑海中——
里斯•弗朗科在他头脑中的一切记忆犹如翻江倒海般一一涌现——
那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那人过目难忘的外貌，那人深厚的城府与难以琢磨的语言，仿佛无形中凝结成一部无声的黑白电影，在迹部景吾的脑海中不断回放——
最后，一切的一切都停留在那张仔细看与某人有些许相似的脸庞与眼睛上，以及那双眼睛有意无意所透露出的慧黠和聪颖……
不会错的，他迹部景吾的推断绝对不会出错！
这样的话，里斯•弗朗科他一定是……
……
下了一整夜的小雪终于在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彻底停止。天空一片水洗般透彻，这是今年入冬以来最明媚的天色，别墅一侧的山腰上，层层叠叠的植被透着初冬的暗绿色，枝头上压了一层皑皑白雪。微风挟着清寒，从树梢房檐上无声掠过。无边的冬日雪白，已经从天际蔓延开来。整个东京都银装素裹。
室内与室外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气候，最起码在奢华的迹部家别墅是如此。
早茶过后，莱拉便开始埋首在卧室的立式衣柜里进行地毯式搜寻，并且时不时地提着刚刚选出的洋装迈着小碎步走到迹部跟前，闪着大眼睛询问对方她今天穿这件怎么样。
正在看书的迹部景吾颇有哭笑不得地一次又一次的应付，当他的目光与卧室门外的一个人互相接触的一瞬，眼眸顿然浮上一层深意。
妖艳的泪痣闪烁着微光，此刻背对阳光而坐的他更显王者之气。迹部叠起双腿，将手中的德语诗集放下，先前还带着调侃的目光倏忽间沉静下来，看着莱拉的表情充满认真和不容回避：
“莱拉，你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有什么了解么？”
莱拉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住，背脊凝成一个僵硬的姿势，她缓缓回头看着他，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迹部微微扬起下巴，眼神有些质疑，“你母亲从来都没提起过？”
看来有什么事发生过了。
莱拉这样想，并且放下了手上的东西坐到迹部旁边，“我从没听母亲提起过亲生父亲。”她直视着他，眼睛里仿佛有琥珀色的波光闪过，“况且，我也是母亲和继父离婚后才知道自己不是铃木信长亲生的。对于母亲来说那可能是个不好的、不值得记得的回忆，所以才直至去世也不肯告诉我关于生父的事。但是我敢肯定，母亲当年离开父亲，一直到改嫁，她都不曾后悔过。”
迹部景吾看着她慢慢垂下头，两侧的头发遮住了她此刻的表情，心脏就这么突然的一紧，深色的眸子里闪着幽深莫名的光，他下意识地向卧室门外望了望，确认在外面的那个人没有离开后，终于忍不住问道：“莱拉，事到如今，你还想要寻找自己的亲生父亲吗？”
莱拉猛地抬头，表情由惊怔转为淡漠，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但那淡淡的笑意里就多了一丝说不出的味道：“不想。如果那段日子对我和母亲来说都是个悲伤的回忆，那还把它挖掘出来做什么，只要现在大家都获得幸福就足够了。”她轻叹口气，预期缓了缓，转过头直视着他，“妈妈在临死前曾经说过一句话，‘生养莱拉的爸爸和妈妈，一直都是在看着你的’。我并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可是从当时妈妈并不寂寞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出，她是知道父亲还幸福的活着的，所以……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景吾。”
迹部心底喟叹一声，神情有一瞬间的茫然，却是转瞬即逝，紧接着艳丽的面容上浮上一丝了然的浅笑。莱拉并没有撤回望着他的目光，她认为此刻的自己，双眼充满坚定。而迹部却在下一秒望向卧室掀了一条小缝的大门处，先前还在那里的人影，已经在几秒种前离开了……
……
昨天在收到里斯•弗朗科的邮件后，他便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并立即将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当然，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里斯•弗朗科，本大爷已经安排了你与这样一个方式与莱拉相见，现在，你或许会觉得不甘或许会觉得本大爷太武断，可是你却得到了莱拉最真实的回答。如果是单独面对面，本大爷不敢保证莱拉会做出什么反应，你也不敢保证吧！所以，为了保护莱拉，本大爷会将这个秘密保守到底。里斯•弗朗科，本大爷认为你也会这样做，否则，你就不会这样离开了。不是么？啊嗯？
而当迹部景吾通过邮件询问里斯•弗朗科当年究竟做过什么事，能让莱拉的母亲毅然决然的离他而去时，他只是说，他对不起他们母女。
过去的历史，现在追究起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无论怎样的结局，都是他们当初的选择。
而你在一瞬间做出的抉择，却已经影响了很多人的一生。
无法解释错误与现实。
如此而已。
……
莱拉出神地望着窗外，半晌回过神，却发现此刻正有一个面带微笑的男人在一瞬不瞬的望着她，而那人的眼神透着露骨的神色，小女子瞬间飞红了脸，一记柔拳敲在那人的肩上：“你看什么啊！别发呆了，我们不是还要去酒店的吗？让你的老队友等待可不太好哦！”说着，就自顾自地站起身走过去换衣服。
而现在她的行动力已经大不如前，挺着六个月大的肚子不说，还要分身去照顾仍趴在床上打滚的咏希……原来幸福生活的代价就是失去自我啊……并且……完全没有自由可言……
或许，所谓幸福，就是永远都不能也不愿丢弃的，甜蜜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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