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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宿
那朵花,是木兰花,紫色木兰,用药剂泡过,开得格外绚丽明亮。木兰花含有一种酚,随着淡淡的香气沁入鼻息,进入人体,和费远楼体内的神经毒素相融合,刺激大脑,从而造成昏迷。
廖舒整个人都僵在那里,望着雷的目光充满了慌乱,顾不上去扶起费远楼。
还是卡尔奔过来,将费远楼扶起的。
雷看着这一切发生,神情始终未变,然后他的目光盯住了廖舒:“你见到我,一点也不开心吗?”
廖舒没接话,眼神闪烁别开脸,这才想起去抓费远楼瘫软的手臂。卡尔将费远楼交给廖舒,转过身拿枪指着雷说道:“雷,这里没有人会受你的蛊惑,信不信我一枪毙了你。”
“我最不怕死,”雷先是对着卡尔微笑着回答,而后目光一偏,对着卡尔身后的廖舒确认,“你说是不是,廖舒?”
廖舒定定神,对着卡尔的背影说:“把那朵木兰花拿走!再搞些清水过来。”根本不理会雷,廖舒比谁都清楚雷的掌控能力——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蛊惑人心,能在最危难的时刻四两拨千斤,能在手无寸铁的危境中迅速找到对方的弱点或者是……属于自己的阵地。
卡尔命令雷向后退,将木兰花收起,并让手下去取清水。
雷一派从容的站定在众多枪口下,他远远的望着卡尔,仿佛站在他对面的这个人根本没有拿枪指着自己,而是一个亲密的好朋友似的:“卡尔,我们叙叙旧吧。”
“我要解药,给我。”卡尔只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雷摇摇头,像是听了笑话似的:“卡尔,其实你一早就应该阻止费远楼带我进入基地的,你明知道他赢不过我。”
“他比你强,一定赢得过你。”卡尔一副听了鬼话的表情。
雷笑得更张狂:“哦?现在躺在地上的人可不是我哦,卡尔,你凭什么说他比我强呢?”
“他从不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别人,也从不抱怨这个世界的不公平,他坚守自己的东西,从不去夺人所爱,而你呢,你以为全世界都应该惧怕你,觉得你掌控着死亡的力量和复仇的快感,你就是一个病人一个变态,一个得不到别人关爱的小孩子,雷,你是我见过的最不堪一击的人。”卡尔说到最后声音一下子止住了,因为他下一句话还想说“你也是我见过的最残酷最善于煽动感情的人”。
雷盯住卡尔的眼睛。
这个时候有人拿来了清水,廖舒扫了眼那一盆清水皱皱眉:“用这么大盆做什么!”说着捧起一捧水,喝进嘴里,冲着费远楼的脑门喷了过去。
当时在场的人全部都静默了。
谁会想到廖医生让人拿水来是为了喷醒堂堂费家大当家子的……
“靠……”费远楼一声骂醒来,眨眨眼,晃晃头,待到看清楚廖舒的面容,当机立断一脸嫌弃推开廖舒,“就知道总有一天老子会被你搞得一头污水。”
又能损人了,说明思路和决策上已无大碍,卡尔心里暗想道。
费远楼拄着廖舒的肩膀站起身:“雷,你听好,给我解毒,我就帮你筹备好超级武器制作上的所有事,并为你争取一段创造制作时间,避开国际组织的监察。你觉得怎么样?”
“听起来不错,”雷点点头,可是话锋却突然一转,“不过,我还有话要对卡尔说,等我片刻。”
卡尔根本不想听,转身走到费远楼身后:“我不想听,雷,尽快解决一切,送你离开才是我最想做的事情。”
“卡尔,别耍小性子,你明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等你重新回来找我,你明知道我最得意的部下就是你了。”雷这样说。
与此同时,卡尔那笔挺的背影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雷的嘴角微妙的翘了翘,他将卡尔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卡尔,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够了,你根本没有想过我还能活着,”卡尔制止雷的话,“你让我暗杀越南大使,明知道那是个根本回不来的地方,你却还是送我去了,临走时你是怎么对我说来的?哈哈,我还记得,你说,卡尔,这次要是成功了,就会有很多人记住我的名字。哈哈哈,名字……我的名字,狗屁,我都不知道我真名叫什么!要不是我被通缉,我妻儿也不会被政府迫害而死,我也就不用一直怀着恨意一直活到现在!”
“为什么要怀着恨意呢?为什么不去将恨意宣泄出来?卡尔,以你的能力,杀死那些夺去你妻儿性命的人的命根本不是难事!”雷望着失控的卡尔露出了哀切的表情,好似他可以将卡尔所有的伤痛体会完全,就像一个救世主。
“哈哈哈哈哈……”忽然间,失控痛苦的卡尔大笑出声,他的面容重新恢复了平静,那一双眼睛好似经受过了金属的犀利,无限犀利,他扯起残酷的笑容,对着雷说,“别开玩笑了,雷,我的妻子和儿子还活着,是三少救下的他们,你真的以为我是无偿的为他效忠的吗?”
雷一愣,瞬间看向一直冷眼旁观的费远楼,眉心不由自主的轻颤。
费远楼嘴唇有些发白,但是眼神依旧精光明丽:“雷,我是诚心诚意想要和你做交易,你就不要再用那些旁门左道动摇我的手下了。”
这话语气轻巧,看似很随意,可是任谁都知道,那话中是对雷的嘲讽和不屑。
那一刻的雷,周身升腾而起的是凛冽的杀意。
一众人来到最底层,隔着防护玻璃面对着超级武器。
费远楼说:“这是你要的东西,把我要的东西给我吧。”
雷取出一小支试剂,递过去,卡尔的手下上前接过,给了廖舒。廖舒当即将那试剂注入一个血液样本,用显微镜观察,许久,他抬起头,对着费远楼重重的点了下头。
雷的脸紧绷着:“看来你的运气不错,费远楼,我带来的解药是真的。”
“我一向运气不错,”费远楼扬起嘴角,“我们什么时候做交易?”
“我还没有确认超级武器是不是真的。”雷眉头皱起,那是明显的不悦。
费远楼将辐射探测器放在玻璃上,瞬间绿色的数码格变成了红色,并且不住的增多,最后以稳定的数值显示着辐射强度。
雷点点头:“送我上去,一个小时后在你基地的野草地做交易,到时候我还会再检查一遍超级武器的真伪,别和我耍花样。”
“你知道我的为人的,雷,我最不屑的就是耍花样。”费远楼自信满满的说道。
雷咬牙。
半小时后,雷重新回到了地面,他深色的西装在那一片野草中显得格外肃穆。送他上来的是卡尔,那个曾经一心追随自己的卡尔,那个为了自己一度舍身潜伏做间谍的卡尔。
雷系上西装扣,回过身看向卡尔,他的目光闪着怒火:“卡尔,你不该这样对我。”
“那我要怎样对你呢?雷,我并不欠你什么,不要以为只要你需要,我就会回到你身边,我卡尔,这辈子不欠你的。”卡尔说的决绝。
雷眼底血红:“卡尔,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不回我身边了吗?”
“离开你的日子,我才觉得自己像个人一样。”说完,卡尔转身进入了隧道,只留下雷一个人在那疯狂摇摆的高草之中。
当年你三十几岁,意气风发,只身一人来到贫民窟选中早就贫瘠的我,教会我拿枪,让我杀人,你给我了一种快乐一种生活,同时也给我戴上枷锁,你让我的眼睛只看见了恨,让我爱的人因此受伤,那时的你是我唯一信奉的人,而我却不是你唯一掌控的人。我成为你手中失控的棋子,背叛你的救赎,决定自己救赎自己,却未料到在最后竟然与你针锋相对。
我没有对不起你,我唯一对不起的是那天夜晚,你穿着一身灰色的袍子,递给我一块面包的年轻人,你对我说:“兄弟,你比我年长,请你拯救我悲惨的命运。”
是的,最终,我也没能解救你,雷——因为你从未真心期待过被人拯救,你只想以拯救之名拉着更多的人陪你下地狱。
高草中,那个人站在原地,就像是长在那里的疯草,随着风摇曳着。就在世界静极的瞬间,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人号码。
那端接起来,呼吸声静谧。
这端,雷牵起嘴角:“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我,为什么我那么希望你们回来你们就是不回来?是不是只有毁掉你们的归宿,你们才能明白只有我才是你们的归宿?才是你们的家人?!”
“雷,你发什么疯!?”陆楠握紧手机,他从不曾听见雷如此失控的声音,那是一种未知的恐怖,来自于内心深处不可触及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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