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有病的他

　　庄园的喧嚣彻底散去，宾客的祝福声犹在耳畔，却已被静谧的夜色温柔包裹。主卧室的露台门敞开着，南城夏夜微凉的风携着湖水的湿气和隐约的栀子花香悄然潜入，吹动了轻盈的白色纱帘。

　　周舒喃已经换下了那身华丽繁复的主纱，穿着丝质吊带睡裙，正坐在梳妆台前，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毛巾擦拭着半干的头发。镜子里映出她绯红未褪的脸颊和微微闪烁的眼眸，心脏还在为今天发生的一切而轻轻撞击着胸腔。
　　结婚了。
　　她和周随。
　　这个认知直到此刻，在独处的静谧中，才带着实感，沉甸甸地、又轻盈盈地落回心底。
　　浴室的水声停了。
　　过了一会儿，门被拉开，氤氲的热气弥漫出来。
　　周随穿着深灰色的丝质睡袍，带子松松系着，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和小片紧实的胸膛。
　　他短发湿漉漉的，几缕不听话地搭在额前，还在往下滴着水珠。

　　他一边用毛巾胡乱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来，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梳妆台前那个纤细的身影上。
　　卧室只开了几盏暖黄的壁灯，光线朦胧，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柔软暧昧的滤镜。周舒喃从镜子里看到他走近，心跳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毛巾。

　　周随走到她身后，停下脚步。

　　他没说话，只是透过镜子，沉默地凝视着她。

　　他的目光不再是平日里的冷静自持，而是带着一种洗完澡后的慵懒，和一种……更深沉的、毫不掩饰的专注。

　　那目光像是有温度，缓缓扫过她裸露的肩颈、微红的耳尖，最后定格在镜中她有些慌乱的眼眸里。
　　周舒喃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脸颊温度攀升，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打破这令人心跳加速的沉默，却感觉到一只带着沐浴后温热湿气的手，轻轻搭上了她睡裙勾勒出的腰线。

　　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那只手很大，掌心温热，带着潮意和熟悉的、属于他的清冽气息。

　　它并没有用力，只是松松地圈着她的腰，拇指却无意识地、极轻地在她腰侧最敏感的皮肤上，摩挲了一下。

　　动作很轻，近乎无意，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猝不及防地窜过周舒喃的脊椎。她几乎是本能地轻轻一颤，低呼出声：“你干嘛啊？”
　　声音出口，才发觉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娇嗔和慌乱。

　　镜子里，周随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勾勒出一个极淡、却带着明显戏谑和宠溺的弧度。

　　他非但没有收回手，反而就着从身后环抱她的姿势，微微俯身，将下巴虚虚抵在她散发着洗发水清香的发顶。

　　透过薄薄的睡裙布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温热和沉稳的心跳。

　　然后，她听到头顶传来一声低低的、带着水汽浸润后沙哑的笑声，懒散又勾人。

　　“怎么？”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来一阵细密的痒意，“婚也结了，人也是我的了。”他顿了顿，语气里那种理所当然的占有欲和隐隐的痞坏，与他平日冷峻的形象形成巨大反差，冲击着周舒喃的感官，“新婚之夜……周太太觉得，我想干嘛？”

　　“周太太”三个字，被他用这种低沉沙哑的嗓音念出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和缱绻，让周舒喃的心尖都跟着发颤。她脸颊爆红，连脖颈都染上了粉色，羞得想躲，却被他圈在梳妆台和他温热的怀抱之间，无处可逃。
　　就在她心跳如擂鼓，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暧昧攻势时，周随却忽然稍稍退开一点，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轻轻转了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

　　他的目光沉静下来，深邃的眼眸在暖色光线下，像盛满了碎星的夜空，专注地望进她眼里。
　　他抬起手，用指背极其轻柔地蹭了蹭她滚烫的脸颊。

　　然后，他低声唤她，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刻的美好：
　　“喃喃。”

　　周舒喃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瞬间松开。

　　周随很少这样叫她。

　　大多数时候，他连名带姓地叫“周舒喃”，生气或无奈时会冷着脸不吭声，情动时或许会模糊地叫她“舒喃”，但像这样，用近乎叹息般的温柔语调，缱绻地唤出“喃喃”这两个字，几乎是第一次。

　　在这个刚刚成为他名正言顺妻子的夜晚，在这样暧昧朦胧的光线下，他做着如此亲密举动的时候，突然这样喊她……周舒喃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头顶，整个人都像被泡在温泉水里，软得快要化掉，连脚趾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她有点撑不住他这样专注又温柔的注视，眼神闪烁着想躲开。

　　“别躲。”周随低语，拇指抚上她的下唇，阻止了她下意识的退缩。他的指尖带着刚洗完澡的温热和一丝淡淡的烟草味，气息逼近，那双总是冷静克制的黑眸里，此刻翻涌着清晰可见的、滚烫的情动和一种近乎虔诚的渴望。

　　“看着我，喃喃。”他又唤了一声，这次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诱哄。

　　周舒喃被迫抬起眼，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光里。
　　那里面的热度几乎要将她灼伤。她看到他一向冷硬的眉眼软化得不可思议，看到那里面清晰地倒映着小小的、面红耳赤的自己。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鼻尖蹭着她的鼻尖，呼吸交织，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你今天……特别美。” 比星空下的湖水还要动人，比月光下的栀子花还要让他心折。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周舒喃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
　　“从在红毯那头看到你向我走来的那一刻起，”他继续低语，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唇边，“我就想这么做了。”

　　话音未落，他不再给她任何思考或害羞的时间，微微偏头，准确地攫取了她的唇。

　　这个吻，不同于仪式上那个庄重克制的轻吻，也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或青涩或温柔的触碰。

　　它带着积攒了一整天的渴望，带着某种尘埃落定后的肆意，以及一种名为“丈夫”的、理直气壮的占有欲。起初是轻柔的试探，吮吸，辗转，像是在品尝世间最甜美的果实。

　　周舒喃被他吻得晕头转向，大脑一片空白。

　　在她快要缺氧的时候，周随才稍稍退开，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的唇却没有远离，而是沿着她的下颌线，一路细密地吻到她敏感的耳后，含住她小巧的耳垂，用牙齿不轻不重地磨蹭了一下。
　　“嗯……”周舒喃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细弱的呜咽，身体彻底软倒在他怀里。

　　周随的手臂稳稳地托住她，将她打横抱起。

　　天旋地转间，周舒喃轻呼一声，下意识地搂紧了他的脖子。

　　他抱着她，几步走到床边，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铺着深色丝绒床单的大床上。

　　他撑在她上方，阴影笼罩下来，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

　　周舒喃仰躺着，胸口微微起伏，睡裙的吊带滑落了一边，露出圆润的肩头和一小片精致的锁骨。

　　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像蒙了一层水汽，嘴唇被吻得红肿，泛着诱人的水光，整个人看起来无辜又性感。

　　周随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眼神暗沉得吓人。
　　他伸出手，指尖有些颤抖地，轻轻勾住那根滑落的吊带，将它缓缓拉回原处。动作缓慢，带着一种极致的克制和珍视。

　　“别怕。”他声音沙哑得几乎破碎，像是在保证，又像是自言自语，“喃喃，别怕我。”

　　周舒喃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混合着欲望和紧张的情绪，看着他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看着他因为极力克制而绷紧的下颌线，心里那点羞涩和慌乱，奇异地平复了下来。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他湿润的鬓角，然后，主动仰起头，吻了吻他滚动的喉结。
　　这个大胆的举动，像是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压抑已久的干柴。

　　周随的呼吸骤然粗重，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塌。

　　他低下头，再次深深地吻住她，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次，这个吻带着席卷一切的狂热和占有。
　　他的手也不再安分，带着灼人的温度，在她腰际、后背流连忘返，所到之处，点燃一簇簇战栗的火苗。

　　睡衣的带子被灵巧地解开，微凉的空气触及皮肤，引起周舒喃一阵轻颤。

　　但随之而来的，是他更紧密的拥抱和更滚烫的亲吻，驱散了所有不安。

　　在这个只属于他们的新婚之夜，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苍白，只有彼此的温度、心跳和交织的呼吸。
　　窗外的月光悄悄挪移，星河无声流转。

　　周舒喃迷迷糊糊地想：原来拥抱有病的他，不只是拥抱了独特的星星，更是拥抱了一场为她一个人燃烧的、盛大而炽热的星辰风暴。
　　而当风暴平息，他依旧会是她最安心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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