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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枯树!天道!
祁肆越的宣告如同神罚之雷,在商玉的心湖中炸开滔天巨浪,余波阵阵,搅得她神魂不宁。
那双暗金色的眼眸近在咫尺,里面翻涌的并非她熟悉的冰冷与威严,而是一种近乎岩浆般滚烫的、要将她彻底熔铸进他骨血里的占有欲。
“记住吾今日之言。”
“商玉,即信仰吾,便永世莫变!”
低沉的声音带着言出法随般的绝对力量,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
额头相抵处传来的微凉触感,与他灼热的气息形成鲜明对比,冰火交织,让她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商玉,神之执念,贯彻天地,汝生生世世也别想逃不开。”
逃?
她能逃到哪里去?又……为何要逃?
爷爷去了,村子回不去了,天地之大,而天道欲除她而后快,妖界危机四伏,她非妖族,若独自一人走失于此,怕不是要被拆骨吃肉……
似乎也唯有祂身边,是唯一的庇护所……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脸颊上的热度久久不退,被他指尖触碰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那种带着笨拙却不容置疑的力道。
这不是她认知里的祁肆越大人。
不是那个俯瞰众生、视万物为刍狗的冰冷古神。
他变得……具体而危险,带着一种让她恐惧又忍不住想去触碰的炽烈。
接下来的几日,商玉都处于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
祁肆越似乎并未因那日的宣言而有任何改变,他依旧强大、漠然,专注于清除幽冥教的残余势力,以及推演对抗天道的策略。
但他对待商玉的方式,却有了微妙而确凿的不同。
他不再允许她离开他的视线范围超过一炷香的时间。
即使他需要短暂离开,也会在商玉周围布下强大的结界,那结界并非仅仅防御外敌,更带着他独有的、宣告所有权般的神力气息,让任何感知到的存在都明白——此物有主,触之即死。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次数明显增多。
不再是偶尔的审视或确认,而是长时间的、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专注的凝视。
有时商玉在翻阅那些关于上古神药和轮回劫的古籍,一抬头,就能撞进那双暗金色的深潭里,那里面的情绪太过复杂,有探究,有确认,更有一种……仿佛在欣赏自己所有物般的满意。
商玉感到无所适从。
她试图用研究古籍来分散注意力,寻找关于“九世轮回”的更多线索,试图理解自己背负的宿命,找到一条或许能不再拖累他、甚至能帮助他的路。
可那些艰涩的文字常常在眼前模糊,耳边反复回响的,是他那句“即信仰吾,便永世莫变!”
她开始无法再单纯地将他视为需要敬畏和依赖的长辈。
他捧住她脸颊的触感,他抵着她额头的温度,他宣告时那不容置疑的语气……所有这些,都在一点点侵蚀、重塑着她心中关于“祁肆越”的形象。
一种陌生的、带着酥麻和悸动的情绪,在她心底悄然滋生。
像是一颗被强行种下的种子,在神祇霸道宣告的灌溉下,不顾一切地想要破土而出。
这日午后,商玉正对着一卷描述“命河涟漪”的残卷发呆,祁肆越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旁。
“看出什么了?”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以往的疏离。
商玉吓了一跳,手一抖,残卷差点滑落。
她慌忙按住,低下头,不敢看他,声音细若蚊蚋:“还……还没有,书上只是说,神药圆满之时,其力可触及命运长河,引动涟漪,从而……动摇法则根基。”
祁肆越扫了一眼那残卷,语气带着一丝不屑:“旁门左道!法则若如此轻易被动摇,此界早已崩毁无数次。”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她低垂的、泛着微红的耳尖上:“无需在这些无用之事上耗费心神,吾既在,天道便奈何不了你。”
又是这种绝对的、将她纳入羽翼之下的姿态。
商玉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他:“可是,我不想永远只被您护在身后,如果我的存在真的与天道之争有关,我想知道我能做什么?我不想……只是一个‘缘由’。”
她的眼神里,带着残留的怯意,却更多了一种连日来被真相和宣言催生出的、执拗的坚定。
祁肆越凝视着她,暗金的眼眸微微眯起,他看到了她眼中的变化,那不再仅仅是依赖和孺慕,而是掺杂了迷茫、自责,以及一丝……不甘。
这种不甘,取悦了他。
他的小药引,似乎在试图长出属于自己的、坚韧的根茎。
“想做些什么?”他重复着她的话,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却足以令天地失色的弧度,“很好。”
他伸出手,并非触碰她,而是指向她面前那卷残卷上某个模糊的、描绘着某种能量运转轨迹的古老符文。
“理解它。”祁肆越的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却又像是在进行一场独特的教导,“并非用你人族的思维,而是用你本源的力量去感知,你的生机,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最接近‘源初’的法则体现之一。”
商玉愣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明确地指引她运用自身的力量,而非仅仅将她当作需要保护的对象。
她依言,尝试收敛心神,不再试图用眼睛去解读那复杂扭曲的符文线条,而是缓缓调动起体内那至纯的生命本源之力,一丝微不可察的翠绿色光晕在她指尖流转,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古老的符文。
就在她的本源之力触碰到符文的瞬间——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嗡鸣响起。
那残卷上的符文竟像是活了过来一般,流淌出淡淡的、带着生命气息的光辉。
与此同时,商玉的脑海中骤然闪过一些破碎的、模糊的画面:无尽的星空、枯萎的巨树、悲怆的叹息……还有一道贯穿天地的、冰冷的视线!
“啊!”她惊呼一声,猛地收回了力量,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那些画面一闪而逝,却带着一种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压力。
祁肆越及时伸手,扶住了她微微摇晃的身形,他的手掌稳定而有力,带着沁入心脾的微凉,驱散了她脑海中那令人不适的残留影像。
“看到了什么?”他问,语气平静,似乎早有预料。
商玉心有余悸,喘着气,断断续续地描述着那些破碎的画面:“星空……枯树……还有……一道很冷、很无情的目光……”
祁肆越的眼神沉静无波。
“那是命运长河边缘的碎片投影,以及……天道的注视。”他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语气不带丝毫意外,“汝之圆满,注定会触及这些,恐惧了?”
商玉靠在他的手臂上,感受着那支撑着她的力量,心中的惊悸慢慢平复。
她摇了摇头,眼神反而变得更加清亮:“不!只是……更确定了。”
确定了她不能再安于被庇护的地位,确定了她的路,注定与他一样,充满了荆棘与挑战。
她抬起头,再次望向祁肆越,这一次,眼中少了些许迷茫,多了几分沉静的力量:“祁肆越大人,请教我!”
教我如何掌控这份力量,教我如何面对那冰冷的注视,教我如何……与你并肩,而非仅仅被你所拥有。
祁肆越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比以往更加坚韧的光芒,心中那片冰原,似乎有某个角落,悄然融化了一角。
他并未直接回答,只是收回了扶住她的手,负手而立,目光投向密室窗外那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天空。
“幽冥教残余已肃清大半,但‘替魂木’的源头尚未根除,池妖月传来讯息,发现了幽冥之主可能沉睡之地的线索。”他像是在陈述事实,又像是在下达新的指令,“三日后,启程前往‘寂灭渊薮’。”
他顿了顿,侧头看她,暗金的眼眸中流转着深邃的光:
“那里,或许有你想知道的,关于‘轮回’的答案,而这一路,便是你的‘修行’。”
风暴并未停歇,反而将驶向更深的漩涡,但这一次,商玉感觉到,她不再仅仅是被动卷入的浮萍。
神祇的宣告在她心中种下了混乱的种子,而求知的渴望与并肩的愿望,则让这颗种子,开始向着未知的方向,倔强地萌芽。
与此同时,在无尽虚空的最深处,那冰冷无情的意志,再次波动。
【目标……产生自主认知……接触命运碎片……干扰变量提升……】
【执行……次级清除协议……利用‘因果’……扭曲‘关联’……】
天道的反击,从不局限于单纯的武力抹杀。
它开始编织更诡谲、更防不胜防的罗网,而目标,直指商玉心中,那刚刚萌芽的、与祁肆越之间开始转变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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