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破剧本后我成了幕后黑手

作者:茉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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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雨同途


      谢桉微微后靠,倚着椅背,唇角忽然勾起一抹极轻的笑:

      “裴观野,你留在这里,难道只是为了听我确认,对沈昭珏只有朋友之谊?”

      裴观野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向前倾身,双手撑在书案边缘,将谢桉圈在这方有限的空间里,气息陡然逼近。“谢今绥,”

      他低声唤他的字,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哑,“你很清楚我为什么留下。”

      目光扫过谢桉的眉眼,他一字一、顿,“我帮你,是因为燕州?还是因为……独一无二的你?”

      许是战乱暂歇的安稳卸了心防,许是烛光里裴观野的眼神太过专注,又或许是自己本就乱了分寸,

      谢桉没有躲闪,甚至微微抬起下巴,迎上他的目光:“裴观野,你看得太过清楚。”

      裴观野眸光一暗,俯身吻了上去。唇齿相触的瞬间,所有克制轰然碎裂,只剩下滚烫的真切。

      许久,他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谢桉的,气息微喘:“现在,还需要我明说吗?”

      谢桉别开视线,耳根悄悄泛红,声音轻得像落在纸上的墨:“……看清了,就别再问了。”

      裴观野望着他泛红的耳尖,语气软了些,带着不易察的疼惜:“你该休息了。”

      谢桉垂眸,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淡的影,轻声应道:“好。”

      翌日清晨,曦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床榻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谢桉在微凉的晨光中醒来,身侧的被褥早已失了温度,昨夜的缠绵却像一场灼热的梦,在清醒的意识里烫出清晰的痕迹。

      他撑着手臂坐起身,指尖抚过颈间淡淡的红痕,眉头不自觉地蹙起。帐外传来侍从轻叩木门的声音:“主上,早膳备好了。”

      “放着吧。”谢桉的嗓子带着刚醒的沙哑,掀开被子下床。

      铜镜里映出他眼底的浅红,还有那抹藏不住的倦意——昨夜的沉沦有多真切,此刻的清醒就有多沉重。

      他是燕州之主,身后是数十万子民的生计;裴观野是大梁皇帝,肩上扛着一国的兴衰荣辱。

      他们之间的情愫,是在刀尖上跳舞,是把燕州与大梁的安危当作赌注,这样的任性,他赌得起吗?

      犹豫像细密的蛛网,缠得他心口发闷。

      他换了身月白常服,独自走向书房,想借堆积如山的政务,麻痹这份翻涌的心思。

      案上摊着燕北军报,北狄又在边境寻衅;

      旁边是燕西赈灾的奏折,水患刚平,数十万百姓还等着粮草接济。每一份文书都在提醒他:他没有资格沉溺于儿女情长。

      于是谢桉开始故意避着裴观野——与人议事时总留着人在侧,一旦两人独处,他便立刻开口谈军务、论政务,绝不给气氛升温的机会。

      下午,裴观野推门而入时,看到的便是谢桉端坐案前的模样。

      他握着朱笔的手悬在卷宗上方,笔尖凝着一滴墨,却迟迟没有落下,侧脸绷得紧,连周身的气息都透着刻意的疏离。

      “在躲我?”裴观野的声音打破寂静,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错辨的锐利,像能穿透谢桉刻意竖起的所有屏障。

      谢桉笔尖一顿,墨滴落在纸页上,晕开一小团黑斑。

      他没有抬头,声音低沉得无一丝起伏,字字都绕着公务打转:

      “燕北军报刚到,北狄又扰边境,需尽快调派粮草支援;燕西赈灾的粮船还得确认路线,免得误了百姓的盼头……”

      话未说完,手中的朱笔便被裴观野抽走,掷在笔山上,“当啷”一声脆响,碎了满室的故作平静。

      裴观野低笑一声,那笑意里裹着全然的了然,像早看穿了他的欲盖弥彰:“谢今绥,到了此刻,你还要与我打这官腔?”

      他握着谢桉的手微微收紧,顺势将人拉得更近——近到彼此的呼吸都缠在一起,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你明知我心,何必要躲?”

      那目光太直接,也太炽热,像烧红的烙铁,几乎要烫穿谢桉强撑的冷静表象。谢桉下意识移开眼睛,不敢再碰那片滚烫。

      “谢今绥,看着我。”裴观野的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感,尾音却悄悄软了些,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

      他怕,怕昨夜的温存只是一场转瞬即逝的梦,醒了便只剩空茫。

      谢桉被迫抬眸,撞进裴观野深邃的眼眸里。

      那里面没有帝王的威压,只有浓得化不开的专注,像在细细审视他眼底的每一分犹豫,又像在苦苦等待一个确定的答案。

      那些画面忽然涌上来:

      权谋博弈里他毫不犹豫的偏袒,尸山血海中两人背靠背的坚守,重伤昏迷时他无意识唤出的名字,还有此刻这不容回避的逼视……每一幕都在扯着他的心。

      “后悔了?”裴观野问得直白,指尖轻轻摩挲着谢桉微凉的手背,带着小心翼翼的安抚,“后悔昨夜回应我了?”

      谢桉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心绪压了压。裴观野为他做的一切,他何曾忘过

      ——暗中调派大梁军队驰援燕州围城,在朝堂上力排众议为燕州争得生路,甚至为了护他周全,不惜与素来休戚与共的外戚派系撕破脸。

      这份情,重得像压在心头的山,让他根本挪不开半分脚步。

      这份情,重得让他无法推诿,也无法忽视。

      “裴观野,你为我、为燕州所做的一切,我并非不知。此情……我承。”

      “承?”裴观野挑眉,握着他手背的力道紧了几分,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失落,“我要的,从来不是你的‘承情’。”

      他抬手,指腹轻轻抚平谢桉微蹙的眉间,动作温柔得不像一位帝王,

      “我要的是你这个人,是你心甘情愿的心意,不是碍于恩情的妥协。谢今绥,你这样给我一个甜枣再打我一巴掌,是要我的命吗?”

      “你可知……”谢桉的声音低了下去,眼帘垂落,掩住眸中翻涌的挣扎,

      “你我身份悬殊,牵扯的是燕州与大梁的万千生民。你我感情,本就为世间所不容,一旦走漏风声,朝堂震动,边境不稳,这天下……”

      “那又如何?”裴观野斩钉截铁地打断他,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决绝,

      “谢今绥,我裴观野要定你了。天下人如何看,史笔如何书,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唯你一人而已。”

      这番话语,霸道,专横,甚至有些不计后果。却像一柄重锤,狠狠敲碎了谢桉心中最后一道名为“理智”与“责任”的枷锁。

      是啊,他步步为营,殚精竭虑,守护燕州,对抗强敌,何尝不是为了争一份自主,一份不被命运裹挟的自由?

      若连遵从本心都不敢,他所有的抗争,意义何在?

      裴观野俯身,与谢桉平视,目光灼灼如烈日,将所有犹豫都照得无所遁形:

      “谢今绥,你以为退一步就能两全?我告诉你,从昨夜你回应我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再也没有退路。”

      顿了顿,他声音沉了几分,却带着掷地有声的承诺:

      “我已命人草拟密旨,若他日事发,我愿以大梁一半税赋助燕州稳固民生,以皇室宗亲之礼待你——

      我要的,从来不是你屈居人下,而是与你并肩站在这天下之巅。”

      谢桉望着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映着毫不退缩的决心,映着愿意为他赌上整个王朝的孤勇。

      这一刻,他忽然想起去年——裴观野在禹州替他逃脱追杀,燕州被围、危在旦夕之际,那人说过的那句“谢今绥,我在”。

      一直紧绷的心弦,在这一刻骤然松开。所有的犹豫、顾虑、挣扎,都在裴观野滚烫的目光里消融殆尽。

      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真的愿意为他对抗整个世界。

      谢桉缓缓起身,挺直了脊背,与裴观野并肩而立。暖光透过窗棂落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身影叠在一起,再无间隙。

      他抬眸,眼底的挣扎早已褪去,只剩下清醒的坚定:“好。”

      这一声“好”,没有昨夜的意乱情迷,没有半分勉强,是历经挣扎后,甘愿交付真心的笃定选择。

      裴观野眼中瞬间迸发出亮彩,语气里满是释然:“早该如此了。”

      他伸手将谢桉紧紧揽入怀中,谢桉没有抗拒,抬手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温热的衣襟里。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龙涎香,这一次,不再是转瞬即逝的幻觉,而是触手可及的安稳。

      前路或许遍布荆棘,有朝堂的明枪暗箭,有世人的流言蜚语,但既然选择了彼此,便再无回头之路。

      两人在日光中勾勒出一幅坚定的剪影——从此山河为证,日月为鉴,他们将携手同行,共赴这一场纵有风雨亦无悔的前路。

      傍晚,谢桉一身月白色暗纹锦袍,领口绣着几枝抽芽的竹,衬得他身姿挺拔,眉宇间褪去了战时的肃杀,多了几分温润。

      裴观野立在他身侧,深色劲装利落干练,目光落向通往北境的官道,神色淡然。

      不多时,沈昭珏的车马抵达。他身着藏青色镶边长袍,腰间系着玉珏,面色虽因连日筹备略显清瘦,却已恢复往日的沉稳。

      下车时,目光掠过并肩而立的两人,眼底闪过一丝微澜,随即化为释然的浅笑。

      “今绥,楚将军。”他拱手见礼,语气平静无波。

      谢桉上前一步,递过一个封装好的乌木盒:“这里面是北境近年的边防纪要与燕州特产的伤药,你带回北境,或可派上用场。”

      沈昭珏接过木盒,指尖触到盒面温润的木纹,心中一暖。

      他看向谢桉,又扫了眼一旁沉默的裴观野,忽然笑了,笑声里藏着几分自嘲:

      “从前总觉,论谋略胆识,我未必输人。如今才知,竟输给了同一个人两次。””

      谢桉微怔,未及开口,沈昭珏已转向裴观野,眼神骤然锐利,语气添了几分郑重:“楚将军——或许该称裴公子。”

      他刻意加重“裴”字,显然早已清楚对方身份,

      “今绥性子看着温和,实则最是执拗,认定的事便不会回头。北境路遥,我难时时照应,往后他若有疏漏,还望你多担待;若有人敢欺他,也盼你能护他周全。”

      这番话,是叮嘱,亦是隐晦的警告。

      裴观野迎上他的目光,神色未变,只淡淡颔首:“无需多言。”四字简洁,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沈昭珏盯着他看了片刻,似是满意这回应,又转回头看向谢桉,眼底重归温和:

      “今绥,北境与燕州隔山跨水,但若有急难,传信于我,我必设法相助。你……多保重。”

      “你也一样。”谢桉点头,声音轻而清晰,“春初路滑,北境尚寒,务必留意安全。”

      沈昭珏不再多言,翻身上马。

      勒住缰绳时,他回头望了眼长亭下的两人,晨光将他们的身影叠在一起,柳枝轻晃,勾勒出旁人难插足的默契。

      他释怀一笑,扬鞭催马,车马扬尘而去,渐渐消失在通往北境的官道尽头。

      谢桉望着远去的烟尘,轻轻吁了口气。

      “在忧心他?”裴观野走到他身边,声音比平日柔和几分。

      “北境近年不太平,他此去任重道远。”谢桉摇头,转头看向裴观野,却见对方抬手,自然地拂去他肩头沾着的一片嫩柳叶。

      月白色衣料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格外显眼。谢桉心头微动,没有避开。

      “沈家世代守北境,他有根基,又知进退,自能应对。”裴观野收回手,语气笃定,“回去吧,府衙还有一堆事等着处理。”

      两人并肩转身,朝着邺都方向走去。

      晨光落在他们身上,将两道身影拉得很长,一路延伸向那座在春芽中焕发生机的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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