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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卫
小二见二人的穿着,眼疾手快的倒来两杯茶。
常熙明见状也就停了要回去的心思。
来都来了。
她正端着碗喝茶,对面的谢聿礼就压低声音说:“我抢回信纸时看了几眼上面的字。”
“我只看到最上面的两份,写了什么永宁卫守军……仅三百,九月初七……以火把为号,开东门迎大军。”
“愿献江南三府……”
谢聿礼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似在回忆。
就那么几眼,他能看到的也就这么多了。
“这是通敌谋反?”饶是这么几个短话,常熙明也差不多猜出大致内容,她压低声音道。
谢聿礼眉头也皱得厉害。
提起这等国家大事,他整个心思都投入进去,恨不得立马知道那信件前后来由因果。
“永宁卫是福建布政司的一处卫所军。可十三年前先帝便将其充至临近的卫所军去。此后便再无永宁卫了。”
谢聿礼虽在肃州卫没官职,所谓的少将军也只因他爹而称,但好歹在军营历练快十年,对大明的各地卫所军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此话一出常熙明就愣住了。
永宁卫是先帝时候就没了的,那为什么会出现在玉蕈紧紧护着的信纸中?
不过谢聿礼原先的话还未说完,他不疾不徐的继续说:“这上面的东西应该不会涉及到如今天下的安危。我瞧见那两张信纸上的内容一样,只是字迹不同。”
“字迹不同?”常熙明困惑,同样的内容,为何有两个人写,还放在一块?
玉蕈拿着这几封信又是做什么的?
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谢聿礼再次开口:“你别总一个劲的往里头钻,累不累啊。”
常熙明身子一顿,觉得在理。
她自己的事都乱的头痛,还总跟个炸毛的刺猬似的对一点风吹草动都要露出防备之姿。
“你说的对,我不想了。”说着,常熙明把最后一口茶一饮而尽,随后起身给钱。
谢聿礼看着她这一行云流水的动作眉心一跳,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然下一秒,常熙明就转过身看着他:“我要回府了,你自便?”
“等等!”谢聿礼神色紧张,唰的一下站起来,这可把常熙明吓了一跳,她瞪过去:“你要死啊!”
谢聿礼完全不觉得无礼,但行动上确实冒昧了。
他怕露馅,又立马坐下,装作不在意道:“我原本还想跟你说说当年永宁卫的事,既你要走,也就算了。”
“我突然不想走了。”常熙明下一秒就坐回去,面带讨好。
谢聿礼早知道她有兴趣,暗暗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于是二人就这么忽视不远处赶来的官兵,坐在茶铺里说听起故事来。
“我爹以前跟我说过,永宁卫的最后一位卫指挥使是顾将军。十三年前,军中有个小兵偷溜回京师就直道自己要面圣。府尹看他态度坚决便呈报上头,最后那小兵见了圣上就供出顾将军通敌的信件,同我方才看到的那些大差不差。”
谢聿礼原先看到那几行字也十分的紧张,可顺着一想也就想起这件事来。
这事比临平公府出的还早,那一年常熙明才四岁,还在庄子上,可是一点都不知情的。
自古以来,通敌叛国、功高盖主而逆反之人数不胜数,顾家的下场也只会是绞斩刑。
“原先斩刑抄家的旨意已下,可在抄家那日,顾家有人跟前来宣旨的官人起了冲突,砍伤了官大人,于是两边开始厮打起来。”
“消息很快传进宫中,先帝气很了,便下令东厂对顾家的人杀无赦。”
“居然有这样的事。”常熙明唏嘘,紧接着眉头紧皱,“那玉蕈为何会有这信纸?她难道是顾家的人?近来可有哪位大人受难了?”
她说的委婉,经过罗氏兄妹一事,常熙明很难不把这些抄家的都往后人隐瞒身份来寻真相去想。
谢聿礼不置可否:“此事我得去查查。”
“可我答应过——”常熙明有些犹豫,谢聿礼看着她恨铁不成钢:“是你答应又不是我答应的。”
顿了顿,他睨了一眼常熙明:“何况若她真跟当年事有什么关系,此番上京恐会把朝堂搅得天翻地覆,若事败查到你头上,那时再阻止可就晚了。”
常熙明一时无语凝噎。
她今日是怎么了?不仅脑子跟不上,还比从前多了几分良善。
明明怕害了济宁侯府,却还想着失了承诺。
常熙明恨不得给自己脑袋来几下清醒会。
“那你有线索要及时告知我。”常熙明说。
谢聿礼点了点头,又接着她最后那个问题回答:“近来京师太平得很,三法司没什么大案子。”
停顿了下,谢聿礼又说:“只有金城坊那处有人悬梁自缢了。”
像自尽这样的事,每个地儿隔段时间就会发生,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与之无关的百姓也至多在茶余饭后说一嘴,然就这么过了。
常熙明也是如此,听后并没多大变化。
二人看了眼天色,确实不早了,谢聿礼也没什么可以留人的借口。
何况他觉得自己过于主动了些,实在有违他的男子气概。
于是谢聿礼想着赶紧把常熙明送回去就打道回府。
一路上常熙明跟他说话,他更是神色淡淡、惜字如金。
常熙明也是被他搞得头一阵大,一下热情似火,一下冷若冰霜的。
她心中默默翻了个眼,无语至极。
以至于在看到济宁侯府的牌匾后就立马告别跑走,头都不回一下。
谢聿礼:“……”
常熙明好像软硬都不吃啊。
谢聿礼忽然有些怀疑她真对自己有意思么?
明明是陪他出来散心的,结果遇到紧急事不如人意也就罢了,最后连个安慰都没有就急匆匆的走了。
谢聿礼叹了口气,刚转身要回去就看到长庚跑来,在他耳边低语:“少爷,顾千总带回将军的信了。”
谢聿礼黑眸一沉,回头望了一眼济宁侯府,随后快速的离开。
后面的几日里,常熙明忙着开整铺子,姜婉枝偶尔来帮帮忙,朱羡南和谢聿礼却不知所踪,似乎是进了宫。
四人并未有什么过多的联系。
但这并非某个男子的意愿。
宫里的事安排好,谢聿礼又闲了下来。
为了不让自己再多想,他干脆没事就跟着朱羡南去青宫里找朱承昀。
而在处暑刚过,白露将至的黄道吉日里,东市喧嚣中,常熙明的铺子悬上新匾,红绸飘飘,顺着风拂进大门敞开的铺面中。
这间在东市小角新开的仪臻阁的掌柜是个较为年轻的女子,她身着水蓝直领对襟罗衫,半绾乌发,只用一根素钗点缀。
那清丽的带着些岁月的脸庞更添韵味风雅。
在铺子对头、街道边围观议论的人群中,还站着三个少年人。
中间的女子一袭杏黄罗衫褶裙,淡然的看着新铺涌入姑娘们。
姜婉枝双手抱臂,往前一步探头想去瞧瞧里头的热闹。
朱羡南站在常熙明一侧,感叹:“还有什么事是你文殊菩萨办不到的?”
常熙明接住他的调侃,含笑:“在东市的闹街找个铺子我就办不到。”
这话带着几分凄惨,三人对视一眼后相视而笑。
照常斯齐的说法,她第一回开铺子还不知可否盈利,不可开在最好的铺面里。
常熙明当时听了那话只尴尬的笑了笑,那个时候常斯齐还不知道为何她露出那样的表情。
后来这位殷实的二哥终于明白常熙明为何笑的拘谨了。
她根本没多少私钱能用在铺子租金里。租哪个铺面哪里由的她选?
为此,常熙明还同大哥阿爹他们借了些,最后也只能租在东市的一角。
但常熙明对此十分的满意,全因她信自己的眼光独到,不出半年,便能回本。
铺子开张是大喜事,可对于尚书嫡女来说却不是。
除了自家人,京师里知道常熙明开了间铺子的人五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这事不能多说,所以她也就没有抛头露面,更没有大张旗鼓的操办宴会。
虽然东家没宴请,但该给的礼是没少的。
这不,站在常熙明身后的绿箩刚把朱羡南和姜婉枝送的礼搬到马车里。
三个人站在外面看了好半会,不断有人空手进满手出,于是常熙明满意的离开。
看来玉蕈已经做的井井有条的,不需要她多顾虑了。
走在路上,朱羡南踌躇了一会,才对常熙明开口:“你开张之事我未来得及同谢晏舟说,但你放心,他的礼定然早就备好,下回我就叫他给你送来。”
常熙明连忙摆手:“不必!他公务繁忙,就算不来看仪臻阁开张我届时也会寻个时候宴请你们几个的,我们的关系用礼就生分了不是?”
姜婉枝却觉得常熙明不够意思,在一旁嘟囔着:“妙仪你什么都不肯受,同我们分的这么清那才叫生分。”
“哪有。”常熙明反驳,“你们拿来的礼我可都收了的不是?不过特意来送礼岂不是让我没了颜面?”
常熙明今日铺子开张,连家人都未来,更不会特地去喊姜婉枝跟朱羡南的。
不过是这二人平日闲得很,日日都往她未开张的铺子里钻,这才在昨日从玉蕈口中得知今日开张。
朱羡南昨日吓得赶忙去选礼,哪里还顾得上谢聿礼知不知道。
天蓝云软,桂香绕鼻,往来人影轻快,三人朝北走去,连鞋声都裹着笑意。
而在这片闹腾的另一边,却满含云压城之肃穆。
午后的日头晒得御道发烫,两匹骏马踏碎热浪,在长街上撞出急促的回响。
身着红官服的男子手臂有力的一抬,将身下的马儿即刻拉住,而他身后着一灰色圆领衫的中年男子紧随其后。
两人翻身落地,未及拍去衣上尘土,便跟着内侍往文渊阁走去。
殿内只开了西侧的窗,风裹着午后的暖意进来,却吹不散空气中淡淡的药香。
宣孝帝坐在御座上,脊背依旧挺得笔直,明黄袖袍垂落,露出的手腕比往日略瘦些。
他没看进来的两人,目光落在案上两封叠放的密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函角——这几日总觉心口发闷,夜里也睡不沉,闭眼便是信里“囤粮”“募兵”的字句,越想越心惊。
“陛下。”谢聿礼与顾怀真躬身行礼,声音轻却稳。
宣孝帝这才抬眼,眼底没了往日的锐利,反倒添了丝掩不住的疲惫,却仍端着帝王的沉肃:“起来吧。”
说着,他指了指案上的密函,“前几日顾卿递的信,朕看了。”
话音落时,殿外传来几声雀鸣,衬得殿内更静。
几日前,远在肃州卫的建威将军靡下策马出一位青年,那青年带着一份劫来的密函便一路不敢停歇的奔向皇城。
顾怀真拿着密函先去找了谢聿礼,二人随后便进宫面圣。
宣孝帝望着那两封函,心头又涌上熟悉的焦灼。
四年前的一夜里,他在乾清宫方就寝就听门外曹公公急报,说建威将军的嫡长子、谢少将军求见。
谢敬安冒着被卸官的风险也让自己的儿子偷偷回来,宣孝帝敏锐的察觉到此事不简单。
于是文渊阁里烛火燃亮,隐隐显现出两道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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