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迦叶提亲
那之后,迦叶便和独一回到了度朔岛上生活。
有阿爹阿娘在身边,有最好的朋友在侧,更有最爱的人在眼前,独一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这一日,迦叶骑上了白虎,来到独一面前。
“来。”
他向着独一伸出了手,独一看着,虽心有疑惑,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将手搭了上去。
不久,他们来到了一处虚无的境地。
眼前之景,似曾相识。
这里,便是魔眼之地,是所有冥界之人亡魂的最终归宿。
“来。”
独一还坐在白虎上有些愣神,迦叶已站在了地上,将她扶下了坐骑。
独一看着眼前于空中盘旋的无数魔眼,不知怎的,心中有些沉重。
迦叶轻轻拉着独一的手,将她带到了一个魔眼前,那魔眼气旋比其他要大出好几倍,瞧着也更加威严。
独一愣愣地看着,渐渐,湿了眼眶。
只一眼,她便认出,那魔眼正是神荼。
神荼亡魂归入魔眼之地时,独一为了保全郁垒和女魃的性命去了落冥山求见帝尊,所以并没有到场。
今日,是第一次,她来看她的阿爹。
「阿爹,我来看你了。」
迦叶温柔地拽了拽独一的手,二人在神荼的魔眼前跪了下来。
“魔神,今日我带着独一来到您面前,只为一事,”他看了看身旁的独一,转而又继续坚定地说道,“我,酆都迦叶,愿娶独一为妻,此生此世,来生来世……”
独一没有想到迦叶带她来见父亲竟是为了此事,一脸错愕地望向迦叶。
“唯她一人,永是吾妻。”
迦叶的目光中,满是笃定的爱意。
四目相对,情意滋长。
“神郁女独一。”
第一次,迦叶连名带姓地喊了她。
“你,可愿意?”
那语气带着期盼,又带着小心翼翼。
可独一只是长久地望着迦叶,她的迟迟不答倒让迦叶紧张起来。
时间流逝中,迦叶的脑海中浮现出千万种猜测。
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唤了一声。
“独一……”
没有防备的,独一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迦叶只听到耳边传来一句句“我愿意”。
迦叶整个人这才松懈下来,开心地笑着。
这是度朔草堂寻常的一日,但今日却是与往常大有不同。
尔尔在庭院里指挥着鬼仆们清扫着地面,又差遣侍从在桃树上挂上鲜红的绸带。
院落中,每个人的脚步忙碌、神色匆匆。
郁垒从偏厅中走了出来,只见他头戴鹖冠,一身紫袍,尤为庄严隆重。
只是,他素日里都简朴惯了,这衣服穿上,时不时地扭扭脖子、整整衣衫,好不别扭。
“我说你怎么好像偷穿了旁人的衣裳。”
女魃从另一侧走出。
“我这不是鲜少穿成这样吗。”
郁垒稍稍辩解,抬头看到女魃的模样不禁也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女魃虽还是身着一袭青衣,可颜色更加浓重,款式也略显华丽,与平日里英姿飒爽的打扮大相径庭。
“我说你今日看着倒真像个女人。”
本就是冥界第一美人,如此打扮,倒真有凤仪万千之姿。
“我说你怎么和那糟老头子一个德性……”
话未说完,二人都变了脸色。
「糟老头子」本就是女魃给神荼特有的封号。
“要是哥哥在就好了,他肯定也想看看独一……”
郁垒低下头,神情惆怅。
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人来了,人来了!”
尔尔气喘吁吁地从门外跑了进来。
度朔草堂外,一行红衣队伍已到了门口。
队伍的前头,吹奏唢呐的侍从开道,后面依次跟着提锣者、提灯者。
再来便是几个侍从手持红色托盘,那盘上放着几卷金色的卷轴,是为聘书、礼书、迎书。
在他们之后的便是,坐于白虎之上,意气风发的玉面郎君。
今日,正是酆都迦叶上门提亲的日子。
那日,他向酆都大帝提出的最后一个请求正是为此。
独一的闺房中,她紧张地坐在梳妆台前,不停地掰扯着自己的手指。
按照常理,提亲之日,新人是不能见面的。
所以,今日,独一并不用出席。
“紧张吗?”
善儿从一旁走了过来。
“有点。”
看着独一这会儿一副娇羞的模样,善儿打趣道:“你呀,这会儿让才像个姑娘。”
“那你呢,”瞧着她一身世家公子的打扮,独一有些担心,“你这样,还好吗?”
得知迦叶要提亲,善儿便日夜兼程,从要和城赶了过来。
自打风波平息,要和城也被重新整治管理。
要和家族子嗣凋零,只剩善儿一人。
可于外界,她要和善儿早是已死之人。
「女子生而明媚,不应拘泥于深宫闺院之中。」
这是独一时常对她说的话。
从前,她只是要和城养尊处优的小姐,直到她遇到独一,又经历了那么多事,看着悃愊学堂命运多舛的女孤和被权势左右性命的边境王城军,她明白了一个最终的道理:
「命运,该掌握在自己手中。」
于是,她女扮男装,称是要和尔庆的私生子,又重回要和城。
嫡母虽不情愿,但为了保存家族权利,也坚定地站在了她这一边。
至此,要和善儿更名为要和第二,入主要和宫殿,成为新一代的城主。
又对外宣称,与独一已结为姐弟之义。
此次前来,倒也是情理之中。
善儿握起独一的手:“放心,我很好。”
她背负着父亲的嘱托,誓死也要护住要和全族之人。
“那以后呢?”
“以后……”善儿若有所思地说道,“好好将彩彻的孩子养大……”
彩彻被帝后下了催熟药之后提前生产,等善儿跟随王城军赶到酆都城时,她身旁并无人照顾,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善儿一把将彩彻抱在怀里:“彩彻!”
彩彻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之人。
“善儿?”
虽蒙着面,可那眉眼,分明是她此生最厌恶的妹妹。
“你……竟……还活着……”
善儿的目光被血水浸染的床被所吸引,她猛地掀开被褥,大惊失色。
只见,彩彻的下半身已经血肉模糊,一条条蛆虫肆意地啃噬着。
瞬间,整个大殿中弥漫着腐烂恶臭的气息,只教人隐隐作呕。
不知为何,眼见她落得这般下场,善儿内心应是痛快的。
可,此时更多的是,悲哀。
那个一向高傲的嫡姐,那个总是颐指气使的尊贵之躯,眼下却如此苟延残喘、卑下猥贱地活着。
善儿慢慢又放下了被子,想保留住这个将死之人最后的一点尊严。
“见我如此……你开心了吧。”
听闻此言,善儿气不打一处来。
“你怎到如今还不明白,你我乃是一脉所出,从不是仇敌!”
彩彻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庶妹,内心五味杂陈。
经历了种种,她又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惜啊……晚了……”
她喃喃地自语,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
强撑着最后的意志,彩彻紧紧抓住了善儿的手。
“善儿,往日种种……终是我对不起你,只可惜……已没了赎罪的机会……”说罢咳出一滩血来,“阿姐……自知无脸向你提出请求,可……善儿,你大人有大量,请你……救救我的孩子吧……”
在这样一个风和气清的午后,彩彻,死在了善儿的怀里。
善儿默默走出了寝殿,日头正晒。
一队王城军的士兵走了过来:“第二姑娘。”
瞬间,她的目光从茫然变成了坚定。
“下令,找到王孙!”
“是!”
不多时,王城军便在紫薇宫的偏殿中找到了彩彻的孩子。
为了兑现彩彻临终托孤的遗愿,善儿下令斩杀了偏殿中所有的侍从,佯装孩子惨死的假象,连夜将他带出了酆都城。
“待他成人,便将城主之位交还于他,”她的眼神又变得明朗起来,“到时候,我便来周游四海,等我走不动了,便来寻你,给你带娃。”
说到「娃」,独一羞红了脸。
“你在说什么呀!”
窗外的乐声戛然而止,善儿走到窗边向外张望着。
度朔草堂前,尔尔看着酆都迦叶身后绵延不绝的送礼队伍,似是一直排到了码头,一时间失了神。
“看什么呢?”陆鸢问道。
“不是说三少君不受宠吗?什么时候备了这么多嫁妆?”
陆鸢不禁一笑:“少君他呀……”
原来,自打迦叶对独一倾心之后,便想着有朝一日定要将她娶进门。
回到酆都城的每一日,但凡受些赏赐、得些银两都细细入账,久而久之就存下了这么许多。
而按照冥界婚嫁的规制,提亲也无需这番隆重,可迦叶却执意如此。
尔尔知道了缘由,由衷为独一高兴。
“算得他有些良心,”转而又看向一旁的陆鸢,一脸娇羞,“那……你呢?有良心没有?”
在感情上,陆鸢虽是榆木疙瘩,但这么些日子的相处,也算是受了尔尔的调教。
他立马从衣衫中拿出一本小册,塞到尔尔手中。
尔尔疑惑地翻了翻,不解地问道:“账本?”
“是,这是我每月的俸禄,加上少君的赏赐,也有许多,以后,便都交予你了。”
尔尔听了,顿了几秒,一把抱住了陆鸢。
“哎呀,尔尔,大家都在看呢。”
郁垒和女魃恭恭敬敬地从草堂内走了出来,他们同吴图互相行礼。
吴图乃是帝尊的亲信,此番前来也是全权代表了酆都大帝。
可见,父子之间终是缓和。
独一和善儿趴在窗台上,远远地瞧见二位爹娘迎着吴图进门。
他们身后,跟着一身华服的酆都迦叶。
他袍服雪白,上头镶着层层金丝,在阳光下,闪着五彩斑斓的光芒,腰系玉带,银发以通天冠束起,与平日的他甚是不同。
许是感觉到了异样,迦叶抬眼望去,便看到了那个心爱的姑娘。
二人四目相对,嘴角都浮现出一丝幸福的笑容。
“哎呀,新郎新娘怎么能见面呢?”
尔尔眼疾手快,边说边关上了窗。
她着急忙慌地走了进来,转身又关上了房门。
“你干嘛呀?”善儿忍不住问道。
“你们呀,难道不知道提亲时候男女双方是不能见面的吗?”
独一不以为意,笑着说道:“见了怎么着?天塌了?”
“你这人真是,不吉利,懂不懂?”
独一听了,看了看善儿,二人心领神会地边摇头边笑。
然而,谁都没有察觉到,危险,正悄然而至。
一个身负重伤的鬼差跌跌撞撞从码头边朝着度朔草堂跑来,他的神情惊恐,似是遇到了特别可怕的东西。
“不好了,不好了,天界举兵进犯了!”
插入书签
第一部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