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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续快马加鞭骑了两个多时时辰,正巧在官道上遇到了萧庭安一行,后者吩咐了他些话。
他听后神色复杂,欲言又止,但不敢多问,只得听萧庭安的命令,再度返回鹤云山。
宋续回到山上时,天色已晚。
靠悬崖边的后院柴房外,宋续与在门口看守的魏宪打了个照面,没一会黄联晖身边的矮子来了,让魏宪去找黄联晖。
魏宪只得先离开,将看护俞昭的职责撂给宋续,魏宪走后,宋续依旧闭眼斜靠在墙边。
矮子名叫赵志言,好吃懒做,是黄联晖的远方亲戚,得知黄联晖落草后发了财,便来投奔。
白日里,赵志言见过俞昭,透过镂空窗户看见里头蹲着的小美人,他兴奋地直搓手。
赵志言笑眯眯的,偏头看了眼一边闭目养神的宋续,他面相毁了半边,平日里沉默寡言,也不与大伙交流。
但这会赵志言起了淫心,还是主动来跟他搭话,他带着商量的语气说道:“欸,我想进去办事,你想不想?”
宋续听到声音后掀起眼皮,眼神冷飕飕的,赵志言被他看得发毛,他抖了抖肩,手已经作势要去推开门扉,“你不去就算,老子现在要进去快活快活,你就在门口守着吧。”
赵志言推开门后,便在身后阖上,他脸颊干瘦,笑得淫邪,边走向俞昭,边解开腰间的系带。
他声音尖锐,越走越近,“呵呵,别害怕小美人,哥哥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俞昭神色僵硬,向后躲着。
内心劝自己要冷静,但袖子里紧攥银钗的手却有些颤抖。
她视线紧紧盯着来人的一举一动,但那人突然在自己眼前慢慢滑倒了下去。
赵志言腰间被刺了一剑,喉咙顿时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就这么软弱无力地倒在了地上,他双眼睁大,眼眶逐渐被眼白完全占据。
俞昭眼眸瞪大,就见眼前又来了个陌生男子,他身量高,逆着光,脸隐在黑暗中。
这不是她熟悉的那人,那人白日里一直在门口守着,可现在却换了个人。
宋续想着萧庭安的话,终究没能下得去手,他拔出赵志言腰上的剑,抬眼扫向俞昭,她也在直直地盯着他,她眼神里有惊讶,不解,但唯独没有嫌恶与恐惧。
俞昭直觉他是和白日里那人是一伙的,那人说过,萧庭安是他上司。
她喉头哽咽,问:“你也是萧庭安派来保护我的么?”
宋续闻言一愣,没有回答,但窗外的声音却引起他的警觉,那嘈杂的声音似是朝这来的。
“有人来,你先跟我走。”宋续看向俞昭,果断道。
这里处处都是危险,俞昭不假思索,还是跟他一起走了。两人刚离开柴房,绕到了后院外,隔着墙壁就听到了柴房里头的声音。
黄联晖要魏宪带柴房的女子过来时,后者百般阻挠,黄联晖以为魏宪已经玩过了想独吞,便亲自来了柴房一趟,一路上魏宪都跟着。
可一进柴房的门,他就看到了自家亲戚赵志言趴在地上,身子底下流出了一滩血。
“谁干的?”黄联晖蓦地回头,警惕防备起来。
魏宪摸了摸后脑,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也只是想把黄联晖拦住罢了,拦不住的话,他计划着给黄联晖一手刀将他弄晕。
见魏宪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样,黄联晖纳闷了,但想到明天还得跑路,便只得作罢。
俞昭蹲在柴房后墙的窗户下,听着里头的动静,她紧张地捂着嘴巴,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再当她转身看着宋续时,柴房里的光照在他脸上,她蓦地吓得跌坐在地,倒吸了口凉气。
宋续眼睛眯紧,盯着俞昭,她眼眸睁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
宋续抿紧唇,虽说他习惯了别人异样的眼神,但当她也这幅表现时,他莫名低下了脸,将好的那一侧脸对向她。
他语气平淡,“跟我走,还是留在这?”
俞昭定了定神,又问:“是萧庭安让你保护我的么?”
宋续望见她满眼的期待,便点了下头。
当夜,宋续背着俞昭,借着悬崖一侧的藤蔓慢慢爬了下去,俞昭手里举着火折,直到快火折子快燃尽了,他们才终于落地。
宋续没有继续停留,带着俞昭赶路,到了白日,他雇了辆马车,走了一整日,到了冀州和青州的边界。
宋续带她来到了他住的地,以往要是没了任务,他都会留在这,直到上头派人来找他,给他新的任务。
俞昭紧张地望着这个陌生的地方,虽然她很害怕,但走了那么久,宋续都没有伤害她,她暂时就相信了他。
一连几日,她都住在这,宋续会在外打猎,或是去市集买东西回来,也从不限制她的自由。
他们相安无事,但俞昭也怀疑,为什么宋续不带着她回京城,而是要住在这样一个偏僻的村子里。
宋续很少说话,俞昭最终先向他开口:“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去啊。”她消失了这么久,也不知萧庭安清不清楚她在这。
宋续垂下眼,久久不言,俞昭这才觉得他奇怪,走近了几步,继续问:“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萧庭安的下属吗?你带我回京城吧,我想回家。”
宋续沉默许久,才道:“以后你就和我在一起生活,我绝不会伤害你。”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俞昭难以置信,她嘴巴张了张,说不出话来。
但这些天的相处,俞昭觉得他不是坏人,而且挺照顾她的,也很有分寸,她声音略带了些祈求,“不可以这样的,你……你还是带我回京城吧,我要回去。”
俞昭边说,眼眶也有些红。
宋续没有应答她,转身向屋外走,她就直接绕到他面前拦住了他。
她虽然双眼泛红,但眼神异常坚定,“你带我回去,你不带我回去,那我就自己走。”
宋续抿紧唇,她似乎下定了决心,今日非要他给出回答才肯罢休。
其实那夜带她离开,也是他意料之外的举动。
看着挡在面前的俞昭,她心地善良,不会因为他脸上的疤痕就对他有异样的眼光,她也不娇气,凡事都弄得井井有条,绝不让他帮忙……
宋续想了想,沉沉叹了一声,最终还是说:“少主他不要你了。”
俞昭长睫一颤,横在宋续面前的手臂缓缓放下,她怔了会,喉头发紧,“这是萧庭安对你说的?”
宋续垂眼,他那日与萧庭安的队伍迎面在官道上碰见,他将俞昭被劫上山的事告诉了萧庭安,后者表情都没变一下,依旧冷峻。
萧庭安的话让宋续呆愣在远地,他声音淡漠,没什么情绪:“倘若她遇险了不能自行了断,那你就帮她。”
宋续眨了下眼,一瞬间感觉自己没听懂萧庭安的话,再看向他时,他已经明显的不耐烦了,眼里透着冷冽的寒意。
他差点要问萧庭安为何要这样,俞昭为了萧老夫人,一人担了所有,她什么都没做错,身陷囹圄也想着先救别人,可为她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但主子从来都是这样,发布了命令,他就得去执行,不能问原因。
后来回鹤云山的路上,宋续想到了自己的童年,他的父母很恩爱,隔壁邻居家的夫妻却总是吵架,甚至扬言要杀了对方。
后来那邻居家的男主人欠了一大笔赌债,被债主找上门剁了手指,那男人疯了,要拉着妻子一起去死,他半夜纵火,火势猛烈烧到了他家。
他母亲在床上已经醒不来了,而父亲为了救他出去,被房梁砸中,最终他父母都死于那场大火。
宋续回了神,他没敢问萧庭安,但是他也大概猜到了,萧庭安不喜俞昭,正好借山匪之手了结了她。
……
新宅内,俞昭躺在床上,清醒后,浑身都痛,痛到像是肉要从骨头上剥离般,身体特别难受。
她视线迟钝,呆呆地看着头顶帐幔,许多场景越来越清晰,纷纷涌现,在她脑海里闪回。
记忆回到了那所乡野里的茅草房,宋续情绪激动,对她说:“你还不明白么?他放弃你了,你不能回去了,就算回去也会被他害死。”
她整个人僵住,像是失去听觉般,耳朵嗡嗡的,她根本不相信宋续说的。
她失魂落魄直摇头,“我不相信你,我要回京城,听到他亲口对我说。”
她清楚萧庭安很烦她爹,也不待见她,他宁愿每日忙公务,也不回萧府,更不想被她爹找。萧庭安要是当面说他不喜欢她,要同她和离,她绝不会对他死缠烂打的。
“信不信由你。”宋续语气平复了许多,“反正我没骗你。”
宋续走后,俞昭一个人缩在床角,她表情痛苦,捂着脑袋,泪水争相恐后从眼里流出。
她其实有些相信宋续说的,可是她不敢信,一想到萧庭安竟然这般对她,她心中居然会受不了。
可她心里在意的根本不是他,她为何还会这么难过。
她之所以会跟老夫人回乡,是因为得知李敬弈是为了救她大哥而死,她根本无法在心中很乱的时候去面对萧庭安,那样对他也不公平,他以前过的本就那样苦了。
在车队被劫匪拦下后,她知道自己可能会活不成,但总归能让老太太先安全过路。
老太太是家里为数不多对他好的,萧庭安也很尊重老太太,俞昭不想让老太太有闪失。
而且那一刻她想到了李敬弈,李敬弈能舍生取义救了她哥哥,她又为何不能呢。
俞昭哭够了,抹干净眼泪,她没什么好收拾的东西,拿了些宋续匣子里的银两,趁他白日不在家,私自离开了小屋。
她不认识路,便沿着一跳河边的道向北走,可走出了许久后她却和宋续迎面碰上了,再然后她为了躲他,失足落进了河里……
床上的俞昭捂着脑袋,看起来很痛苦,一边的青禾原地来回走着干着急,愣了会才想起叫人去喊李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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