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乖乖女邪魅狂狷了

作者:听山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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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神


      渔之失笑:“你凭推测就能这么笃定?”

      “因为真正的魔神,另有其人,”唐可的双眼里迸射出了异样的兴奋,“祂不是天玥的转世,却是比天玥更加强大的存在!我们会培养出一个真正的魔神,成为东行大陆新的主宰者。”

      渔之凝神看了她半天,才开口:“原来你们捕梦人的交易背后还有这种宏图大业呢,想必这位‘真正的魔神’便是秋信许诺给朱槿消除合欢印记的法子了?”

      唐可一愣,她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你居然知道,还真有人知道别人背叛自己之后没有杀了那人的。是朱槿告诉你交易的事情?”

      “没有。”

      渔之心想,这很难猜吗?

      “是你的主上秋信告诉我的。”

      “不可能!”唐可明显地愤怒了。

      渔之莞尔:“你不会真以为秋信会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一个地方吧?”

      她看向水牢内唐可僵硬的表情,心下已经有了判断,继续诈道:“秋信早就看出来,你只能用炼化神魂的方式融合密钥,却无法真正强大到驯服太虚印,是因为你的资质实在是太过愚钝。”

      唐可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破碎,渔之趁机补刀:“而如今,我出现了。”

      “闭嘴!”唐可忽然就炸了。

      渔之才不会听话,她继续紧逼:“你觉得,你现在还对秋信有什么价值?你要用什么再为她做事?凭你即将被剥夺的内府,倒戈的下属,还是被割断的脚筋?”

      看着唐可一点一点失去了光彩的眼神,渔之心中竟然冒出了些许诡异的快感。

      “乖乖配合我,你还有一条生路。”她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但是,两人就这几句话的时间,原本紧逼的水牢大门却被哐当一声砸开了一条缝。

      常冕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他与林府护卫打斗的声音渐渐清晰,紧接着又是好几道剑气呼啸而来,硬生生把封了十几道法阵的水牢大门给砍开了一半。

      一道阴阳剑气透过半开的门,径直向渔之所处之地劈来。

      她还从来没跟哪个剑修真正意义上起过冲突,这一剑仓促之间抵挡不及,即便周身的护体之气燃起,渔之挥剑格挡,她也被劈了好几个踉跄,腹腔中一口瘀血涌上来。

      下一刻,她就察觉了不对,转头一看,只看见水牢内原本手臂被紧锁的唐可消失,锁链上却并没有出现任何破坏的痕迹。

      居然是液化!

      渔之暗骂自己还是小看了她,这个女人毕竟是被神力选中的另一位继承人。

      她当即完全控制了整个水牢的水,让整个水池搅弄起漩涡。

      方才的锁链被翻涌上来,随着漩涡的搅动而拧在了一起。

      但水牢不单单有锁链,渔之也没管门外即将闯进来的常冕,一门心思地感受唐可在水中的动静。

      唐可不知是因为虚弱还是潜藏得太深,始终没有发出一丁点的阻抗。

      这股看不见摸不到的感觉让渔之感到烦躁,她心下一横,索性让漩涡再旋转快一点,竟然逐步形成了绞杀之势,但凡是修为低一点都修士触碰到这个漩涡,都会被绞得骨头都不剩下。

      很快,渔之就发现了漩涡的腰部渗出来的血水。

      常冕终于挣脱了梁维等人的纠缠,气势汹汹地破门而入。

      血水一渗出,就再没有停下来。

      高速搅拌下,仅仅片刻的时间,整个水牢里的漩涡就被染成了红色。

      看见这一幕,渔之耳朵忽尖锐地然鸣叫了起来,霎时间只听见常冕撕心裂肺的大喊,一柄长剑刺过来的时候,她的脑海中只闪过了一句话。

      我这么做,对吗?

      卷弄成柱状的血水失去控制力,泄洪般倾倒下来,蔓延上渔之的胸膛,却没有半点多余的力度去精准控制水压所挤压的目标。

      渔之想,我又一次,为了利益抛却本心,这样习惯性地装模作样地步步紧逼,其实只不过是为了用别人的牺牲当作垫脚石,我这样的人,配得上神女的神力吗?

      她握紧了拳头,没有退避,直愣愣地迎上了常冕的一击。

      但是常冕的阴阳剑被人不知用什么击飞,那柄剑掉入了水里。

      常冕直接气疯了,挣脱手臂的束缚一脚踹上渔之的小腹,把她给蹬翻摁在地上,随后抡起胳膊一拳甩了过来,砸在渔之的右脸上。

      她也不知从哪起的气性,愣是将常冕顶起来翻了个面,把自己刚刚挨的打尽数还了回去。

      剑修的体格非常人能及,也不是渔之这种只加急训练了几个月的半吊子能比得过的,常冕一拳抡过来的时候渔之都没来得及思考,就已经被揍得满地找牙。

      尽管如此,渔之也没有再抽出剑来,也没有使用半分灵力,干脆就和常冕赤手空拳展开肉搏。

      如今渔之虽然反击了一回,但是很快又被常冕的体术压制。

      她就这么硬挨了一下又一下,常冕这种毫不心慈手软的打法却让她莫名感到痛快,每多打一下,她就清醒一分,好像每多挨一次痛苦,她就能多赎去一分的罪孽,获得一点激烈过度的宽恕。

      昨日在白鲸号里,她没有受多重的伤,在林府水牢,却在短短的几秒内切身体会了一回濒死的感觉。

      体内的瘀血又一次上涌,终于,在渔之即将吐血的瞬间,有人赶来把常冕的动作止住。

      噗——

      她吐出的瘀血浓稠而暗沉,仿佛这一口血已经积压多年,在作为魔神转世降临人间的每一天,都在慢慢堆积出时间无法抹灭的沉舸旧疾,在这一刻,尽数被悬在头顶的审判之力推出。

      渔之原地晃荡了两下,朝左边一倾,栽倒进了水牢里。

      水牢的水常年没有流动,原本整个水域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死气,但是刚刚渔之用这里的水绞杀了唐可,现在水里充斥满唐可的血腥味。

      血水慢慢汇聚在她的周围,从漂散的状态逐渐包裹住她。

      渔之能感受到这段液体的情绪,它被唐可与太虚印炼化在了一起,尽管只融合了一半,却仍沾染了不少唐可的心绪。

      血水慢慢从顽固的状态逐步转向乖顺,就如同驯服所有暴烈的野兽一般,暴力的制裁往往直接而有效。

      太虚印再次亮起。

      这一回,太虚印不再是通红的颜色,而是变成了极尽透明的纯粹状态,看起来安静、平和,且忠诚。

      但渔之却感觉到身体很冷,这片水域似乎越来越冰凉,她听见远方传来低低的絮语。

      那声音原本只是微弱的几声抱怨,随后却一声大过一声,逐步演变为情绪激烈的咒怨谩骂,责备之词如同排山倒海一般,裹挟着狂风与攻击纷至沓来,混杂着不同地方的方言,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

      她看见雨师国主大殿上的激烈争吵,听见抱婴的妇女面对残破城门痛哭流涕的悲声,她在潇潇雨夜中淋湿了全身,回头望去,只有一个身着玄色战甲的男人刺破自己的胸膛,眼神里却没有一分胜利的喜悦,只剩下麻木与迷茫……

      那是……

      那是东吴天君!

      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血色染红了高悬天边的圆月,黑暗中,仍然陆陆续续能听见战甲在行进中发出的碰撞。

      她将自己化为流水,流入脚下的血水,汇入滔滔江河。

      穿过秦淮河畔的夜夜笙歌,穿过萧瑟落寞、雨打芭蕉的林溪小径,一个停顿,扑打在赤膊妇女们涮洗脏衣的小臂,又落进了农家,灌入田野的水力涡轮。

      多年的光阴起起伏伏,十年如一日地细细流转。

      终于,昏沉的睡意涌来,天玥淌进了水稻田里,融化在和煦的春风暖阳中。

      灰白色翅膀的仙鹤目光如炬,如青葱一般直直立在木栅上头,一动不动地瞧着她,骄阳下,好似一个无声的符号。

      神女知道,这是“回家”的意思。

      叮咚叮咚,流水跳跃亮声,刻意装作不情愿地弹出几笔松散的回应。

      仙鹤终于张开翅膀,低下长长的脖颈,用额头贴了贴水面。

      而后,扑腾一下飞远了。

      ……

      渔之缓缓睁开眼睛,感到异常疲惫。

      然而在被稀释的血水中,有人向她游了过来,她再次看见了一双炬火般的眼。

      *

      “决明。”

      “在呢。”

      渔之一觉睡到了第三天天黑,深冬的夜风在林府小院中盘桓,不时哐哐砸在门上,恍惚间,她还以为有人还在自己的耳边不分昼夜地怒骂。

      “决明……”她转了个身,喃喃自语般固执地喊他的名字,好像一个不留神,眼前的人就又会扑腾一下飞走。

      “我在这呢。”

      “决明啊。”

      “哎,我在呢。”决明坐在床头,凑近给她掖好被角,纵容地笑笑。

      修士的身体本就强壮,之前打得鼻青脸肿的外伤只剩下几处看不分明的淤青,没仔细看,还以为是眼圈,但她不想起来,在床上赖到了现在。

      “决明,太虚印……已经完全承认我了。”

      “嗯,”他点了点头,“但你似乎并不开心?”

      渔之沉默了一会,只是伸出手抓住了他掖被角的一只手手腕,贴在自己的脸上,没有再回应。

      “你看见了什么?”

      “……战火,”她将决明的掌心上翻,把脑袋枕了上去,“人间的春秋,还有幼年期的你。”

      闻言,决明也安静了下来,覆上另一只手,搁在了她的下巴,用温热的掌心完全包裹住她的脸颊,一只拇指微微摩挲。

      良久的沉默过后,渔之终于忍不住,落下一滴热泪来。

      决明在这种时候才像只上古神兽,不是什么仙山联结三界的和平使者这类噱头,也不是仙门弟子私下口耳相传的妖魔灵宠,几百年的等待似乎早已洗刷尽他躯体里多余的污浊,只剩下无尽的耐心与包容。

      “我不喜欢自己那时候失控的样子,”渔之颤声道,“不希望以后头顶的规则还是弱肉强食的模样,难道想要变强大,就必须要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吗?这和东吴天君创造出来的世界有什么两样?”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的脑壳都哭得胀痛起来。

      但是,走到这一步,心里早已有根筋牢牢扣紧了蜷缩的躯体,印在某条固执的弦上。

      前路清晰得近乎赤/裸,所以,就算万劫加身她也得一如往复,没有第二条路。

      “你一向相信我的,”她说,“我能够做到神女做不到的事情,对么?”

      这一次,她等了很久,才等来决明的回应,但他却没有直面她的问题,只是叹息道:“这是神女未完成的夙愿,原不该都由你来承受。”

      渔之闻言却不干了,她抬起执拗的眼,强硬地一把将他的衣领扯下来,让他的脸对准自己的鼻息。

      “若不是神女没有完成,我还有什么可能遇见你?”

      “你……”决明猛地被她拉近,连呼吸都有些慌乱。

      但是渔之又很快放开他的衣领,自顾自接下了下一句:“不过就算没有我,也还有其他的人。我不是唯一的神力继承人,这件事你应该还不知道吧?”

      他一怔:“唐可也是?”

      “没错,除了她,可能还有其他的很多个,但我是应该最接近的那个,因为我有你,有秦婆子,甚至……还有秦掌门。”

      决明默了默,听她继续说。

      “唐可选择了逃避,她甚至听秋信的话,将希望寄托在培养新的魔神身上,我后来想了很久,这个魔神,你应当是了解的。”她顿了顿,等待决明的思考结果。

      “你是说……仙山龙脉饲养魔龙的罪魁祸首?”

      “对。”

      “是秦烨。”

      决明笃定的目光穿过渔之身体,这话一经开口,仙山碧锁崖的龙脉深处神识被触动,有人睁开了冒着血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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