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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抱
阳光照到沈清言的脸上把她唤醒迅速下了床,去柴房打了盆热水洗漱,皂角的香味溶在热水里,让她在寒冷中得到了些湿润的温暖。
不知是不是从小养起的默契,她和春竹、秋砚总是先后脚醒,她出去倒水的时候秋砚已经在花园里练剑了。
“好剑法!”秋砚一套练完如行云流水不失锋利,比在喆州时又精进不少。
秋砚将刀入鞘,汗从额头流到脖子里,时间雕刻她的五官锋利似刀,原来她都十七岁了。
“秋砚,明年科考,你有什么想法吗?”春竹很久以前就决定了要去刑部,可秋砚的想法却迟迟未定,只是每年如一日地练武。
以前沈清言觉得无所谓,沈府又不是养不起她,她一身武艺练得不错,即使闯荡江湖也不会在外面受欺负。
可是在喆州她跟周水静切磋时,输了赢了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当时沈清言晚上去找她聊天,她说:“春竹知道自己喜欢断案,姐姐你也知道自己要什么,可是我不知道,所以想找一找。”
秋砚接过沈清言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汗:“我也要参加科考。我想好了,姐姐,我要回喆州。”
“什……你连去什么地方都想好了?”
秋砚嘿嘿一笑:“我想她们了,姐姐,你不想小桃子吗?我去替你看看符橙这个太守做得怎么样。”
上车时秋砚跟春竹也说了自己的想法,后者沉默了一路。
秋砚喝了一大口凉茶,春竹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秋!砚!冬天不许喝凉的!”站在秋砚身边的沈清言赶紧把杯子放下。
沈清言叹了口气:“她放心不下你。我们在喆州时不知遇到多少次刺杀,在那里也惹了不少王家人,你真去了我也得天天睡不觉了。”
秋砚笑了笑:“就像……就像当年清影第一次去南州谈生意,哪怕她带着夏昙冬雪还有镖局的人,你也夜夜等到商会关门才睡那样?”
延州,沈府。
沈清言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屋子后就去静风堂看易挽月了。易挽月的气色果真比在云京时好了许多。
“在延州待几天啊?”易挽月掏出一堆红封来,“这都是你那些婶婶叔叔们给的,她们商会事多,前几天就走了。尤其是之菱,这次她带着清杭下了江南,清杭走之前还让我告诉你们,等她回来给你们带好东西。”
沈清言把头靠在易挽月的肩膀上:“清杭这个小丫头机灵着呢,我们就等她的好消息吧。”
易挽月哈哈大笑:“清言也是小丫头啊。”
正月十一,沈清言就大包小包的回京了。
皇帝大年三十晕倒后就一直宿在了养心殿,除了初一出来参加了会儿家宴,待了不到一个时辰又回去了,而且当时他的面色十分苍白。
这期间除了太后和皇后外其他人的求见都被驳回了。
也就是说皇上已经有十天没露面了?
沈清言觉得荒谬,可是她没有探子,更没有什么消息来源,皇宫里的一切她都不得而知。
“等一下,皇子们不见,各宫妃子也不见,那公主们呢?”沈清言打断了王永的话,眉头紧皱。
“皇后和太后初一以后就没出过养心殿,公主们只是隔着帘子说了几句话,可是长公主没被召见过。我听说陛下的声音格外虚弱,有人说是……”王永噤了声,朝他们摇了摇头。
坏了,沈清言心里咯噔一下。
还没等她开口,门外就传来了刘公公的声音:“沈丞相,陛下有召,让您立即进宫。”
大年三十她走的时候,皇帝明明看上去没有大碍,一天之内就虚弱到不能见人的地步,这是真被人下毒了吧?
沈清言抿了抿唇,朝外面喊:“我即刻就走!”
宫门口,沈清言下了轿就往里走。
“沈湖!”楚怀安骑着马飞奔而来,估计是听到召她进宫的消息就接着赶来了。
刘公公看了看两个人的表情,沈清言倒还好,楚怀安眼睛有些发红,不知是不是急的。
刘公公垂下头站到了一边。怎么一副要生离死别的样子,自己站在中间好像是不让她们团聚的坏人一样。
“你……”楚怀安拽着沈清言的衣袖,好像这样就能拖延时间。
沈清言握住了他的手。
“怀安,你在这里等我,好吗?”
宫道很窄,晚霞照不进来多少,反而显得这里阴森森的。
刘公公在前面带路,手里提着一盏小灯,“大人,前面……”他忽然回头,把本就胡思乱想的沈清言吓了个激灵。“刘公公,您能不能别忽然回头啊……”
刘公公嘴角抽了抽,这是头一个胆子这么小的丞相。
不过她也才不到二十岁。云京的人个个生下来就跟大人似的,算计太多,筹谋太过。刘公公叹了口气,直到走到养心殿门口也没再回过头。
楚琼玉站在路上,刘公公朝她行了礼退开了。
沈清言挑了挑眉,刘公公是她的人?
楚琼玉也跟着她挑了同一边的眉毛:“怎么是这个反应?我还以为你会惊讶。”
沈清言有点无奈:“宫里连个人都没有的话怎么当下一任皇帝?”
楚琼玉长大了嘴巴,上下打量着她:“你还是沈清言吗?怎么现在这么敢说话了?”
“大人请进吧。”刘公公打断她们,做了个请的姿势,沈清言点点头,踏上了台阶。
楚璇琅走到楚怀安身旁:“在等谁?”楚怀安不说话。
“公主就在里面,她自己也聪明得很,不会有事的。”
楚怀安终于开了尊口:“我知道,我站在这里能更安心些。”
等到晚霞散尽,月亮才悄悄露了头。宫道已完全被阴影覆盖,沈清言进去后这条路再没人进出了。
哒哒、哒哒,脚步声急促,楚怀安跑上前去,跟来人撞了个满怀。
沈清言揉揉脑袋,:“我出来啦!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你呢?碰到哪里了?碰疼了吗?在里面有人为难你吗?见到公主了吗?皇上跟你说什么了?”
楚璇琅头一次见楚怀安的话这么密,识趣地转头走了。
“我真的没事,”沈清言转了一圈,认真端详了一会儿他的表情,迟疑着张开双手,“要抱抱吗?”
楚怀安深吸了一口气,也张开了手臂。
沈清言觉得她们俩不是抱在了一起,而是撞到了一起。
楚怀安抱人怎么有点疼呢?
楚琼玉以楚珏的名义笼络了不少人,可京城的官哪有傻的?
定王这两年清净的很,几乎没主动结交过什么人。定王一派中最瞩目的几个人全是长公主找来的,都没为定王做过事,反而是对楚琼玉更有用。
一个两个这样的人还能解释,个个都是这样的话,她们是忠于定王还是忠于长公主简直是不言自明。
皇帝看了出来,趁着生病把跟楚琼玉交好的前朝后宫之人查了个遍。
他这些年的确在培养楚琼玉,可最多是想让她辅佐她的某一个皇弟,从没想过让她继承皇位。
沈清言进到养心殿时祝英正在外面坐着,见她来了朝她招了招手:“你来了,进去吧,皇帝在里面。”
掀开帘子进入内室,一股清幽的安神香味道传了出来。
“沈卿。”话音还没落就传来一连串的咳嗽声。
沈清言快步上前去:“皇上注意龙体。”
她一抬头,跟皇后的视线对上,王言皎先一步移开目光,起身退了出去。
“你来了……”皇帝仰靠在床上,看着床顶的雕花怀念道:“朕记得你父亲刚做丞相那两年,人人都说他是因着从龙之功才一下子从柳州太守当上了丞相。你娘是个说话不饶人的,别人敢在她面前说一次,她就骂一次。你父亲不爱跟人争论,不过自从京城那句‘惹四族祸,扣沈府门’在京城乃至整个大楚传开,就没人说那样的话了。”
沈清言半跪在地上,听着皇帝的忆往昔有些发呆:“父亲当年择了明君,他有此眼光,皇上自然比父亲看的更远,让他做丞相,是您的深谋远虑。”
皇帝偏头看沈清言,她正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沈平当年择了明君,沈卿,你呢?不是以王家为后盾的太子,也不是定王。你选了个朕从未考虑过的人,沈湖,你真是大胆!”
皇帝语气忽变,沈清言飞速抬头,双膝跪了下去:“皇上明鉴!大楚只有您一位明君,臣是大楚的臣子,陛下就是臣的明君!”
“哈哈哈哈,”皇帝大笑起来,边笑边抬手示意沈清言起身,“沈卿,你很有你家长辈的风范呐!哈哈哈!”
沈清言表面风平浪静,内心目瞪口呆。
有这样恐吓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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