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青》

　　晓晓还是询问齐步欣。“你说，一个负责食品医药卫生的，怎么会找我，而且是工艺品比赛？”晓晓需要他答疑解惑。齐步欣思索了良久。“晓晓啊，你呢从一个推销产品的负责人，摇身一变，成了老总，身份是可以一夜变就，但是有几方面功课，还是要做足。”齐步欣一副倾囊相授的模样。
　　“哪几方面？”晓晓身体靠向齐步欣，把耳朵贴过去。“嗯！一：你以前只是考虑销售方案就可以，”齐步欣有些不自然，晓晓的耳朵离他嘴巴近在咫尺。能清楚看清耳朵上的绒毛。
　　他把身子向沙发另一侧，歪了歪。晓晓也觉得自己“可能过于亲昵了”，她也向旁边挪了一下屁股。两个单人黑色皮沙发夹着小茶几。气氛有些凝固了。
　　“还有回款。”晓晓补充一句。齐步欣把沙发向一侧挪了挪。“啊！对，回款。”齐步欣当时正欠身，以滑雪姿势，双手臂向后，两手抓着沙发扶手，他一愣神。晓晓右手攥拳，手势如饮酒般，轻触下唇，嘴角微微上翘。
　　“当然对财务知识，你有所涉猎，我就不用提了。”齐步欣放下沙发，向后靠。“除了财务方面，做生意还要考虑成本核算，”他左手扶着大腿，身体向右斜。“考虑法律风险，对市场进行评估。报税。”他把身体再次倾向晓晓。
　　晓晓那时右肘拄着扶手，左手置于大腿根，正耐心倾听。齐步欣向她一歪，晓晓下意识腰向后靠，上身躲开。
　　“资本运作规律。这些你不用说，要非常了解，但起码它们是怎么回事，你要了然。”齐步欣此时目光停在晓晓脸上。
　　“好，我明白。”晓晓正用小本子认真做记录。“喝点水。”齐步欣把杯子向晓晓身边一推。自己也喝了几口。晓晓从未见齐步欣如此“正经过”。他一脸严肃。
　　“嗯！二是你要学会与政府官员打交道，从他们那里，你能了解政策走向，这对于商人来说，也非常重要。”此时的两人心态才完全平静下来。“还有就是金融动向。”齐步欣低头看晓晓，本子上密密麻麻地写满字。晓晓一撩眉。与齐步欣四目相视。两人注视了彼此3秒钟，温情一笑。
　　“第三我并不担心，就是你的专业领域，”两人终于恢复了“洽谈状态”。“旅游项目考察，美食街如何运作，这些你自己解决，我不干预。
　　“嗯！你继续。”齐步欣看了一眼晓晓。“第四是城府。这在与商人交流时，尤其重要。当然有了前三方面的积淀，第四方面也好说，无碍乎与人交流，就是考虑那些。你只要从上述几方面回答，或者考虑就足够了。”
　　晓晓点点头。“还有关注新闻，报纸，尤其是经济新闻。国内外政治走势。这些对你都有裨益”。“好，多谢你。”晓晓眼睛一亮。
　　“至于你问的那个问题，我先不解答，你自己先思考思考。实在没有答案，我再提示你。”“好。”晓晓疑惑地注视齐步欣。心说不会你也不知道吧，跟我这儿，卖关子吧。齐步欣看出了晓晓的疑虑。微微内涵一笑。
　　晓晓离开齐步欣。她还是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她如果做了。让董昌明知道，会不会不好。晓晓觉得干妈陆园女士，应该能解开茅塞。晓晓给陆园打电话“干妈，我晓晓，晚上您方便吗，我想去看看您。”
　　“方便，晓晓你过来吧，你三爷爷也在。陆洋也刚飞回来。”晓晓一激灵，心说干妈强调陆洋是不是，又有什么猫腻。她也不知道，干妈究竟要干嘛。
　　晚上晓晓“小心翼翼”来到陆园家。“晓晓，好久不见，干妈想死你了。”陆园女士迎了出来，抱住晓晓。“啊！”晓晓两手拎着礼品，耷拉着胳膊，“咳咳。”一脸“难受”的表情。“干妈，我快喘不过气来了。”晓晓脸都有些红了。又咳了两声。“呦！不好意思。”陆园松开晓晓。一扶她肩膀。走进门去。
　　边走边说 “我让王阿姨给你做了好吃的，给你补补，你看你都瘦了。皮肤也黑了。”陆园心疼地，摸摸晓晓的脸颊。晓晓也有些许小尴尬。“晓晓，怎么这么久不来看我们，这样可不好啊！”林泽“责备”到，微微露出笑容。
　　“最近不是刚开业，要忙的太多。”晓晓辩解到。有些不好意思。“晓晓姐，我好想你。”林倩飞扑过来。临到晓晓面前，一跃，跳到晓晓身上，晓晓被坠地向下一蹲。“妈呀，你是要干嘛？”林倩一脸灿烂。“爱你爱你，嗯，嘬嘬嘬！”林倩一顿狂亲。弄得晓晓都不好意思了。
　　“干嘛呢，还不下来。像什么样子。”陆园过来拍了林倩屁股一下。脸上有些羞意，略微带笑。林倩跳下来。晓晓满脸通红。“晓晓，最近可好。”陆三爷扶着栏杆，如司令俯瞰自己的队伍。
　　晓晓一扬头“三爷爷，你还好吗！我来看看您。”三爷向下走了几步，停住，侧身向下看。“嗯！最近蛮好的，就是很挂念你。”三爷饱含深情地说。晓晓快步来到楼梯口，准备搀扶三爷。三爷一步一步，稳如泰山。气定神闲。走下楼梯。“嗯！”三爷用手抚摸了抚摸晓晓额头。一脸怜爱之情。
　　晓晓搀扶着三爷坐下。“晓晓，”“陆洋。听说你刚回来。”“对。”陆洋打了个哈欠，揉揉眼。来到饮水机边，倒了杯水。
　　王阿姨端过几杯茶。分别放在众人面前。“谢谢阿姨。”“不用，还是叫我王干娘，舒服些。”大家都一笑。王阿姨继续准备饭去了。“晓晓啊，要多注意身体，不要贪凉，少熬夜，千万不要学倩倩。”陆三爷也开始像其他老人那样，爱唠叨了。
　　“三爷爷，我又怎么了！又数落我哦！”林倩坐在沙发上，嘟嘴，双手撑住沙发，腿并拢向前伸，膝盖微屈，上身略微向前探，来回摇晃着。扭动肩膀。一脸委屈。
　　“好了好了，别委屈啦！下回注意。”陆园女士安慰道。手从她头顶，捋下。“哼！都欺负我哦。”林倩起身，“还是王姨心疼我哦！”她扭着身子，嗲嗲地走着，奔厨房找王阿姨求安慰去了。
　　“多谢您老关心，我会注意的。”晓晓低头一笑。用眼角余光撇了一眼林倩离去的路。又妩媚一笑。“晓晓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林泽看着报纸，翘着二郎腿，把报纸放在腿上。抬头问。
　　“嗯！有，一会儿向您和干妈，三爷请教。”晓晓抬头，温柔地说。“好。”
　　“老太爷，老爷，太太，小姐们，少爷。饭好了。”王阿姨玩笑到。三爷一欠身。“走吧，鬼丫头，吃饭啦！”三爷按了晓晓脑门一下。开怀一笑，左手扶大腿，欠身，停顿，直身。晓晓一搀扶。“不用。我腿脚还利索。”三爷踢踢腿。晓晓意识到三爷确实有些“力不从心”了。三爷唉了一声，缓了口气。一直腰。
　　几人按宾主落座。“这些都是家常菜，晓晓啊，别客气。”陆园说。晓晓一看，这还叫家常菜。自己也是醉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米多长的龙虾，切成两半，钳子有小臂那么粗。优雅地摆在桌子中央。每个人面前均摆放着银质刀叉。精美的白色瓷盘，是景德镇特制。晓晓从未见过这么多刀叉，一把把眼花缭乱。
　　看样子是要吃西餐。王阿姨给大家准备好白色方巾。（很多人认为方巾是掖在衣领，但赵括认为那是不对的，应该是放在腿上。以防止吃的食物掉在腿上，弄脏衣服。大家可以想一想，我们吃饭，可以在嘴底下，用小碟子接着。也是防止食物掉落。而西餐两只手都占着，是没有办法，防止食物掉落在腿上的。）
　　“这些都是您做的？”晓晓惊讶地看向王姨。“对呀！”晓晓难以置信，一位朴素的中老年农村妇女，竟有如此手艺。当然晓晓没有歧视王姨的意思。
　　蜜汁牛排，上好的俄罗斯鱼子酱，法式鹅肝，意式糕点。犹如一道道精美的“美术品”。不仅味好，颜色漂亮，造型也独具一格。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食欲爆棚。“晓晓，这次你林叔叔，要给你上一堂欧式贵族课。”陆园女士半玩笑地说。
　　“好。”“晓晓啊，以后你免不了接触西方人，西方人饮食比我们讲究。当然了，我们讲究的东西，也挺多，只可惜，没流传下来！”
　　“是。”晓晓眼睛里放着亮光。“嗯！首先是礼仪。”林泽一点点教晓晓，怎么叠方巾，怎么识别不同刀叉是做什么的。不同刀叉怎么握，如何运用。
　　如何儒雅地吃到嘴里。甚至一般咀嚼多少下，都有讲究。什么时候喝什么酒，如何倒酒，倒多少。林泽一一示范。晓晓虚心求教，跟着就是自己演示。英文晓晓是没什么问题的，她没事就在学习。
　　饭后陆园叫她各种舞曲。之后由陆洋和她一起“演绎。”直到快十二点了。晓晓才想起自己的“正事”还没办呢！“啊！嘶！”“不好意思。”陆洋停下来，道歉。“没事，怪我走神了。”陆洋踩到了晓晓的脚。
　　“时间不早了，晓晓啊！是不是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陆三爷有些倦乏了。“要不然改天我再请教，您老早点休息吧！”“欸！今日事今日毕，不要拖到明天，这个习惯可不好。说吧！” 林倩倒是早就睡觉去了。“你们聊吧，我也支撑不住了。”陆洋背一塌。耷拉着两只胳膊，如僵尸被“花子”击中。奔卧室走去。林泽脸也红扑扑的了。不论是拉菲，还是人头马，XO，波尔多红酒，“西班牙”，“澳大利亚”，他都沾了一点儿。却强打精神。想为晓晓答疑解惑。
　　陆园女士倒是一脸兴奋。兴致勃勃。王阿姨年纪大了，今晚这么一折腾，也有点受不了，早就呼呼大睡了。虽然陆园女士和林倩也帮了不少忙。“是这样。”晓晓把杜瑜找她的事说了一遍。
　　几个人也陷入沉思。过了约莫五分钟。陆三爷先开口了。“这种事，是你经营范围之内的，首先不存在超范围经营。”陆三爷一字一句。字斟句酌。一脸严肃。
　　“嗯！”其他两人也认真听着。“然后你，嗯！了解一下这样的比赛，需要什么审批手续。”“好，”晓晓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记了起来。“我打断一下，晓晓啊，我们说话，你可以用脑记，但记住，不要用笔，大家比较忌讳。”林泽勉励地说，“靠自己脑子，能记多少，记多少，回去再总结。”
　　晓晓看了看陆园和三爷，二人纷纷点头。晓晓收起本子。“然后看看整个审批过程都接触了什么人，再看之后她还会不会联系你，或给你什么暗示。”三爷继续说。说完他看向陆园，意思一“你补充”，意思二“考验考验陆园的思维”。
　　“一般这种情况，最有可能的是，要么她的什么亲戚会因此得利，要么是她，嗯！”她看了一眼林泽。林泽心领神会，点点头，眨眨眼。
　　“要么是她为了讨好龚书记。当然，也要看，她以后的动作。”陆园也小心翼翼地分析。“如果之后她不找你，以上，嗯，两种可能比较大。”
　　“也有可能，她和董昌明是一伙，要看，董是否投桃报李，她不是提到过，齐河旅游带，有人支持吗？包括龚长春在内，11人，肯定不会是一条心。”林泽低声说。
　　“也就是说杜瑜和董昌明是一伙，提过齐河旅游项目的可能是一伙。”范晓晓大胆猜测。几个人都一脸惊奇。“晓晓啊，看问题不要这么武断，人吗！利益相投就可为伴，利益向佐伴亦可成敌。”陆三爷语重心长地说。
　　“我不太赞同，组织内站队，和我们商人略有不同，当然和您当年的绿林就更不同了！”陆园反驳到。“我同意陆园的观点。”林泽铿锵有力。“这个事我们先不谈了。”晓晓看三爷有些不悦，不值当为了自己的事，让一家人闹得不愉快。“那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晓晓看向三爷。
　　林泽刚要发言。陆园用手掐了他一下。意思是别惹老头子不高兴。把机会给他吧。“好处很多，据我所知，欧洲现在并未受到太大波及，但时日久了，可就不好说了，因为市场是联通的，亚洲企业经营困难，加工厂纷纷倒闭，那欧洲人必然买不到廉价商品。他们的经营成本肯定会升高。”
　　“那会怎样呢？”晓晓不解地问。“他们有可能以提供资金为诱饵，资助这些企业，继而拿到廉价商品。慢慢实现他们控股的目的。”
　　“那对于手工艺品，会是一个怎样的局面？”“打压价格。而你举办此次活动，恰好能够催生优秀手工艺品和优秀作者，虽然欧洲客商资金也不富裕，但优秀手工艺品，还是很受大家欢迎的，他们一定会高价购买版权，高价挖走手工艺人。继而影响我们的出品质量，更利于打压我们的市场。”
　　“那我们应该如何呢？”晓晓越听越感兴趣。“这时候你可以再去游说手工作坊主，提议成立工艺品公司，以此对抗欧洲客商，按出资比例分红。然后另一头与欧洲客商谈判，拿到订单。记住要出低价。”
　　晓晓听了三爷的一席肺腑之言，犹如清泉注入心田。“然后我再提协会的事，就便利多了，是吗？”晓晓一跃而起。陆园和林泽也不得不佩服，姜还是老的辣。二人也眼放“佛光”。三爷欣慰一笑。“所以啊！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不妨换个角度，或者反向操作。也许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晓晓向陆三爷深深鞠了一躬。眼睛流出一股炽热的液体。三爷也有些不自然了，他左看看，右摸摸，站起身来。头扭向脖子后面。晓晓忍不住紧紧地抱住陆三爷，深深地在他脖子上，印上了粉红的烙印。然后幸福地跑出去。
　　林泽和陆园也忍不住轻轻笑着，从来没见过陆三爷如此狼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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