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公里

　　“你说什么？不去？你知道这机会别人上赶着求我我都不答应吗！”谈兆云瞪大眼睛发出不可置信的疑问？“你要是累了就休个假。”谈兆云踱步到青让跟前，“不是姐啰嗦，大多数人这辈子就那么一两次机会，错过了可就真的没了。”

　　青让说：“我知道，姐。我这情况你也知道，我妹马上要出国治病。”

　　谈兆云叹口气，现在竞争压力大，她为了维持公司运营，前一段时间刚收购了一个短视频公司。那个公司老板卷钱跑路，谈兆云干脆将剩下的工作人员全权接收，然后准备进军短剧赛道。青让外形出挑，谈兆云专门给青让挑了个出彩的古装剧本，让青让演男一，没想到被拒绝了。

　　谈兆云点燃一支烟猛吸几口，随即摇摇头，“可惜了，你这观众缘不错，本想让你再进一步的。”曾经有那么一瞬间谈兆云有点喜欢这个小伙子，青让不光外形出挑最主要人品上佳，对待工作认真红了也不随便抬价，不爱出风头，踏实低调，最主要不跟同公司的女人乱搞。但是又一瞬间理智战胜了感性，谈兆云知道自己已经不再年轻，天下乌鸦一般黑，不黑也只是时候未到。他遭受过背叛不会蠢到被同一块被石头绊倒两次。然后从爱慕变成惜才。她甚至都给青让规划好了以后的演艺之路，奈何主角不答应。

　　不过最后谈兆云还是帮了青让一个大忙。

　　给青让借钱。与其说是借，不如说是续约的卖身钱，老娘可不是慈善家，你以后都是要还的。谈兆云扒拉着手机，“你费这劲，上次给你说的那个惠姐，人家想跟你线下吃个饭又不会把你怎么样，就吃个饭认识认识。这年头谁跟钱过不去，人惠姐随便漏点指头缝就够你少奋斗十年的。你，再考虑考虑，我推给你？”

　　青让摆摆手推门出去：“走了，姐。”

　　青让拿着借的钱再加上自己最近挣的凑了15万美金，他不想卖妹妹的房子，那是星星的家。他跟谈兆云保证就算出国视频也照拍不误，实在不行露肉就露吧，讨讨小姑娘和给子的喜欢。毕竟现在凑钱治病更重要。

　　一切准备就绪，伍原飞跟秋淮年确定好时间，提前买了机票，整个过程Tom都跟着。过海关的时候他就跟工作人员说青醒是他女友，他们很相爱可惜女友生病了，所以先带她治病，然后结婚，他们准备了足够的钱，也收到的医院的邀请函巴拉巴拉一堆，把对面那位女士感动的不行，例行询问了一堆就放行了。

　　还好有Tom这个美国人，出了机场很顺利来到医院。波士顿是一座四季分明的城市，跟北京的气候差不多，没有那么重的雾霾，总体看着很清朗。波士顿算是美国教育水平最高的城市之一，著名的哈佛大学，麻省理工学院等都在这里。

　　当然他们没时间欣赏城市风景，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再加上路上舟车劳顿，青醒状态很不好。秋淮年直接安排了住院。有熟人能省好多事。重新递交病理切片，又做了全基因检测，根据评估结果秋淮年第一时间申请了新药入组。其实治疗的流程和国内差不多,手术化疗放疗。期间医生还询问他俩询问妹妹是否需要冻卵，青让回答需要跟妹妹先沟通一下。

　　同时期伍原飞的进修申请医院没有通过。没办法最近医院病人太多，科室一名医生去非洲医援，一名医生休病假，实在转不开。最快进修也要排到明年了。最后还是乔延修主动帮他带的班换了一周的休假。

　　安顿好青醒，Tom帮青让在当地华人留学生群里租了一间离医院比较近的房子。青让来的匆忙，只带了两件换洗衣服。剩下的事后面再说，伍原飞今晚就要走了。

　　青让进门看到伍原飞正在收拾箱子，他从身后环抱住对方。伍原飞拍拍他，“别担心，秋医生都安排好了，有空我就过来。”

　　“不要。”青让闻着伍原飞的味道，“我看着星星，你别来回跑了。”现在不是在国内，一来一回有多麻烦，青让实在舍不得再继续折腾伍原飞。

　　伍原飞回过身，俩人紧紧相拥，这一分别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青让使劲嗅着伍原飞的脖颈，他很迷恋伍原飞身上的味道。他一边捋着伍原飞的头发，一边轻啄伍原飞的耳朵。“你好好上班，别来回跑，想你了我就给你打电话。还有你放心，我听秋医生的话，全力配合治疗。”

　　伍原飞拍拍青让示意先放开，转身从背包侧面掏出一张卡递给青让，“拿着。”青让看出来这卡就是他给伍原飞还钱用的卡，他每月往卡里打钱，多少不定，主要根据自己每月收入来，这一年多陆陆续续也存了十几万。

　　青让没接：“这是给你的。”

　　伍原飞摸摸青让的胡茬，最近青让超负荷运转几乎没停下，人都瘦了一圈，眼下一片乌青，头发随意绾成一个啾啾，每次都会被谈兆云说。谈兆云说男人花期就那么几年，别仗着底子好就不保养，等新人起来了你哭都来不及，要多捯饬捯饬自己。青让每次就笑笑也无所谓，干这些就是挣个快钱，他知道自己在这行做不久。

　　“我的就是你的。”伍原飞将卡塞进青让牛仔裤口袋里。“换成美元也没多少，在外面不像在家里，哪哪都得花钱。”是啊，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现在花的可是美元，还是在医院花！

　　伍原飞继续道：“这可是借你的，以后要还的！”

　　青让走进一步，他双手捧着伍原飞的脸，吻了上去，“还，一定还。”

　　情/欲跟情绪一样来时汹涌，一个侵略一个给予，从地面到云端。这一次分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他们尽情放纵自己，在这一刻完全属于对方。

　　伍原飞在飞机上睡得很好，十几个小时的高质量睡眠让他回到家时精神饱满。第二天一早伍原飞上门诊，走进更衣室看到里间黑漆漆一片帘子没有拉开，想是有人昨晚值夜班这会正在补觉。他轻手轻脚怕吵到同事。

　　“回来了？”乔延修打开手机看一眼时间。

　　伍原飞正脱了外衣换上白大褂，“吵到你了。”

　　乔延修坐起身伸个懒腰，“劳驾开个灯！”

　　砰！白光铺撒整间房子，乔延修一时不能适应，抬手挡住眼睛。“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继续问道。

　　“昨天。”

　　乔延修穿鞋下穿，眼睛已经能适应灯光，他走进伍原飞。“你出国干啥去了？”

　　伍原飞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中午你有空吗？”他想了想中午估计不能正点下班随即改口道，“下午吧，你有空吗，请你吃饭。”伍原飞其实就是想感谢对方这几天帮他代班。

　　“去我家吧，我不习惯吃外面的。”乔延修刚说完就听到有人敲门，小护士在门口喊道：“乔老师，醒了吗？签个字。”

　　乔延修没应答，一直盯着伍原飞的脸，他们现在就是普通同事关系，他不能越界。

　　伍原飞犹豫了一下，最后点点头，“行，下午电话联系。”

　　下班前伍原飞给乔延修打电话，“你想吃什么，我去趟超市。”

　　“我在车库。你下来。地下2层c区18号。”

　　伍原飞坐上副驾，“想吃什么？”

　　乔延修发动汽车开出医院。伍原飞这才反应过来，昨晚乔延修夜班今天应该是休假，但好像乔延修没回去就在休息室睡了会。

　　一直在等他？唉！

　　乔延修说：“我都买好了。”

　　乔延修在离医院不远的小区租了个两室一厅，开车不到半小时就到。

　　停好车，乔延修从后备箱提出俩大塑料袋食材，伍原飞过来接，乔延修偏过手，“不用，走吧！”

　　乔延修这房子采光很好，阳台是一整面落地玻璃。精简的装修风格，没有多余的家具。进门乔延修从塑料袋里掏出一双拖鞋递给伍原飞：“你穿这个。”

　　新的。

　　乔延修将塑料袋拎进厨房问道：“想吃什么？”

　　伍原飞帮他把食材一一捡出来，“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乔延修烧了一壶水，“我不挑，都行。”

　　不管怎么说俩人也在一个宿舍住了一年多快两年，知道对方的口味。伍原飞因地制宜，用现有的食材炒了4个菜，乔延修不喜欢喝汤，他们以前一起吃饭的时候，乔延修就喝一瓶茶饮，所以伍原飞也就没烧汤。

　　伍原飞将菜端上桌。餐厅的暖色灯光铺在俩人头顶，让乔延修有一瞬间恍惚,好像他又回到了拉萨的那个小标间。那时候他至少每天都能看见伍原飞，甚至对方就睡在他的旁边就隔着一张床头柜，现在却连面都见不到。

　　乔延修从塑料袋里拿出两听啤酒，“喝点？”

　　伍原飞不想扫兴，本想拒绝但一想正好没开车就喝点吧。

　　为了不使气氛尴尬，伍原飞随便挑了个不远不近的话头。“复习怎么样了？”伍原飞知道乔延修最近在申博，上次专门伍原飞还帮忙问了导师。像他们这样的大医院，人均博士起步，也只有乔延修这样的医二代的硕士能入职。

　　乔延修拔一口米饭，“我爸想让我出国。”

　　伍原飞点点头，“也不错。如果能留下，待遇要比现在好。”

　　“那我想见你了怎么办？”乔延修脱口而出。

　　伍原飞放下碗，拿起啤酒转了圈没喝。他没有正面回答问题，“今天请你吃饭就是想谢谢你替我上班。”

　　乔延修拿起酒俩人碰一下，伍原飞继续道，“我不是你生命中的唯一，也不是什么非见不可的人，不必想我。现阶段以学业为重最主要。”

　　乔延修笑道：“你怎么跟我爸似的。”乔延修猛灌一口啤酒，继续道：“我爸还说了，要么赶紧相亲结婚，要么就出去读书，二选一。”

　　伍原飞抬眼，发现乔延修正一眼不错地盯着他看，他发了狠道：“你爸说的不错。”

　　乔延修哼笑一声点点头咧嘴笑道，“你们说的都对。”他放下啤酒继续道：“你出国干啥去了？我看主任把你的进修申请退回来了。”

　　伍原飞不想说太多青醒的事。“去，看病。”

　　“钱够吗？”

　　伍原飞没想到乔延修这么问，正想说够突然电话响了，秋淮年的。伍原飞示意自己接个电话，他走向阳台。

　　原来是秋淮年将青醒列入本次新药的3期试验组的一员，但是唯独青醒被拒绝了。秋淮年专门打问了一圈，最后打听到了古莫。伍原飞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大家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透。“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过节，按理说不应该。”秋淮年实话实说。

　　“我知道了秋医生，我联系他。麻烦您了！”

　　伍原飞走回餐厅，乔延修喝多了趴在桌子上。伍原飞拍拍他，“我先走了！”

　　伍原飞转身被乔延修一把拉住，“怎么了？”

　　伍原飞说：“没事。你休息吧，我先走了。”乔延修抓得紧，伍原飞一下没甩开。

　　乔延修坐直身体，他今天其实没喝多少，刚才的电话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古莫是不是找你麻烦了？”

　　伍原飞一惊，乔延修笑道：“猜对了？”

　　伍原飞使劲挣脱，后退一步，他不想再把乔延修牵扯进来。“别猜，与你无关，我走了。”

　　“金光你还记得吧，”伍原飞顿步，乔延修在身后继续道：“就是曾经在咱们科的规培生，去年全家移民到了美国，家里有钱有资源就拖关系去了药企，你猜他的上司是谁？”

　　伍原飞转过身，乔延修新开一瓶啤酒继续道：“就是古莫！巧不巧你说！”

　　“然后呢？”

　　乔延修说：“你们是不是去年在北京见过面？”

　　伍原飞没说话。

　　“当时金光也在，本来在聚餐他说古莫中途出去见个朋友，他就看到了你。”乔延修站起来走进，“然后我就让他打问了一下，才知道你在帮青让妹妹求药。所以我没猜错的话，这次出国应该也是去给妹妹治病吧。”

　　伍原飞点点头：“对。但跟你无关。”

　　“是跟我无关，本来也没想管，但是古莫现在是不是在为难你？金光告诉我他看到妹妹入组新药试验的信息，我再猜一猜，估计是被古莫做了手脚没能入组成功吧！”

　　乔延修双手扶住伍原飞的肩膀，开口道：“古莫就用威胁妹妹生命的方法追你？”

　　伍原飞拨开乔延修双手，“我能处理，走了。”

　　出了门伍原飞打车回医院，他的车还在医院。路上他拨通古莫电话，得知古莫最近正好在北京开会。他二话没说直接开车去了王府井。

　　在停车场伍原飞看到古莫一身西装革履，穿得人模狗样朝他走来。

　　“小~”古莫话还没说完，伍原飞直接一拳打到对方脸上。

　　“古莫，你特么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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