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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
为了这件喜事，王上是要奖赏这里的每一个人的。
自然，也包括，那几位也一直住在田地上，不晓得是从哪里，弄来了针线与绣布的女子。
我晓得她们被免了罪，只是往后一生，都该只能在一个地方困着了。
她们本想找王上与我谢恩，然而没能见上，自此之后，也只能期盼着万事顺遂。
而粮仓城里的种子，种得早了的，该是雨水来了也生不了芽了，只能是再新种，而此时，也该还算是时候，这些事，我晓得王上都会办得妥的。
此时，我们也是要回王城中去了，我晓得王上，该是迫不及待，而我抬头，从马车里，瞧着上头的天。
面对这样一片广阔的天地，我心中原以为会出现的欣喜与放松，却是全让那份胆怯代替，原来，我也已经不再适合这样广阔的天地来。
我收了目光，放下了轿帘，专心回到宫中去。
而真的等我回到了宫中，我晓得书房里，肯定是还有事等着我去做，然而我却是倒在床上，便睡了一日一夜。
第二日晌午，困云也没了办法，是带来一碗汤，喂着我喝下，她本想着为我找来王医，而我实在是起不来。
我将书房里的事务托给了她，又将面见那些妃嫔的事，交给了春芳姑姑和困云。
我也不晓得是怎么了，我一起来，便觉得头发晕，躺着也会觉着全身上下酸痛，只是不动时才察觉不到。
只能休息这两日了，我想着，明日……
风摇方才已经说了，端妃明日午时，要过来拜访，而我要做的事，也还多着。
“王后？王后？”
这事该是出得急了，春芳姑姑摇着我的手，也用上了劲儿，而……
我腹部，仿佛是有些绷得紧了，让人难受。
我睁眼，“什么事？”
“王后，云王子，云王子去了。”
“什么？去哪儿了？”
我坐起身来，便掀开了被褥。
“是没了。”春芳姑姑说。
“怎么回事？怎么会？”
“听说是因吃了过量与他身子最相斥的药，三个时辰前，王医，和谢家的大夫，便将那里围得水泄不通，刚刚才来了消息，说是没救回来，已经去了。”
“王上在那里。”
“是，太后宫里早就熄灯了，也没人敢过去打扰，王上召您过去，听那面外围，与风摇交好的女使说，是要找真凶的，您可要仔细着了，别像这两日，浑浑噩噩似的。”
“晓得了。”我说，“过去吧。”
“是。”
谢妃宫里，所有人都堵在她屋前了，我还没靠近，就听得了几人的哭声传来。
我进到屋里去，屋里的人，就都如见了仇人一般。
那一面，谢挽燕不顾自己的腹部，大偏着一边身子，就抱着她的儿子痛哭，云王子该是真的没了气息，只是那面色，却是有些发黑。
我正瞧着，就见一边，有人起身过来。
是王上，他本在一旁，陪着悲痛的谢挽燕，这会儿是起身过来，我抬眼，却有些被他双目中的怒气吓到。
“王上。”我说。
“王后。”
“你有什么要说的？”他说。
我瞧着他就要开口，末了却是作罢了，我转头，瞧见一旁的桌上，放着一碗汤，该是让那些王医们盛出来，让着分析的依证。
我过去，拿起汤勺，在里头搅了几下，我压下嘴里就要出来的恶心，这些人该费些脑筋，云王子有与他身子相斥的药材，我都没听过，再说，我自从回宫里来，就一直都宫中歇着，连一趟门都没出过，怎可能是我。
然而……
我闻了闻里头的汤水。
“咳咳。”
“王后。”风摇过来。
“无妨。”我说。
里头，该是有着……一种剧毒的，量该是只有……一滴，然而要命却是足够了的。
不过这听着，倒是像我做的了，毕竟后宫中，还有哪个人，像我懂毒药之事，这些年，若是我仔细留意观察了，我说不准也能想出来什么与他身子相斥。
而我这两日一直不见人，说不准，就是为了谋划这件事了，谢挽燕身边的流月站出来，也是一开口，就说了这事。
然而她字里行间，都是有理有据，而非开口就是辱骂。
这事，可是不止发生一次了，他们又是去我宫中搜，又是那样的手法，又是那样的铁证。
而我听着，腹中还是越来越难受，我想起那碗汤，便想呕吐。
“咳咳。”
想想，也不该是端妃要如此害我了。
我在屋里瞧了一圈。
“困云。”我说。
出宫前，我就让太后身边的人，留在了宫中，瞧着了贤妃的动静，而昨日，困云也早就和我说过了已经理出来了贤妃的那些事。
只是，我听着困云说到一半，与贤妃还正有来有回时，便发觉身上冷得厉害，又是一阵阵的鸡皮疙瘩。
我强压下反胃，就要以为这股劲儿已经过去时，却……
“风摇。”
我伸出一只手向一旁的风摇去。
“王后，您……”
“王后？”
“叫王医来。”
我晓得现下，该是有人抬着我往前走，然而我却觉得浑身燥热，脑袋也越发晕晕乎乎，胃里的感受再上来……
或是……
我真要死了……
是谁……
我一醒来，便觉得脑袋里头，又是一阵一阵的疼痛。
我扭头，瞧见这床幔，这该不是我宫里，而……谢挽燕宫里的人，会收我躺在这床上吗？
“春芳姑姑？风摇？”
“困云？”
我瞧见是一双纤细的手撩开床幔，晓得这是风摇的，心中安心了许多。
“王后？您醒了？是又要呕吐了吗？”她蹲下身来说。
我瞧着她，心中却有了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我……”
“我这是……中什么毒了？谢挽燕那边的事？”
“王后安心，困云领事，带着我们在那夜对峙，真真是贤妃棋差一招，若不是我们事事都留意，只怕是够呛，然而，太后和王上，现下已然还了公道了，王后如今，只需要安心养着了。”
真是贤妃出手，我想。
“贤妃如今如何？”我说。
“原本是王上与谢家，都动了好大的怒，要就贤妃家，满门抄斩，只是不知道怎的，原本哭晕一会儿的谢妃突然醒来，替贤妃求了情。”
“谢妃那夜，本就悲痛欲绝的，求了几句，就又只顾着哭，王上与谢家都担心坏了，便顺了她的意思，只是，大罚肯定是免不了的。”
“贤妃被禁足在她贤宫的偏房里，说了是一辈子都不让出来了。”
我晓得李家，贤妃说了不算的，她不过也只是她父亲的出头鸟罢了，她在前朝翻不起什么风浪，原想让她在谢挽燕身边闹一闹，我想着以她的家族与她们几人对谢挽燕的忠心，该是不会动真格的，却不想她是……
她这举动倒是……
不过，我每一日都不放过她任何一件小事的，都差点着了她的道，想想，她也确实有野心，能忍耐。
而谢挽燕保下她……
我要起身时，风摇便来扶，“谢妃宫里对于外头的人，防得都是滴水不漏，就算是那些，只在后宫过日子的嫔妃也是，却是对三妃很是信任。”
“听说，那些食材，原本是给谢妃的，只是做出来之后，云王子便从他们宫外下了学堂回来了，说了饿，厨房里的人，便盛上一碗过去了，谁想到云王子反而喜爱那样的味道，足足叫了半锅。”
“只是当夜喝了也没什么，偏偏就是您回宫后的第二日，那毒性才上来，王医们说，那毒药下得高深，没几个时辰，是全研究不出。”
“毒药与相斥的药性，该是药理与食材之道，相互逼发的事，云王子的口味，与谢妃极像，喝下那半锅毒药汤之后的几日里，云王子又喝了别的常喝的几类汤，王医们说，和此事，也有关系。”风摇说。
“是这样。”我说。
风摇已经全将床幔搭在两边，“王后，您要下地吗？”她说。
“是，也忘了问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本后那夜，又究竟是怎么了？”
“王后身子虚得很，又是睡了三日三夜了，还是歇在床上的好。”
“这么说来，贤妃那药……”
“王医们现下有了定论，说是来自蛊国的制药秘法。”
“她买下这药，该是存着来对付我的。”
“这倒是。”风摇说。
“我还未回宫，她怎么就投毒了？莫非，是她们的人到了宫外？”
“她们的人……宫……”
“不是，王后。”风摇听了是笑着说，“瞧我这记性，这几日频频出了那么多事，又跟外头的人朝夕相处，便觉得大家晓得这件喜事，您也该知晓了。”
“是您有身孕了。”
“什么？这……”
我该是有几月都不见王上了。
“就是的，当时来的王医说，已经五个月多了。”
“什么？”
“确是真的，王后。”风摇说，“查了日子，是在您还没去楚家尽孝之前的十日前有的。”
“可……可本后怎么……”
“莫说王后了，连困云领事，春芳姑姑和奴都没察觉，不过也是，这几月里，都是让大事拖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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