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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盟其三
狐蛮蛮把闻歌搀进屋里,给他打水擦脸。闻歌慢慢平静下来,他思索了一会儿,道:“可能是吧,我也不太确定。”
狐蛮蛮想了想,道:“你之前说他把绢子还给你了,绢子还在吗?”
“在,我收起来了。”
闻歌带着狐蛮蛮去看他单独放在一个箱子里的绢子,他为了留作纪念,全都收得好好的。
“我感觉有点像。”狐蛮蛮道,“我能带一匹回去吗?”
闻歌厌恶地别开脸,道:“全部拿走吧,我现在看着只觉得恶心。”
“好。”
闻歌站在窗边发呆,狐蛮蛮握着他的手轻轻揉捏,道:“想起来什么了吗?”
闻歌道:“是了,他来找我的时候,什么也不做,就是陪我说话。我们聊了很多,从那些绢子开始聊起,我把所有事都告诉他了。那之后......他就来得少了,就算来了,也是略坐坐就走。”
狐蛮蛮蹙眉道:“你是说,你把八王用三千匹绢买了我们,之后我们还杀了那些胡商的事都说给他听了?”
闻歌的神色变得有些慌张,他低下头,用力抠着窗框,道:“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该告诉他这些的,是吗?”
狐蛮蛮沉默了一下,道:“你也是被骗了,别太自责。好在我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我回去和王爷商量一下。下次他再来,你能不能把他稳住,别让他看出破绽?”
闻歌道:“能,他也不会做什么,只是和我说话。”
“那就好。”狐蛮蛮把他的身子扳过来,看着他的眼睛道,“你一定要记住,这不是你的错,知道吗?”
闻歌点点头,又自嘲地苦笑一声,道:“原来如此,他有什么可发乎情止乎礼的,我又不是姑娘家,没过门不能污了清白。我怎么会这么蠢,他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伺候闻歌的童子这时买菜回来了,闻歌抹了把脸,深深地呼吸一下,迅速调整了情绪,朝狐蛮蛮温柔地笑起来,道:“别担心我。”
狐蛮蛮紧锁的眉头这才微微放松。
绢子太多了,狐蛮蛮一下拿不走,只背了一匹回家,剩下的下次带人来拿。
他到家时难训还在宫里没回来,殿试已经开始了,难训早出晚归,忙得不可开交。狐蛮蛮等得心急,索性去找满进,想问问他这个绸缎庄有没有什么来历。
傅光的伤已经好了,这会儿和祖梁一起跟随难训进宫,董琛又被难训放了假,陪伴他怀孕的妻子,就剩满进一个孤零零的在屋里看书,无聊得很。好不容易等到狐蛮蛮来跟他说话,满进很高兴地拉着他说个没完。
“哦,瑞绮堂啊,我知道我知道,它和城东的瑞锦轩是一个掌柜,这家姓谭,家里有两个儿子,掌柜的年纪大了,就把两家店分别交给两个儿子打理。他家生意不错,无论是布匹的质量还是花色,在斡都都是排得上号的,以前还贡过宫里所用。”
狐蛮蛮磕着瓜子,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满进道:“因为瑞绮堂和瑞锦轩背后真正的大掌柜就是四王爷啊,他每年都能从这两家店挣不少钱。其实咱们王爷在斡都也有一些生意,比如翠韵茶寮、弦月雅轩等等。哎,你是不是没去过?你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弦月雅轩有几个天下闻名的琴师,听他们弹奏一曲也是种享受。”
狐蛮蛮把话题拉回来,道:“先说回四王爷。他平常会管瑞绮堂的事情吗,姓谭的掌柜是不是四王爷的亲信?”
满进道:“四王爷应该没空管这个吧,他只要等着收钱就好了,所以店里的掌柜肯定是亲信。就像咱们王爷,也是派了家生奴才去管理店面。”
“唔......”狐蛮蛮沉吟不语。
“怎么想起来问这些?”满进道,“是不是也想开个店铺赚钱?那你和王爷说吧,这事很简单。我觉得开个药铺就不错,如果遇到治不起病的穷苦百姓,还能周济一下,也是行善积德的好事。”
狐蛮蛮刚要说话,满进又道:“或者当铺也不错!能搜罗到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其实我就一直想开个当铺,只是没有王爷发话,我也不能擅作主张,我昨天还看见百花街上有个店面待租,价格很公道,位置也好......”
......
直到难训回来,狐蛮蛮才得以脱身。
难训累得人都飘了,抱着狐蛮蛮不住地撒娇,还要他喂饭,端菜进来的下人个个低头屏息,只当自己耳聋。
喂饭这种事,狐蛮蛮觉得太肉麻,喂了两口就哄着难训道:“八郎乖嘛,自己吃饭,吃完了我给你捏肩捶腿,松泛筋骨,好不好?”
难训还是挺好打发的,他自己吃完了饭,狐蛮蛮站在他身后给他捏肩,难训头往后仰,舒舒服服地靠在狐蛮蛮肚子上。
狐蛮蛮柔声道:“八郎,我今天知道一件怪事,和四王爷有关。”
“嗯?”难训睁开眼睛,“四哥?”
狐蛮蛮将事情说完,道:“我觉得这不太可能是巧合。那匹绢子我让王府的管事看过了,的确有可能出自王府,不过也不排除外头仿了一样的。”
难训沉吟须臾,目光落在墙边大狐狸和小狐狸的塑像上。
狐蛮蛮已经把库房里的这些“证据”都解决了,现在明晃晃地放在这里,也不过是摆设罢了。
可是,如果那些被偷走的绢子里......
狐蛮蛮捏累了,往难训腿上一坐,道:“不捏了,你身上硬邦邦的,捏得人手疼。”
“小手都捏红了。”难训给他揉手,吹吹,“我刚才想到了一件要紧事。”
“关于四王爷?”
难训道:“是,你想到了吗?”
狐蛮蛮眼珠转了转,忽地眼睛一亮,附在难训耳边说了几句话。
难训笑了起来,拉着狐蛮蛮的手亲了亲,道:“这就叫做心有灵犀。”
立太子的诏书昭告天下后,皇帝下旨让出藩的四位王爷都回京参加庆贺典礼。
与他们相见的前一天,难训先去见了另一个人。
虽然皇帝没有明确给难谆下禁足令,但他已经很久不出门了,九王府也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难训的乍然到访让门口的御林军都吃惊了一下,他们连忙进去通传。
难谆本该亲自出来迎接太子,然而御林军回报时神色为难,道:“启禀太子殿下,我们王爷他,他身子不适,所以......”
难训和和气气道:“无妨,我自己进去就是。”
难谆正在花园里射箭,十个箭靶的靶心都被射满了,听见难训走过来的声音,他也没有回头。周围伺候的护卫、下人都跪了一地,难谆忽然转身,箭头对着难训。
傅光立刻挡在难训身前,拔出了刀。
难谆打量了他几眼,放下弓,冷笑道:“怎么,你还敢杀我不成?”
傅光不卑不亢道:“若是伤了太子殿下,王爷的确活不了了。”
“太子殿下。”难谆轻轻一嗤,随手把弓丢开,道,“太子殿下如今很忙吧,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来看望你。”难训坦然道,“上次来还是你刚刚开府的时候,你还带我在你府里四处逛了逛。”
难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既然来了,就请殿下到正堂坐坐吧。”
他们屏退了所有伺候的下人,两人于正堂独处。难训语气温和,道:“这些日子都不见你出门,莫非真是病了?”
难谆冷冷开口,道:“这里没有别人,何必再装什么兄友弟恭呢?你来看我笑话,我给你看就是了。”
难训眼神微微一沉,道:“这笑话是你自己要闹出来的,我看着也没有多畅快,反而觉得你可怜。”
“是吗?”难谆乜斜着他道,“说得可真好听。殿下真是心胸宽广,以德报怨啊!”
难训平静道:“没有这点容人的雅量,我早被气死了。只是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
难谆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等着他问。反正他现在已经是破罐破摔了,不怕再得罪难训。
“你真的知道是谁让你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吗?”难训的声音很轻,似乎怕惊着了难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以为你是哪一个?”
难谆的眉心重重皱起,道:“你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奇怪吗,你败得这么快,这么轻易。”难训停一停,牢牢盯着难谆,让自已接下来的话都化作利刃,一下又一下地划在难谆心口上,“我想从辛城驿找到线索,傅良伦和满玉书就在那里见到了你的护卫。其实曾钧何必对他们下手,他若是被发现了,大可夺路而逃,让其他人断后。反正蒙着面,也认不出他是谁。或者既然下手了,那就必须要把他们杀死,以免自己的身份泄露。然而傅良伦当时伤到吐血,他竟也能逃到白马军寨门前,这分明只是一刀就能解决的事情,不是吗?”
难训又停了片刻,补上最后一句。
“而且既然辛城驿的秘密已经被苍泗发现了,你们的目的就达到了,曾钧为什么还会出现在哪里?是你让他留在那儿的吗?”
这些事情,难谆之前并不知情。难训的话也正好解答了他的疑惑,那就是曾钧为何这么久都不回来。
难谆的目光倏然一跳,他忽而明白了什么,失声道:“他早就背叛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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