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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
“七皇子,当真聪明。”官鸢试探着景向阳的身份,肢体的僵硬仍然暴露了她的紧张。
景向阳捕捉到官鸢的紧张与不安,笑意更甚,两颗尖尖的虎牙彰显着他的玩世不恭。
真有意思啊。
舟行渊布下那么大的局,就为了她?
为了她?搭上那么多人的命。
景向阳眼里闪过一丝狠厉,随即被压了下去。
他还不至于对手无寸铁还身负重伤的人动手。
“不是我聪明,官鸢姑娘都将答案摆在我面前了,再看不出来便是我蠢了。”
景向阳站身来,向官鸢逼近,眼睛时刻留意着爻爻的动态。
姜思突然冲出来,拦在二人面前,眼睛红得不正常,浑身颤抖,努力的张开双手,拦在官鸢面前。
官鸢顾不上那么多,连忙蹲下身子,两只手轻轻搭在姜思身上,小声安抚道,眼里满是担忧。
“怎么了,小思?”
“不要再走了!不要!”姜思大声哄叫着,浑身发颤,突然抱头蹲下,身子止不住的发颤。
“不要走了,不要走了…”
“她,她!就在这里!”
“会死掉的,会死掉的。”
姜愿护着姜思,双眼盯住景向阳,满是戒备。
“这孩子眼睛真有意思。”
景向阳招手唤来爻爻,爻爻龇牙一点一点往这边挪动,很明显忌惮着什么。
“很机警,可是很明显你小看你景哥哥我了。”
景向阳往后退一步,血域剑直直向前砍去,官鸢连忙起身,掷出蝴蝶鬼刃,刀光剑影,兵刃想接?
“你这么护着那鬼干嘛?”再三的阻拦明显激起了景向阳的不满。
官鸢单手持刀拦住身后二人,与满眼血丝手持血剑的景向阳相对而立。
“你会死。”官鸢淡淡说到。
“呵,证据?”这个借口很明显不能唬到景向阳。
“我能看到—掌心盏。”官鸢眼神向下看去,落在景向阳右手手心。
那灯盏化作一团黑气,隐隐化作人手的模样,正在不断的顺着景向阳的右手向上攀升。
官鸢拦下景向阳血刃时,那黑色手背张开一只血红的眼睛,怨毒的瞪向官鸢。
“感受不到吗?脖子上的手。”官鸢将谈判的资格拉回自己的手里。
景向阳低下头,爻爻正冲着他,或者说他身上的东西呲牙低嘶。
“你的情绪也被他影响了吧。”官鸢看着景向阳的眼睛,淡淡说到。
她不信皇族的人会养出这么一个情绪外露暴躁易怒的废物。
“你说,她在激怒我,让我冲动之下了结她自己?谁会这么干?”景向阳闭上眼,收起血刃,努力平复自己被扰乱的心绪。
“你用人的思维去看鬼?”官鸢冷笑一声。
“你许诺了她什么?”官鸢问道。“鬼诺不能轻许,你这都不知道?”
官鸢上前几步,考量着计策的可行性。
“这样,就更好玩了,不是吗?”景向阳睁开双眼,血红的眼睛含笑看向官鸢。
官鸢瞧见他的状态,暗道不好,又见那黑色的手五指死死卡在景向阳白皙的脖颈上,那眼睛随着景向阳的神态变化,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景向阳面色逐渐青紫,脖颈上留下青黑的手印,景向阳身形开始摇摆,像是有重物压在他的背上,径直单膝跪下。
“别动。”
景向阳勉力抬起头来,官鸢的声音就落在了他的耳边。
官鸢将自己的手覆在那双黑色的手上。
景向阳感到脖颈一阵灼痛。
“会有些疼,忍一忍。”官鸢俯下身子,单手徐徐扶住景向阳。
女子靠近带来湿漉漉的水气连着脖颈的灼痛都减轻了几分。官鸢的长发还在往下滴落着水珠,两人距离太近,景向阳闻到官鸢的体香,犹如滴墨入水,涟漪不断。
景向阳莫名想起那副凤凰花。
恣意而温柔。
两种完全相反的气质,在眼前之人身上融合的异常的好,像是此人天生便是温意的骄阳,柔情的秋风。
“好些了吗?”
官鸢并不知景向阳的心里活动,她只是看着那个黑色的手掌逐渐爬上她的手背,红色的眼睛留下血泪,那血泪的余温还在手心滚烫灼烧。
“我的孩子你睁睁眼啊!”
官鸢听到一声惨叫,似乎有人在她耳边哭喊,嚎叫,像是失去了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那黑色的手掌漫漫散去,退回掌心灯内。
官鸢抬眼一张年轻惨死的女人的脸在她面前一闪而过,女子只有一只眼睛,双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向不同的方向扭折,手死死的指着一个方向。
“鬼指路。”官鸢扶起眼神迷离的景向阳,呢喃道。
可是,那女子的年岁并不符和姜愿的描述。
官鸢的手松开景向阳的脖颈,黑褐色的手印显得格外吓人。
景向阳只觉得大脑像是被人击了一闷棍,迷蒙不清,隐隐能听见一个女子唱童谣的声音。
“晚风吹,孩儿睡。”
“天上繁星作梦陪。”
“月儿全当摇篮睡。”
“我的孩子啊。”
“泪汪汪,泪两行。”
景向阳低声哼唱着,官鸢面色愈发的凝重。
那只名叫爻爻的狼,狂吠不止,显得异常焦躁。屋外阳光照进屋内,升起一份焦躁。
诡异而祥和。
景向阳从怀中取出那块襁褓,像是包裹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官鸢反应过来,那年轻女鬼应该是跟着这包袱来的,而景向阳口中的徐姥姥才是那只扼住景向阳脖颈的手。
那手怕的不是她官鸢,而是那护着那襁褓的女鬼。
爻爻扑上去撕咬景向阳的衣角,但又像是怕伤着它主人,不敢下重口。
“晚风吹,孩儿睡。”
景向阳抱着那襁褓缓缓走出院门,朝着那女鬼的方向走去。
“姜思,姜思!你醒醒!你怎么了,别吓哥哥!”
姜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姜思不知何时昏死了过去。
官鸢来不及转身,一边牵住景向阳,一边回头说到。
“姜愿!背上姜思,我们先拦住景向阳!”
官鸢几乎整个人都被拖行,景向阳依旧抱着那襁褓向阳光处走去,脸上挂着期待与满足的神情。
像是期盼已久,可望而不可得的事情。
抱着她的孩子走在阳光下。
景向阳找了个日头最好的地方,高高抬着头面向太阳,痴痴的望着,一只手遮住怀中不存在的孩子。
“真好啊。”
官鸢听到景向阳轻声叹道,微不可闻。
“我的了了,要平安长大。”
官鸢看着一股黑气从景向阳身体中涌向天际,慢慢变得稀薄,散入云烟。
拼尽全力,只为了让自己和孩子照到一缕阳光吗?
哪怕,魂飞魄散。
景向阳忽然转过身子,直直看向官鸢。
伸手比出了个三。
“我给你们三天时间。”那声音苍老沙哑。
“我要真相大白。”
“要,毁了那口井。”
官鸢发现自己的身体再次不受控,喉口里面蹦出一个好字。
景向阳指了指官鸢身后的姜思。
“带上,那个孩子,去井里。”
“不行!”姜愿猛地冲上前去,背上还背着昏迷不醒的姜思。
景向阳扫了一眼姜思,便直直倒了下去。
官鸢伸手拦住姜愿,“不要轻举妄动。”
“可姜思,姜思,他还那么小,他怎么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姜愿眼中流露出一丝绝望,眼神涣散摇着头低声喃道。
“不行,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他已经没有父亲了,不可以再失去弟弟。
官鸢抓住姜愿的手腕,看着他的眼睛说到。
“姜愿,你看着我的眼睛。”
“你信我,我不会让姜思有事。”
“只要我在,他就在。”
姜愿迷茫抬起头,眼神缓缓在官鸢眉眼处聚焦。
“我答应过你们父亲,我们几个人来便几个人回去。”
“你们都不会有事。”
“你们在那说什么煽情的话,就把我一个人丢在地上?”景向阳醒来发现自己直直倒在地上,只有爻爻努力的想要把他叼起来。
可惜,蹭了一身口水,没成功一次。
景向阳揉揉爻爻的脑袋,单手站起身子,向着官鸢走去。
“算我一个。”
“什么?”官鸢偏过头看向他。
“几个人来就几个人回去。”
景向阳笑笑,一对小虎牙和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以及眼角那颗嫣红的痣,显得他整个人漂亮又精致,似是发着光的少年郎。
景向阳看着几人的眼神,不好意思的咳了两声。
“别怀疑,我只是想体验一下同生共死的兄弟情。”
官鸢眼皮直跳,“你没朋友吗?”
景向阳背过身摆手笑笑,并不接话。
在深宫里谈朋友,是会吃人命的。
爻爻上前蹭蹭景向阳的衣角,景向阳一把抱住那白色的团子。果然他还是最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一个小岛上的村子,水边却没有一户人家。”
“我们出来这么久,没见过一户人家出水捕鱼。”
“这儿,甚至没有一个船家。”
景向阳拍拍手直起来身来,往村子内走去,回过头来向两人打招呼。
“走啊?去村子里查查?”
姜愿背着姜思空出一只手来,牵住官鸢。
“姐姐,你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
“护住姜思。”
官鸢转身摸了摸姜愿的脑袋,左肩伤口被牵动,忍疼笑了笑。
“好啊,我答应你。”
“我护住你也护住姜思。”
“我不会让你们分开的。”
姜愿一愣,看着背上昏迷不醒的姜思和眼前勉力笑着的官鸢,垂下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还太弱,弱到保护不了在意的人。
“姐姐,当心景向阳,他不简单。”
官鸢却并不应声,看向景向阳的背影。
这人看似游戏人间,什么也不在乎,却给人一种深深的违和感,像是背负着什么沉重的东西,走了很久很久。
*
“就是这儿。”
黑衣人零零散散分拨登上了万福镇,直奔井口。
一只眼睛死死盯着眼前人的动作,转瞬消失在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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