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影

　　这学期校园的阳光长跑在如约进行。

　　程枝跟宋译燃两人谁也没有固定时间上去长跑，但都心照不宣地选择在有空时选择傍晚时分。

　　两人一起跑步时，程枝有时调皮地撒娇哀求宋译燃带上她的手机跑，自己则留到观众席看他跑步。有时又雄心壮志、一鼓作气跑完两公里。

　　这天，程枝和田耸上去运动场长跑，中途遇到宋译燃。

　　程枝在运动场拐弯处瞧见来人，原本累死累活跑不动的身躯一下注满活力，跟田耸说一声，咻一下跑到人跟前。

　　“宋译燃！”程枝远远地喊出声，“好巧呀！”

　　宋译燃就站那，看着奔他而来的程枝，后脑勺马尾高高扎起，两边脸颊因为跑步浸出粉红，见到他的每一刻永远喜气洋洋。

　　他心情也跟着不错，看一眼她手中的手机，“今天跑完没？”

　　“还没呢！还差……”程枝装模作样抬起手机，“还差好多好多，我们一起跑吧。”

　　宋译燃瞥了眼她未亮屏的手机，脸上笑得灿烂。“走吧。”

　　程枝一步一步跟在身侧，她今天跑的多，体力在下降，宋译燃特意放慢步伐，和她同步调。

　　“对了，我之前还没问呢，你室友跟语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而且，我看你们班长好像也对我另一个室友有意思呢？是怎么回事啊？”
　　“啊，还有，我们那边食堂新开了间鱼粉店，无敌好吃，你要不要来尝尝？”
　　“不过，那店新开的，现在在打折促销阶段，每天很多人排队，你要是想吃，我下次去顺便给你也带一份吧。”

　　程枝把近来的事，事无巨细说了个遍，像个叨叨不停的喜鹊。通常宋译燃还没来得及回答上一个题，第二句就蹦出来了。两圈下来，她口干舌燥、四肢无力地抓着宋译燃的胳膊地嚷嚷休息。

　　宋译燃低头笑笑，看着手掌撑在膝盖上躬腰歇息的程枝，“去休息吧。”

　　她往惯坐的观众席区域去。

　　田耸在程枝跑去找宋译燃时便无心长跑，下场休息。她见程枝抓着宋译燃的胳膊过来，神情像是在撒娇。宋译燃就一路爱溺的眼神，不时低头瞥眼她笑。

　　“田耸，你也没跑呢。”

　　程枝放开他手臂，宋译燃先一步拿过她的水杯，拧开地给她。她自然接过，昂头长灌，一串串水流顺着嘴巴往下，宋译燃看出她的急促，柔声道：“喝慢点。”她听话地放慢速度。

　　田耸目睹两人自然而然的一系列动作，忽然有些情绪涌上。

　　明明是她陪程枝上来跑的，怎么到一半了就剩自己？明明她跟程枝待的时间更多，怎么程枝一看到他就跑去？她忽然有些嫉妒宋译燃。

　　可以轻轻松松获得程枝明目张胆的爱慕。

　　程枝喝了几口，大口地喘了会气，理顺呼吸，又问道，“田耸，你还差多少？我帮你带上吧。”

　　“哦，我，跑完今天的任务了。”

　　“行吧，你要想回去不用等我哦。”程枝瞄一眼宋译燃，继续跟她说：“我还想散散步，没这么快下去。”

　　田耸挂着清淡笑意，“行。”

　　得到回复后，程枝转身问宋译燃，“你要喝水吗？我想喝点饮料，不喝白开水了。”
　　“去饮料机那边看看。”

　　两人离开了观众席，田耸看着他们的背影，程枝不时扭头望向宋译燃，手上也没闲着，不知在比划什么，宋译燃也常常偏头向她看。从后面都能体会到两人的谈话很轻松愉悦。

　　两人的距离多一个拥挤，少一个落幕。

　　直至他们没入视觉盲区，田耸起立，下了台阶，离开了夕阳正好的运动场。

　　“你有没有喝过冬瓜茶？”程枝在饮料机前目巡一圈，突得问起。
　　“没听过这款饮料。”

　　“我喝过！在冰箱拿出后一口吸下去。”程枝模仿咬吸管的动作，真吸了口气，“冬瓜的清香还有茶的芳香瞬间环绕，特别上头，超好喝的！”
　　“不过，可惜这边没得卖，而且，有些品牌的冬瓜茶不好喝，我都忘了我第一次喝那款叫什么名字了。”

　　宋译燃见她懊悔地耸拉脑袋，轻声道：“没关系，我们可以每一款都买来尝尝。”

　　“我是在沁云喝到的，外省好像没有。”
　　“等放假了我们回沁云找找。”

　　“好呀。”她想起去年放假，宋译燃过年前才回来，寒假也不是喝冰冰凉凉的冬瓜茶的季节，犹豫着问道：“今年放假你还要留实验室吗？”

　　“可能要。”宋译燃眼里盛了歉意，“不过暑假总会有时间回去的。”

　　“物理专业这么忙的吗？”程枝撇了撇嘴，心里有些难受，原以为和他上了同一个大学，会有很多很多时间在一块，无奈他的学习是逐渐忙碌。

　　“也不是，我参加了一些比赛，教授们也经常带我们外出交流学习，会比较忙。”宋译燃说得简单坦然。

　　比赛跟交流，不是有点实力的学生都拿不出手。

　　程枝抬头望去，宋译燃顶端发丝隐藏着一只金黄日辉，周边散发各色光芒，有那么一刻，她好像看到了传说中的光芒四射的佛像金身。

　　“宋译燃。”程枝情不自禁叫了声。
　　宋译燃正好选了两瓶饮料，在扫码付款，“嗯？”

　　“我怎样才能像你一样优秀呢？”她上半身靠在饮料机旁，单手攀附在机身，眼神难得出神。

　　喜欢一个学霸的好处是，潜移默化地也想成为一个学霸。

　　宋译燃蹲下拿起两瓶饮料，起身时一手点了下她脑门，“好好学习，你会发现比我优秀的比比皆是。”

　　“不！”程枝眼神回笼，正色道：“你就是最优秀的！”

　　她的话惹得宋译燃嗤笑出声，“好好好，为你说得‘最优秀’，我会持续加油的。”

　　“我也要加油。”程枝美美地想着，一定要站在跟宋译燃一样的高度，即使不行，也要站在离冠军最近的桂冠位置。

　　“程枝同学好好努力。”宋译燃也学着她平时的加油打气状，竖起一个拳头，为她喊麦。

　　两人一人一手饮料，往观众席去，“哦，田耸回去了。她都没带水，还想把这瓶给她呢。”

　　“你不是说想喝。”

　　“想到她没带水就不想喝了，想给她。”

　　在场上休息了会儿，两人又跑了几圈，完了后，宋译燃又带着程枝去坐会儿。

　　“我最近可能会跟老师去其他学校参观交流，在学校有什么事就找祁初。”他眼神温柔，温声和气地，一点没有运动后的粗喘，“要是找不到他就找章星南。”

　　“放心吧。”程枝笑得明媚，“我会找语可的，她肯定找得到祁初帮忙。”

　　宋译燃望着前方无数奔跑的身影点点头，“也对。”

　　有了宋译燃的打气，程枝在学习上更为卖力。

　　袁语可不止一次感叹她们班级学霸辈出，一个李静晶、一个程枝，再加上班上的班长、学习委员等等。

　　单就她每日沉迷男色。

　　“宝贝。”袁语可话还未说出，便被程枝打住，“停，你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不可以随便喊别人宝贝。”

　　袁语可原本就见宿舍静得无聊，她立即跑到程枝旁，拽着她一只耳朵，大喊：“宝贝！宝贝！宝贝！宝贝！宝贝！”喊到没气了才把她放开，得意地环胸抱臂靠在她衣柜前。

　　程枝揉着短暂耳鸣的耳边，嘟嘴不满：“啊，你故意的，我要添油加醋地举报给祁初，告诉她你有另外一个宝贝。”

　　“没关系啊！”袁语可坏笑，“他不也喊宋译燃宝贝。”

　　“啊？”程枝一阵震惊，“他们，他们男生宿舍都玩这么大的嘛？”

　　“想什么呢？”袁语可想点了下程枝的脑门，程枝先一步捂住，“他跟宋译燃耍赖，耍不过来就抱人家大腿乱喊咯。”
　　袁语可斜目反笑：“你吃醋啦？”

　　“我没有！”程枝义正言辞，“他喊什么应该关你这个女朋友的事，不关我的事。”
　　“可另一个不是我男朋友啊。”

　　“你别闲着了。”程枝实在没空跟她闲聊，目光紧盯电脑上的模拟视频，“明天实践课，快看书，看看模拟。”

　　“切，叫到我就说我不会呗。按我说，你们就是不会拒绝，要是每回老师叫你们，都说自己不会，久而久之，你们就会像我一样，列入提问黑名单，完全不担心点名。”

　　程枝被她的强词夺理整得一句话说不出。

　　“OK，OK。”袁语可嘴上不饶人，但也不会真打扰人学习，“乖乖女好好学习，我要去当我的混混了。”她说着，回去拿起桌面的手机扭动门把出去。

　　次日的室外实践，需要放空气探测气球，因为气球有限，老师只点名几个同学上来演示。

　　“程枝。”老师第一个喊了她的名字，“你上来实践下。”
　　被点名的人还带了点兴奋，盈盈淡笑挂在嘴边。

　　程枝上去按照脑海里学过的知识点一一操作。

　　具体的放空操作还需要一个探测人员在一旁，老师适时问有谁能上来的。场下面面相觑，有人左右探看跃跃欲试。

　　“我来。”一道细小的女生响起。

　　众人望程枝身旁的田耸。

　　“好，那你上来。”

　　程枝看到是田耸自荐，内心对于放空探测更有把握。

　　毕竟昨天两人还在宿舍谈论了第二日的具体探测流程。熟悉的同学在身侧、新奇的探测球在手中、脑里是自动循环播放的模拟视频，她胜券在握中谨小慎微地把气球从手中放开。

　　室外的秋风渗透冬风的意味，风速强劲有力。

　　白色探测气球在程枝的手中踊跃高空，场上所有目光一一目视它飞往高处，融入云端。

　　“可以，操作很标准，给点掌声给两位同学。”老师的话把大家的实现拉回，室外聚集的这帮人群里鼓起一声声掌声。

　　两人在掌声与称赞中下来。

　　袁语可衷心发笑地鼓掌，“可以啊，你俩。”
　　“是田耸厉害。”
　　“没有，是你昨天指正我，我才会的。”

　　“好啦。”袁语可实在不喜欢磨磨唧唧地互捧，“我们都超厉害。”

　　程枝反讥，直白拆台：“你哪里厉害了，明明是我俩。”她伸手比划她跟田耸。

　　“我……”袁语可就没在嘴上失败过，“我打人超厉害！”她伸出拳头恶狠狠地“警告”程枝。

　　程枝识时务地服软，咬唇嘟嘴的，要抱上袁语可的肩膀，话语娇滴滴：“明明昨天还喊人家宝贝的！”

　　“啊，受不了你。”袁语可顺势抱住软白白的程枝，霸气诱哄，“放心，姐姐罩着你。”

　　身旁的田耸目睹两人的互动，看着她怀里的程枝很是受用地笑出了声。

　　她似乎在任何时候都能博得大家的喜爱。
　　而自己好像永远站在她的后面。

　　宋译燃真像他所说地忙碌起来，程枝一个多月没在学校遇到他，要不是偶而在微信上聊聊，她自己也快被学业忙得忘记他了。

　　再次听闻宋译燃，不是在学校上，是在电脑弹出的新闻里。

　　程枝看到“国际物理学竞赛”这几个大字，手先于脑一步点进了网页。

　　新闻报道很简单，看得出是为了抢占先机减少审核最先发出的。她一眼扫过，看到了安珂大学的名称，毫无意外的，下面的金奖上，赫然出现宋译燃的名字。

　　她坐在宿舍的下桌激动得简直要哭，这不仅是宋译燃的成功，也是安珂大与国家的荣誉。

　　“语可！”程枝的声音带着激动难耐的泣音，被叫的人立即转头，以为她有什么事。

　　程枝抱着自己的笔记本走去，把屏幕转给她看：“你看，宋译燃获奖了，我们学校赢了！”她的眼眶在泛红，屏幕随着她蹦蹦跳跳的动作上上下下的，袁语可根本看不清字体。

　　“什么啊？你在说什么？”

　　程枝颤动着双手把笔记本放她桌面，自己捂脸低声咆哮，“你看，他获金奖啦！”

　　袁语可凑近，方才看清了题目与内容，“可以啊，居然芥末腻害。”她侧头，总结了句：“你看人眼光不错。”

　　“什么我不错！”程枝高兴地抱着袁语可的胳膊来回晃悠，“是宋译燃本身就非常不错！”

　　嗤笑中，袁语可朝她翻了个白眼，浏览了会儿网页，感叹道：“还是找个崇拜的对象好玩点。”

　　“找个拌嘴的也不错呀。”程枝抱回电脑，不经意间留下一句。

　　袁语可看着手机中被拉黑的祁初，特想反驳一句：会把你气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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