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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装
英道没想到陛下会问出这样的话。她甚至已经做好被放弃的准备,可陛下却问要不要做她的孩子?
是了,这似乎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成为陛下的孩子,意味着一跃成为贵族,自然不再受其他花郎们的排挤,能够理所当然地参加风月主的选拔。
英道只是没有被世故包装,却并非不知世故,她从小流落街头,偷窃为生,早知道这世界如何运转,更加上这些年在花郎队伍中耳濡目染,深知王权和贵族的斗争是如何的旷日持久,绝非一日能够完成。
面对花郎们的反对,王依然可以坚持让她参加,但陛下却不是那样的人,无论怎样权衡利弊,如果需要舍弃,英道便是那个该被舍弃的人。
可陛下并没有舍弃她。
甚至,她提出了这样一个天大的诱惑。
成为王的孩子。公主,或者以她现在的身份,殿君。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英道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不知都说了些什么,浑浑噩噩地走出仁康殿,终于理清了发生的一切,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了上来。
公主,殿君……
她想起自己的身份。
陛下如此对她,可她却隐瞒了最大的秘密。
她停下脚步,茫然四顾。
她要做什么?
她想要成为风月主来着,陛下为了实现她的梦想,提出认她做子,可陛下并不清楚,她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英道觉得眩晕,前所未有地恐慌起来。
“在这儿干什么呢?”毗昙的声音响起。
英道木然地看向他,脑子却不转,满是“欺骗”两个大字。
“陛下和你说什么了?”毗昙问。
听到“陛下”两个字,英道嘴唇动了动:“她说,要认我做孩子。”
“啊……”毗昙扬了扬眉,乌羽扇在她肩上敲了下:“你的荣幸哦。”
英道紧闭着嘴唇不说话。
“这是什么表情?”毗昙打量她,嫌弃地皱眉:“当初月夜没有身份,为了做花郎,认舒玄公为父。如今陛下愿意做你的母亲,你怎么这么个表情?”
英道的嘴唇僵硬地开合着:“我,我太吃惊了。”
“这有什么,意料之中的事情。”毗昙微笑道:“陛下很喜欢你嘛。不过确实,陛下出面的话有些打眼,如果不是不方便,我来认的话更合适。”
英道问:“哪里不方便?”
如果毗昙来认她,事情会简单许多。欺骗毗昙,她是毫无压力的。
毗昙睨她一眼,不答反问:“所以你还没有答应?”
毗昙不想说,英道也问不出来。她垂下头,低低“嗯”了一声,说:“我想考虑一下。”
“啧。”毗昙不置可否。
英道慢慢地走开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她遭受了什么打击。钦纯知道她被陛下召见,正等着,见她这模样,顿时变了脸色,又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
英道幽幽叹了口气:“很顺利。”
钦纯眼睛亮起来:“那你怎么这个表情?”
英道看着他,又叹口气:“太顺利了。”
钦纯不懂。等英道把经过说清楚,他表现得比英道更夸张:“天哪!”
他“天哪”说了半晌,始终接不出下句话。
英道支着双腿坐在石阶上,低落地说:“我觉得太沉重了……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她说不下去了。
钦纯回神,坐到她旁边,发现她红了眼圈:“英道……”
英道努力把泪水逼回去,说:“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陛下很喜欢你吧。”钦纯轻声说:“陛下不是一直很喜欢你吗?”
“可那不一样。”英道的声音哽咽起来:“我,我,我……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娘……可这算什么?我已经长到这么大了,陛下忽然就那么问我,我……我本来就没有娘的——没有娘,我也活下来了啊!”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钦纯只静静地听着。
“她怎么能突然那样问我呢?这算什么?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我是,我是……”英道紧紧咬着牙:“我骗了她!”
“英道。”钦纯忽然握住她的手,直看进她眼里去:“你和她说出来吧。”
“不。”英道干脆地抽回手:“她肯定会生气的。”
“那不说吗?”钦纯问:“一直瞒下去吗?”
英道看着他,嘴唇颤抖:“我还有什么办法?”
钦纯又问:“那你要答应陛下吗?”
英道垂下头,不说话了。再不说话了。
钦纯和她一起坐在石阶上,安静地坐着,从亮堂堂的白天,到夜里郎门的火烛亮起来,闪闪烁烁。
“钦纯。”英道抓住他的手,没有抬头,声音很轻:“最差的结果也就是离开吧。”
她总觉得,陛下就算生她的气,也不会那样轻易杀人。
“嗯。”钦纯应道。
“就算是离开,我也是做过花郎的人。如果不能做陛下的孩子,那我也做不成风月主,那也只是花郎——好像没有区别。”
“嗯。”钦纯又认真地应了声。
“那,”英道扭头看他,灯火照出眼中憔悴的坚定:“我要和她说。”
钦纯弯起嘴角,回握她的手:“嗯!”
为德曼的提议辗转反侧的不只是英道,同样包括德曼自己。
问出那句话时,英道受到的冲击显而易见,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德曼有些担心她的状态,让她回去好好想想。没多久,毗昙就走进来,说他遇到英道,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
他好笑地说:“您可真是把她吓死了。”
德曼无奈一笑:“我该委婉些说的,只是……”
“只是您有些激动。”毗昙略带调侃:“是吗?”
“是。那个想法突然就出现了,又很自然,像是早就在那里一样。”她放远目光,由衷道:“或许,在这之前,我就已经那么想过了吧。”
毗昙看着她,忽而一笑:“那很好啊。那家伙虽然有些顽劣,但也不会无趣。她在您身边的时候,您心情总会变好。”
“是啊。”德曼和暖地起来:“看见她,总想起当初的自己。”
毗昙突然笑出声来。
“怎么?”德曼疑惑。
“没什么。”毗昙却仍带笑意:“您也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啊。”德曼想起来了:“那……自然是不同的。”
“当然。”毗昙故意道:“我又不曾女扮男装地做郎徒。”
德曼瞥了他一眼,像是嗔怪,却又情不自禁地笑起来:“那时候啊……明明训练很辛苦,但又很怀念。”
毗昙站起身,说:“其实不需要怀念。”
德曼看他:“怎么了?”
毗昙神秘地说:“您随我来。”
德曼不解,但仍跟着毗昙前往,阏川想要同去,毗昙拦住,德曼就独自跟去,来到一块空阔的场地上。
场地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毗昙扬眉:“这里怎么样?”
“这……”德曼望着灰土沉积的广场,有些明悟:“要做什么?”
“您已经多少年没有训练了啊。”毗昙道:“与其怀念,倒不如付诸实践。”
德曼的表情复杂起来:“这,我如今的身体……”
“您放心。”毗昙看穿她的念头:“我又不是庾信那个魔鬼,懂得什么是循序渐进。现在有现在的训练办法,总不会让您绑着沙袋不停跑圈。”——那正是庾信当年训练她的办法。
德曼又说:“但我恐怕没有——”
“正因为您公务繁忙,更应该注意身体。”毗昙见她还欲开口,赶紧堵住话头:“况且,三国形势紧张,一旦全面开战,势必要做好所有打算,您也该做好上马的准备。”
这席话彻底动摇了德曼。如毗昙所说,真到了那时,如果形势需要,身为王,她也要带兵出征。
她沉吟片刻,说:“好。”
毗昙暗暗松了口气。
自从做了那个梦,他总担心德曼的身体出现问题。虽然现实中德曼那段时间的病态,是为了催促美室党徒动手而故意为之,但毗昙却有了心理阴影。梦中德曼向所有人隐瞒了自己的病情,因此,即使有医员定期请脉,他仍时不时地亲自把脉,才能放下心来。但只把脉远远不够,重点是提升德曼的身体素质,所以他还制定了全套的训练计划,得到德曼的首肯,就正式实行。
一方面,为给德曼强身健体,另一方面,确实考虑到战时对体能的需要。
因为德曼的身体情况,训练需要很长时间,毗昙想在全面开战前完成目标,便希望开战时间晚一点,更晚一点。
而眼下,却有另一件事迫在眉睫,那就是风月主选拔。
英道本已经决定次日便向德曼坦白,然而有人比她更为急切。当英道前往仁康殿,一夜生出的些许动摇使她的脚步稍慢了些,来到后,就碰到侍卫说:“陛下刚好召见你。”
陛下说过给她时间考虑,又匆忙召见,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来到仁康殿时,第一眼见到跪在地上的真珠,就知道出事了。
再抬眼,议事桌旁,竟还坐着毗昙、金龙春、胜曼和春秋。
她心里咯噔一声。
“真珠郎。”胜曼开口,声音温和:“你刚才说的话,对英道重复一遍吧。”
“是。”真珠看了眼英道,略带得意,不客气地说:“英道女扮男装,混入郎徒,成为花郎,居心叵测,请陛下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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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花郎世记》,公主、娘主、殿君区别如下:
公主:王的女儿,太后、王后和其他人生的女儿。
娘主:王的妃子(或曾经的妃子)和其他人生的女儿。
殿君:王名义上的儿子(后妃和其他人生的儿子)。
原剧引入了“养子”概念(月夜成为金舒玄养子,然后做花郎),所以本文在《花郎世记》设定基础上加上“收养”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