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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不喜欢?
“喜欢?”墨染愣了一下,“你怎么会这么想?”
闻刹打量他片刻:“您没有就好。”
那天两人不欢而散,之后的韩夜凝却没有消停,整天没什么事,就跟各种下人打听圣女在做什么,有时候也在尚明都闲逛,回来了就带一堆小玩意儿,隔三差五挑合适的时候送给墨染。
为了避免被歹徒劫持,墨染的住处并不是固定的,很多时候都限制死了外界对他的接触,韩夜凝却没有却步,日日写信问好,托人辗转带给他的侍女。
案头又被递上韩夜凝嘘寒问暖邀请去玩的信,连择舟都看不下去了:“这王爷真是太不自重,大人,可要属下吩咐下去,所有人都不允许给韩夜凝递信?”
墨染笑了笑,歪头看他:“他胡搅蛮缠的功夫圣女教上下可都见识到了,你觉得不许他们帮着送信,他就没办法了吗?”
择舟哑口无言了。
不可否认,他家大人说的是对的。
墨染看了看在桌上摊开的薄纸,这纸是南疆最新研制出来的,虽然薄如蝉翼,但不会洇墨,轻轻在纸上写,字迹轻盈流畅,在一个位置停得长久些,便会晕出自然的墨色来,作画也很好看。
虽对执笔者控笔要求高,但价格并不高,女孩子也可以用来练簪花小楷,写出来既秀气又漂亮。
只是,送信的那人似乎并不知道墨染不识字。
又或许是知道不识字,才写一堆无关紧要的东西,将心思都放在了作为装饰而晕染的一团团墨云上。
“随他去吧。”墨染说。
【拾柒】
圣女大人发话,南疆其他人再忿忿也罢了,墨染有时得了空也会去看看韩夜凝,两者还算和谐,没出大幺蛾子,也说得上平安无事。
喜欢他吗?墨染自己也不知道。
他过去一心想着事业,想着要带手底下的人闯出名气,现在成了南疆圣女,便又一心只想着如何平衡明暗几方势力,如何调动人手,如何建设南疆,让南疆经济条件迅速发展上来。
如今,在护法和侍卫的日日念叨下,他也姑且算是认得些字了。
但他不会写信,更不会回应韩夜凝。
他此生不会太长,儿女情长这种事情,他哪有功夫考量细想?
南疆人开放,不分断袖之癖龙阳之好,若圣女说喜欢,估计会直接帮他绑了送到床上,但圣女不会说。
圣女也不会拒绝。
他这一生求而不得,人们慕名而来,少有人真正关心他,他自知如此,自知自己配不上谈情说爱。
配不上,便不谈。
对墨染而言,真正说得上疼爱的人,怕是只有自己亲手带大的那个小朋友。
可只有那个小朋友不可以。
而既然真正爱着的那个人不可以,其他是谁不行呢?
墨染很冷静,也想得很明白,所以韩夜凝揽上他腰肢吻上来的时候他并不推拒,甚至有时候被撩起火来也会主动迎合。
红帐暖烛,夜色荡漾。柔软娇艳的红绸被压在白皙底下,在无人窥探的时辰和角落上演一出荒诞夜戏。
在看似平和的帷帐下,故事的两位主角并没有轻缓的行事作风。一来,俱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二来,都是心高气傲的性子,谁也不服谁,亲吻毫无甜蜜可言,反倒更像野兽撕咬,沸腾的每一分骨血都叫嚣着要让对方跪地求饶。
每次放纵之时,墨染是带着几分委屈和愤怒的。
他想做的好事,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想帮个忙比好人杀个人还难。
他是“惑世妖姬”,是祸乱人间的大魔头。他知道自己并不无辜,也渐渐放弃了金盆洗手的念想。
他如果不去做坏事,天会逼着他去做。
跟谁厮混在一起的罪名,多一条不多,少一条不少。面前这个人无所谓,他便也无所谓。
这么多难过的事,似乎只有这一刻才能不去想。
这么多该死的委屈,似乎也只能在这个时候混着眼泪发泄出来。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欺骗自己,不去面对自己的无力和软弱。
韩夜凝则会在他筋疲力竭时轻轻把他的面具摘下来,然后用那双带着老茧的手一遍遍细细描摹怀中人的眉眼,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刻入灵魂。
两人之间是床伴关系,你情我愿,况且都是男人,太多事情不需要明说。
两人的事圣女教大抵上上下下都明白一二,择舟闻刹劝了两次,也就不再劝了。
事情至此一切都很和谐。甚至后来若不是红尘的到来,平静可能也不会被打破。
其实,红尘来了之后墨染便收敛了很多,因为觉得两个人自己都有些抱歉,所以对两个人都会比往常回避几分,可那两个人却不知道,各怀心思。
红尘好不容易来了南疆,很想念自家师父,再加上心里压抑的隐晦的感情,几乎忍得要发疯,察觉到墨染在故意躲着他,他又生气又委屈,一边反思自己做错了什么一边讨好哄着。
而韩夜凝这边就更摸不着头脑了。
他看得出墨染的委屈和愤恨,也看得出对方愿意跟自己上床是故意发泄,但不知道他和他徒弟之间的感情也不太对。
他就是看不惯那个叫红尘的小毛孩天天腻着自己喜欢的人,扰得对方找不着机会跟自己亲热。
可是他们才刚刚开荤,韩夜凝憋得窝火,大概半个月,他受不了了,心想忍他娘!他就不信墨染不难受!
那天他趁墨染跟南疆一堆人商议完事情,便急不可耐地抱住对方,墨染推了两下没推开,叹了口气。由着他抱到案上,墨发散落,面具滑到地上,身体自发地燥热起来,他难受得很,抱着韩夜凝的脖子啃了上去。
韩夜凝也差不多,还没怎么着墨染就感觉自己被顶了一下。他愣了一下,很灵性地把手伸了过去。
然后,门突然被推开了。
推门的是红尘,这小孩猝不及防捉/奸捉了个正着,脸都绿了。
韩夜凝察觉门开了,风灌了进来,身下人猛地僵住,便安抚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怎么了?”
墨染一言不发地推开他,坐起身看着红尘。
“这个时候来,做什么?有事吗?”
红尘嘴唇动了动,没说出什么话来,转身跑了。
墨染沉着脸,阴郁地看着他跑出去,伸手用内力关上了门。
韩夜凝讨好地亲了他一口:“亲爱的,继续吗?”
墨染皱眉看着他,“算了,没兴致了,下次再来。”
说完,揽了下衣服,也走了。
他有些困惑。
跟韩夜凝做什么,好像是他自己的事,也没什么不可以,也没有伤害什么伦理纲常,顶多就是不好听,可那孩子的眼神和表情怎么就活像死了爹妈一样?
他俩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啊!
红尘生气,他能理解。但这孩子气归气,自己也该明白什么,也许过了这个时候就好了吧。
墨染是这么想的,可红尘不这么想。
他很倔强地认为是韩夜凝勾引他师父,师父被他缠得没办法才跟他在一起的。
他师父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看上韩夜凝这么个玩意儿?
不行,他是我的,你休想!
——红尘如此想道。
后来,红尘明里暗里阻拦两人私会,一边生气一边忍着,压抑着不把实情说出来,墨染看破不说破,也觉得没意思,便少与韩夜凝来往了。韩夜凝呢,留意这两人许久,终于发现二人之间的端倪。
一天,他抓着墨染,不依不饶地逼问:“你到底喜欢谁?是我,还是那个小孩?”
墨染避开视线。
而红尘跟踪两个人,此时也悄悄探出头,等着墨染的回答。
“说话!!!”
墨染不悦地看着他:“我谁也不喜欢,你满意了?”
韩夜凝蓦地松开手。
“是不喜欢,还是不知道?”
“抑或是你不敢面对?不敢面对自己的心?不想承认自己喜欢所有人?!”
“够了!韩夜凝!”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喜欢你?你觉得你一个瞎了眼的、毫无实权的质子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地方?!喜欢你每次在床上弄疼我?”
墨染一步一步逼近,韩夜凝脸色难看,一步一步后退。
“一个两个,有点自知之明行吗?”
“不过是凡尘庸人,论美貌不及我,论武功不及我,论心计不及我,你们凭什么让我喜欢?”
墨染的话像一把把刀子,狠狠地刺痛了在场人的心,也不为人知地包括他自己。
韩夜凝摇着头,一双空洞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韩夜凝,你在南疆两年了吧。明日我便传书给大晋皇帝,送你回家。”
墨染说完转身离开了花林,毫无留恋。
韩夜凝跪坐在地上,低头空空地看着地上,像一只素来养尊处优又突然被主人抛下的小狗。
红尘失魂落魄地从林里走出来,把拳头握得嘎吱作响。
“喂,你喜欢你师父吧?”
“与你何干?”
“你师父那个别扭的性子,想要只能强来,你要是真喜欢他,可得抓紧。”
“靠他自己想明白,估计这辈子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丧家之犬,也配教训我?”
“韩夜凝,你知道我们跟你们这种人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不像你们如此怯懦?”
“呸!是我们都有自己的底线,从不强人所难。”
“道貌岸然。”韩夜凝不屑地笑了一声,“好歹我也算得到过他了,你……再这么正人君子下去,就等着后悔吧。”
当时口角之言,竟一语成谶。后来的红尘有没有后悔无从得知,可韩夜凝也不算是赢了。
如果放下了,玩够了,坦然了,便无需付出那般代价让墨染复活。
也无需后来的苦苦追忆。
他们死后,他一个人痛苦而孤独地活了许多年,摸着那人戴过的面具,岁月漫长到他治好了双眼,内心熟悉无比的刻画了成千上万遍的模样逐渐模糊。
然而那人始终没有回来。
“我又能看清东西了,姜神医说就算治好了也不能用太久,不能受强光刺激,不能看太艳丽的东西……不过这些也没关系。”
“你说,如果我再看你一眼,会不会又瞎一次?”
……
“我把所有人都认作是你,因为我心里只有你了……”
“可是,我寻遍所有地方,枫别镇、红叶庄、冰原雪域、南疆、江南……到处都有你的气息,我在无数人身上看见你的身影,却到处都找不到你。”
“墨染……我记不清你的样子了……”
“我认不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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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脚踏两只船(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喜欢?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