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之囧囧江湖

　　几人跟着蜈蚣走过草丛，穿过树林，也不知道兜兜转转了多久，眼前忽地豁然开朗了起来。
　　“咦，前面好像有一个溶洞。”风萧萧兮踮起脚尖，就见一片绿草延伸的尽头，是一片爬满绿油油藤蔓的石壁，那溶洞恰好位于石壁的正中。阳光透过四错的枝桠打进来，溶洞内既不会太热，也不会全无光亮，倒是个得天独厚的好地方。

　　“到了，这就是我和小兽暂时歇脚的地方。”蜈蚣对几人点点头，又掉转头迅速地朝溶洞扭去，一边扭一边喊，“小兽，我回来了！你看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几人对视一眼，跟着蜈蚣依次走进了溶洞。就见这溶洞虽然不大，内里却是别有洞天。正对洞口的那面石壁上挂着一幅水墨画，笔调很淡，看上去像是风景的描摹。左面石壁前有一张青色的石桌，石桌上放着两三个瓷碗和瓷勺，和几双木筷。木筷边搁着一杯素茶，像是才泡上，杯中丝丝茶叶打转，杯口萦绕着一缕一缕淡淡的白烟。石桌过去，是一个简易的木架子，架子上整齐地摆放着几本书和一些造型别致的小物什。
　　木架的对面，有一张淡青色的石床。几人就见一身材高大的人正背对着他们侧躺在那石床上，想来，这就是小白口中的“金拔法王”，蜈蚣的爹爹——小兽了吧……

　　“小兽，我回来了”，蜈蚣蹭到金拔的身边，伏在他的耳边轻声道：“你今天感觉好些了么？”
　　“回来了啊？”金拔低低地应了一声。他这一开口，众人才发现，这小兽的声线分外低沉嘶哑，想来现在大概是有疾在身的缘故，所以说话间少了些精气神，和蜈蚣那小孩子似的糯糯的腔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早给你说过，我没病，让你不要天天往外跑，尽给我找些庸医回来，既耽误工夫，还费钱”，金拔絮絮叨叨地说着，翻过身，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溶洞内除了他的小蚣外还多出了一只兔，一只鸟和四个人。

　　“小蚣，这是……”金拔递给蜈蚣一个不解的眼神，又疑惑地打量着众人，待视线经过小白和小黄时，倏地一愣，眼睛眯了眯，又仔细瞅了瞅，惊讶地道：“媚娘！小年！你们怎么……”
　　“小兽，是这样的，我下山给你找大夫的时候，碰巧遇见了媚娘和小黄，所以我就带他们回来见见你。”小蚣乖巧地靠在金拔的腿侧，一字一句的解释道。

　　“唉唉，真的是媚娘和小年啊！”金拔猛地坐起身，揪了揪蹦过来和他亲热的小白的脖子，又点点落在他肩头的小黄的小脑袋，又是高兴又是感叹地道：“真的是岁月不饶人啊，一晃这么多年就过去了，想当初我在五台山遇见你们的时候，那还是好几百年前的事……看看小蚣，现在都长这么大了，我最开始捡着他那会儿，还只有这么小一截儿呢！”说着，金拔用手比了比，又爱怜地揉了揉蹭着他的蜈蚣的头。
　　“小兽你不老，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好看的！”蜈蚣仰起头看着金拔，坚定地说道。

　　金拔轻轻地笑了两声，又用手去捏小白的肚子，笑道：“媚娘，这么多年不见，你可是胖了不少啊！”说着转头看了看小黄，“嗯，小年倒还是那副模样，一直都是那么胖！”
　　“噗——”站在一边的翩飞飞听了金拔的话，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这是……”翩飞飞一笑，金拔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溶洞内还站着另外四个陌生人——说是陌生人，媚娘和小年看上去似乎又和他们关系挺好的样子。
　　金拔搓搓手，从三只小动物中站起身来，走到仗剑踏歌身前，笑着道：“几位是媚娘和小年的朋友吧，方才突然之间见了媚娘和小年，一时尽忙着感叹叙旧了，招待不周，望几位多多见谅。”
　　“不用不用，前辈……太客气了”，仗剑踏歌顿了一顿，小白叫金拔“小兽”，他总不能也跟着叫“小兽”吧？略略想了想，暂时以前辈称呼好了——嗯，论年纪来说，金拔是他的几倍不止了，叫前辈也不为过，“小白和小黄是我们的朋友，今天他们能和前辈相见，我们也挺高兴的。”

　　“呵呵，光顾着说了，你们坐，坐，这地方小，可别嫌弃”，金拔伸手招呼众人，刚想去泡几杯茶来，又见石桌上就余一个杯子了，不由得莞尔一笑。
　　“小蚣，让你爹爹歇着吧，我们不渴。”风萧萧兮埋下身，小声地对蜈蚣嘀咕。
　　“嗯”，蜈蚣点点头，将石凳子腾出来给众人，又和小白、小黄一起，陪着金拔在石床上坐下。

　　“萧萧——”翩飞飞用指尖戳戳风萧萧兮，“这小蜈蚣的爹爹看着，不像是有心事之人呀。我看他还挺正常的么。”
　　“也许是我们在，别人不想表现出来呢？”风萧萧兮掩嘴道，“不过这修道之人确是修道之人，生得器宇轩昂不说，还带着那么一点儿仙风道骨，更难得的是，待人一点儿架子也没有。”
　　“你没听小白说，五台山上的大妖小妖都喜欢他么？”翩飞飞摸着下巴，上下地打量着蜈蚣和金拔，又凑到风萧萧兮耳边嘀咕，“萧萧，你说这两父子谁上谁下啊？”
　　“你……”风萧萧兮瞪翩飞飞一眼，“这种问题，怎么好讨论？”
　　“怎么不好讨论，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你以后和仗剑踏歌不也有这一关，说不定，你还可以去向他俩请教请教经验呢？”翩飞飞嘻嘻一笑。

　　“一边儿去。”风萧萧兮转回头，不再搭理翩飞飞，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瞧了瞧蜈蚣父子俩。小蜈蚣和他的爹爹，应该很好辨认吧。小蜈蚣说话声音软软的，糯糯的，大眼睛扑闪扑闪一看就有让人想保护的欲望，而小蜈蚣的爹爹，浓眉大眼，阔鼻方唇，即使看上去精神有些不太好也难掩眉目间那一股自然而然就流露的英气，再对比一下两人的身材……呃，应该不难辨认谁上谁下吧？
　　想着，风萧萧兮下意识地就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仗剑踏歌，如果他和仗剑踏歌……那会是谁上谁下呢？思绪流转之间，仗剑踏歌忽地转过头，暧昧地对他舔了舔嘴唇，像是清楚地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一刹那，风萧萧兮的脸就红了个透。

　　“萧萧，快过来”，小白朝风萧萧兮挥挥爪子，风萧萧兮忙应一声，逃也似的走了过去，刚暗自庆幸小白的这一句让他稍稍脱离了些尴尬，不想下一句却让他更难为情起来，“萧萧你快看看，小兽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有病没病！”
　　“我……”风萧萧兮挠挠头，他又没有学过医，怎么能一眼就看出金拔有病还是没病，再说即使他学过，也总得有一个望闻问切的过程吧。正琢磨着怎么回答，就见金拔微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摇摇头笑道：“我说今天洞里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客，媚娘和小年来了，他们的朋友也来了。这会儿我算是大概明白了，原来还是小蚣以为我病了，请你们给我看病来了。你们都是大夫吧？”

　　“不不不，我们……”风萧萧兮刚想摆手否认。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地瞥见紧紧依偎着金拔的蜈蚣正睁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请求意味十足地看着自己。
　　“呃……”风萧萧兮一顿，下意识地就将“不是大夫”四个字给咽了回去，转过头，求助似的向仗剑踏歌“吱”了一声，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处理眼前的状况了。

　　仗剑踏歌走过来，单手环住风萧萧兮的腰，先凑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关于你之前想的上下问题，我们一会可以讨论讨论。”然后向金拔微微一笑，道：“不瞒前辈，我们几人之中并无一人是大夫，也没人会医术。这一次上山，是因为在山脚下凑巧碰见了正准备外出寻医的小蜈蚣，又得知了原来小白和小黄与前辈和小蜈蚣还有这么一段渊源，于是大家一起上山来看望前辈。我看前辈身子骨硬朗，不像是有病之人，只有眉目之间多有倦态，笑声中也似透着一丝无奈，晚辈斗胆，请问前辈心中是否藏有什么难以言说之事，或是有什么郁结未曾解开呢？”

　　仗剑踏歌恭敬地说完着一番话，众人就见金拔微微皱着眉头沉吟了半响，最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几人一见金拔这反应，顿时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这小蜈蚣的爹爹，果然是有什么心事！

　　“哦，原来小兽是有心事啊？这么说的话，就不是身体上的原因了？”见大家都沉默了下来，小白摇摇尾巴仰起头问道。
　　“嗯，确实不是身体上的原因，但是也大意不得”，仗剑踏歌点点头道，“如果心事一日不解，在心中形成了郁结的话，那也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的！”

　　一听仗剑踏歌的话，小蜈蚣瞬间就沉不住气了，一个劲儿地摇着金拔的手，急急地嚷道：“小兽，你有什么心事，你说呀！我们都这么亲密了，你还不能告诉我么？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好不好？！”
　　“我……”金拔嘴唇微微动了动，大手安抚似的轻轻地拍着蜈蚣拼命扭动的身子，合上眼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又缓缓地睁开，一字一句艰难地道：“我……不能说……”

　　“呜……呜呜……”几滴晶莹的泪珠自蜈蚣的眼角溢出，下一秒，蜈蚣竟“哇”地张开嘴嘤嘤地哭了起来，边哭边断断续续地道：“小兽你坏，我讨厌你，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唉，小蜈蚣，你别哭啊！”翩飞飞忙奔过去安慰道，“别哭别哭，有什么事，和你爹爹好好商量么？你想想，你爹爹既然不想说，那肯定有他不能说的理由，别哭别哭，啊？”

　　风萧萧兮让小蜈蚣哭得心里也跟着一抽一抽地难受，戳戳仗剑踏歌的腰，让他想想办法。仗剑踏歌摸摸鼻尖，走过去对金拔道：“前辈，飞飞说得对，你不想说，自然有不能的理由。晚辈斗胆，猜测前辈心中困扰之事，多半应该和小蜈蚣有关吧？如若不是涉及小蜈蚣的话，前辈不会如此瞻前顾后，如此为难。但是，既然和小蜈蚣有关，前辈为何不将心中困扰之事告诉他呢？前辈，爱一个人，为他遮风挡雨，撑起所有，是爱他；牵着他的手，与他共进共退，与他共同经历磨难，也是爱他。”

　　“你……你们”，金拔倏地瞪大眼，待看见仗剑踏歌圈在风萧萧兮腰上的手时，才恍然地道，“原来你们也是……”说着，又疲惫地摇了摇头，“这想法，太过荒谬，我不能让小蚣为了我一个人的私欲，而……不能，我不能……”

　　荒谬……私欲……风萧萧兮越听越糊涂，正暗暗嘀咕着这金拔不知藏了什么心事，忽地就听耳边没来由地响起了“叮”的一声。

　　风萧萧兮一愣，这声音，怎么听着那么熟悉——又一琢磨，这不就是那系统提示音么？
　　丈二摸不着头脑地听完“叮”一声之后的系统提示，风萧萧兮的两只眼睛，一张嘴已经完完全全的成了三个标准的“O”型了。

　　“水寒，怎么了？”仗剑踏歌侧头看风萧萧兮，虽然不知道他因为什么事震惊成这个样子，不过这幅模样，倒也挺有趣的。
　　风萧萧兮像是压根就没听见仗剑踏歌的话似的，张着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金拔。

　　“唉，萧萧”，将小蜈蚣交给小白和小黄继续安慰的翩飞飞走过来，伸手在风萧萧兮眼前晃晃，“什么事这么惊讶啊？还是说，你见人小蜈蚣的爹爹英俊挺拔，器宇轩昂，看上人家啦？”
　　仗剑踏歌一听翩飞飞的话，双眼微不可见的眯了眯，圈着风萧萧兮的手下意识地就加了几分力，风萧萧兮吃痛，这才回过神来，欲言又止地道：“我……我知道小蜈蚣爹爹的心事……是什么了……”

　　“哦？你知道？”翩飞飞眨眨眼，好奇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猜的么？不过猜的也无妨，快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我……”风萧萧兮见众人的目光“刷”地一下全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面有难色地道，“前辈，前辈他是想……”

　　“小兽他想什么呢？”小蜈蚣扭着肉乎乎的身子“蹭”地一下就冲了过来，仰起头对着风萧萧兮拼命地眨眼睛。
　　“萧萧，这个时候你就别卖关子了！”小白也紧跟着小蜈蚣说道。
　　——萧萧这一副吞吞吐吐便秘似的样子，看着好急人喏！

　　“我……我”，风萧萧兮此刻已经俨然成为了众人之中的焦点，他先是握了握拳，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深呼吸了两口气，然后猛地朝面前站着的金拔鞠了一躬，“前辈，对不起了！”
　　说罢，立即转向眼角还挂着泪痕正巴巴地望着他的蜈蚣，咬咬牙豁出去似地道：“小蜈蚣，你爹爹他想要一个孩子！”

　　此言一出，众人皆有些错愕，就见那金拔像是受了莫大震惊似的，一双眼睛睁得如铜铃般大，颤抖着手指指着风萧萧兮，连连地退了好几步，最后脚下一趔，一屁股跌坐在了石床上。
　　众人一见金拔这一副明显心事被猜中的惊惶模样，都不由得转过头，微微诧异地看着风萧萧兮，心说——萧萧，牛呀！

　　而跌坐在石床上的金拔，则依然是难以置信地望着风萧萧兮，口中不住地喃喃自语道：“你……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前辈，并非是我有意冒犯，打探前辈隐私”，风萧萧兮赶紧走上前，带着歉意地对金拔道，“能猜中前辈心中所想之事，实属偶然，主要是因为……”
　　说着，风萧萧兮拉开了他的技能面板，向金拔展示了他的“八卦通灵”技能。

　　“哦，原来是因为这啊”，翩飞飞恍然大悟似的一拍头，“我们倒忘记萧萧还有这技能了……所以，你刚刚就是借着这技能将小蜈蚣的爹爹给八了一八？”
　　“嗯”，风萧萧兮点点头，又转向金拔，挠挠头道，“因为这技能是被动技能，我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自己触发，所以……前辈，我真不是有意冒犯的。”

　　金拔盯着风萧萧兮的技能面板，久久不能言语，半响，才认命似的叹一口气，“罢了罢了，既然今天你们那么巧碰见了小蚣，又好心地跟着小蚣来看了我，可见这一起时冥冥中自有注定的，你也无须太过懊恼……”

　　众人一时都沉默下来，就见金拔一扭一扭地蹭到金拔腿边，急急地问：“小兽，萧萧刚说的你想要一个孩子的事，是怎么回事啊？”
　　金拔听了小蚣的话，脸色猛地一僵，好一会儿，抬起的手才缓缓地放在了小蚣的头上。

　　翩飞飞看看金拔和小蜈蚣，又扭头看一眼风萧萧兮，微微困惑地道：“你们一个两个……表情也忒奇怪了吧？小蜈蚣真想要个孩子的话，就算他俩不能生，也可以去领养一个么。为什么小蜈蚣的爹爹对这件事这么纠结呢？”
　　“飞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风萧萧兮语言又止地看金拔一眼，就见他对自己轻轻点了点头，像是默许他说下去似的。风萧萧兮一怔，忽地就有些明白过来，也许这些话，金拔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对小蜈蚣开口，既然他这么巧得知了，说不定由他来说比较好。

　　“小蚣”，风萧萧兮想了想，在脑子里组织了一遍语言后，向小蜈蚣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你爹爹，他是想要一个你俩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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