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不见鹿——见鬼

　　市立医院，住院部七楼。

　　这一层都是单人VIP病房，设备前不久才刚到，预计在五一节后正式启用，虽然还处于准备阶段，但好在该有的东西都挺齐全，该做的保洁和消毒也都一样不落。

　　从楼道尽头一眼望去，漆黑的走廊里，只有靠中间的那截区域亮着洁白的灯光，入夜已深，廊道一片寂静，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消毒水的味道。

　　和走廊一样亮着灯的，还有中间的三间病房。

　　阮怜婴坐在放平的躺椅上，手里拿着本书，坐姿随意，上半身向前倾着，重量通过手肘，放在膝头。

　　半晌，他坐直身子，偏开头，抬手按了按有些发酸的脖子。

　　已经快四点了。

　　阮怜婴抬眼，望向右手边的第三间病房。

　　片刻后，便收回了目光。

　　……无常作乱给公司造成的问题多种多样，数不胜数，甚至会经过岁月的沉淀，推陈出新。这些问题大多已被解决，方法包括但不限于通过逐渐成熟的理论、不断发达的科技而打造出来的工具和武器等等。

　　但不得不说的是，难题有被解决的，自然也有所遗留，而那些遗留下来的不曾被解决的问题的其中之一，阮怜婴当初看过一眼，便不曾忘记。

　　如果任务当中，有人不小心被灵体占了身，解决办法是把魂打出来，扣下罪魁祸首，再把正主引导回去。

　　到前面两步都是顺利的，难的是第三步——因为不是所有被挤出来的灵都能顺利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所以，对他们消杀来说，最后一步一旦失败，那么先前所做之举，将同杀人无异！

　　所以对于特殊槍支的分配，除了队长副队和技术后勤，如果被发现队员动槍，整个队都得连带处分。

　　但之前在学校的红盒子事件里，或许是因为受了盒子的影响，彼时四分五裂的阮怜婴虽然意识模糊，却仍能感受到一幅幅画面在脑子里断断续续地浮现。

　　他听到唱着黑死病的歌谣，看到了盘踞半空的黑色巨蛛，自然，也看到林深最后扣下扳机，一石三鸟，一槍定局。

　　能力无关新老，所以从那之后，阮怜婴便一直认为林深就是副队。

　　……但不管怎么说，眼下林深的情况，宋凌云应该是知情的。

　　只是，能豁出去让他们这么做，背后的事情恐怕只大不小……

　　……

　　病房内。

　　灯只开了一边，就在十几分钟前前，宋凌云跟着林深慢步走在后面，一进门就反手锁上，拉出黑绳，绕过把手系上。

　　然后走到窗边，确认窗户上锁，如法炮制后，一把拉上了窗帘。

　　期间，“林深”就倚墙站着，安静地看着宋凌云做完这些后，朝自己走来。

　　“出来。”宋凌云停下脚步，沉声道。

　　一张脸冷得发黑。

　　“林深”抱着臂，慢慢歪头，笑了一笑：“不要。”

　　宋凌云面色顿沉，一只手按上墙面，目光森冷得恨不得把里面的东西生剐了，又重复一遍道：“出来！”

　　“林深”犹豫了一下，偏开眼，示弱的神情里揉着些无奈。

　　薄唇轻轻抿了抿，目光掠过宋凌云，眯了眯，嘴角微翘，轻声开口：“哥哥。”

　　眉头猝然拧紧。

　　宋凌云想杀人。

　　“哥哥……”声音放得很轻，“林深”就这么望着宋凌云，棕色的瞳眸透澈，眼神温柔，“我这么喜欢你，别赶我出来，好不好？”

　　宋凌云松开按在墙上的手，拳头抵着太阳穴，黑脸皱眉。

　　……妈的。

　　……

　　两个小时前。

　　手上攥着六只灵，听完曹黑陈述的来龙去脉后，林深把槍还给了宋凌云，给曹黑指了回去的路。

　　很快，人就醒了。

　　但林深一时忽略的是，示弱的野狗不能小觑。

　　曹黑醒来后，只觉得肩膀一下轻了，余光正好瞥见背对着他的林深，计上心头。

　　他哀哀地叫唤着，两手不动声色地撑在身侧慢慢坐了起来，然后，身体一摆，接上脱臼位置，下一刻两腿弯曲，猛地一下扑了出去！

　　宋凌云正要收槍，闻声便知被反扑了，可饶是他反应再快也来不及了——对方已经掏出了别在皮带里的折叠刀，扎下去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无比疯狂！

　　他想同归于尽！

　　好不容易掩盖下去的事情一朝暴露，有没有证据暂且不说，曹黑深知这狗逼阎王有多难对付，一旦旧案重查，他身上背着人命，肯定再难翻身。
　　对于脸面有着近乎偏执的执着，在曹黑的眼里，面子大于天，与其畏畏缩缩担惊受怕地受制于人，不如痛痛快快排除异己，最差，不过就是个同归于尽！

　　下手的顺序，自然是从离他最近的那个开始！

　　曹黑不怕死，他怕的是自己就这么窝囊的死在宋凌云手上，但如果死前能带走一个，那事情就另当别论，而且他要是死了，这狗阎王想要查案必然无从下手。退一万步来说，面子比天大，他就是死了，也绝不会允许自己被冠上任何一条罪名！

　　脖子猝不及防地被人从后面扣死，极大的力道之下，脸色当即充血涨红，一只手里抓着“东西”不能放开，林深眉头紧拧，就在刀尖扎下去的前一刻，只听曹黑一声凄嚎，松开了紧扣的臂膀，血顺着手臂上的伤口滴答落下。

　　——千钧一发之际，林深抬起左手，牙齿咬住骨戒滑到骨节的位置，攥起拳头，凭着感觉，对准扣紧自己的那只手肘处的麻筋狠狠来了一下！

　　趁着臂膀松开，刚要脱身，却不料曹黑仍不死心，强忍手臂酸麻的疼痛，狗急跳墙之下，一把掐住了林深的后颈。

　　身上的力气仿佛被开了道口子，迅速流失，两腿当即一软，林深抿紧了唇，硬是忍着没跪下去，反手就是一道横劈，二人一来一去，一时间陷入僵持，乱斗之下，槍械无用，宋凌云收了槍，也加入了战局。

　　有了宋凌云的加入，没耗多久，短暂的几下拳脚过后，曹黑像条死狗一样倒在地上，鼻青脸肿，花里胡哨的胸膛起伏着，大口喘气。

　　同样的情况在林深身上也好不到哪去。

　　似乎发现了后颈是他的软肋，对战的过程中，曹黑便盯死了那一块，不要命的攻击。

　　就连精疲力尽的此刻，他也仍然不忘，趁隙偷袭。

　　沾着手汗的石头在下一刻朝林深砸了过去，但因为疲累，准头差极，原本瞄准颈部的石头严重偏离轨道，最后砸中了手背。

　　只听一声裂响——几块白色的碎块随着石头的落地，七零八落，掉了下来。

　　林深神色微变。

　　属实是低估了一只败家之犬的造事能力，宋凌云几乎是下一刻就拔出了槍，却不料对面的林深反应更快，抓起脚边的石头在地上一把拍碎，箭步上前，握住槍口，猛地朝上，将混着骨戒碎块的石子一并堵了进去。

　　宋凌云“操”了一声，一记手刀，直接把人劈晕了。

　　回过头，狠戾的视线毫不意外落在了曹黑身上。

　　一小时后，就连见惯这类事情的派出所民警在接手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心想，打成这样，再亲的爹妈怕是都认不出来了。

　　……

　　楼诚一个人在病房里拆槍，同时尝试复原那枚戒指。

　　当从宋凌云手上接过槍时，楼诚不可避免地被吓了一跳，惊声脱口：“什么情况？？！”

　　宋凌云这场架打的憋屈，也极不痛快，肚子里憋着团火，脸色十分难看。

　　三言两语说明了情况后，楼诚心里有了数。

　　只是看着这把被塞了满嘴石土渣子委屈巴巴的槍，楼诚陷入沉思的同时心想也对，不管身子里面装的是不是本尊，除了他林深，哪个敢干出这种事？

　　……

　　预计复原时间在一个小时左右。

　　清理槍管并不会花很久，麻烦的是那枚骨戒。

　　斟酌之下，宋凌云交待楼诚，槍处理好后先还给他，戒指要是没办法的话就放着，回头他自己处理。

　　楼诚说好。

　　……

　　右手边，隔壁病房。

　　没有槍，对着这么一个“表里不一”的人，宋凌云只觉得头疼。

　　“哥哥，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呢？不过来吗？”

　　宋凌云脸很黑，火更大。

　　揣在口袋里的手动了动，宋凌云皱着眉头，看向身旁。

　　却仍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Omega的身体给林深造成的影响不小，体力和精神力的消耗不是一星半点，A强O弱的身体设定对于林深这种死不折腰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折磨，两者之间简直水火难容。

　　灵感越强的人和灵的距离可以拉得很近，但同时也容易受到物的影响，从而对身体造成严重的不良负担，而面对灵，如果精神力不够高的话，身处在这样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稍不注意就会被占去身体，失去主控权。

　　骨戒是一个保险。

　　防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紧了紧口袋里的手，和眼里所见相同，握在手里的，也只有一个虚虚的轮廓。

　　连触感都是模糊，就仿佛那一片雾，一飘云。

　　脆弱得好像一用力，就再也留不住了。

　　宋凌云眉头紧蹙，垂着眼皮，面色冷沉。

　　半晌，他抬起头，看向靠墙站着的“林深”，开了口。

　　“你的小说还没完结。”

　　对方一愣。

　　宋凌云两眼微眯。

　　……东西被拿走了还不知道吗？

　　“写的不错。”宋凌云随口胡扯。

　　“林深”嘴角抽了抽，太阳穴突突直跳。

　　“你……看了？”

　　宋凌云：“嗯，看了。”

　　“……看到哪了？”

　　宋凌云面不改色：“全部。”

　　“林深”睁大眼睛，惊讶：“你……会看这个？”

　　宋凌云抬眸：“不行？”

　　“……”“林深”哑然：“没……就是觉得，看不出来，有点意外……”

　　说完，又小声道：“都藏成那样了，我还以为以后都不会有人看见了……”

　　“可惜没有结局……”宋凌云说着，眼神黯淡了几分。

　　“林深”哑了火，偏开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其实是有的。”半晌，他突然开口，“我不喜欢虐来虐去的桥段，尤其是感情……”
　　“明明相互喜欢，就不要犹豫，承认了，直接在一起多好……”

　　说最后一句时，话里明显带了些不一样的情绪。

　　……那是不甘。

　　“你指的是白硕？”宋凌云说。

　　“林深”表情一滞，不说话。

　　“我们打算对你意外跌落的案件重启调查，当然，说是重启，我这边的申请报告也才刚拟好……”有意把话说一半留一半，宋凌云垂眸，拇指轻轻摩挲着口袋里虚虚握着的那只手。

　　“不用重启！”“林深”立马回道，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有些过激了，很快收敛情绪，说，“没什么好查的，就是逃跑的时候，路黑，脚一滑，就下去了……就这样……”

　　“我们翻看了案件所有相关的证词。”宋凌云声音放缓，“发现白硕当天是在场的，附近有个私人监控被警方忽略了，镜头的画面正好拍到当天载你过去的那辆银色面包车。”

　　观察着对方的神情，宋凌云又补了一句。

　　“但他撒了谎。”

　　“林深”瞳孔一震，愣在了原地。

　　“我……”

　　“不对。”语塞了半晌，“林深”忽然抬头，盯紧宋凌云，说，“空口无凭，你根本就没证据！”

　　宋凌云笑了笑：“谁说的？”

　　“……”

　　“监控拍到了车牌号，自然也能拍到你们上下车的画面，这是铁证。”

　　口袋里，被虚握着的手动了动，像是指甲瘙过虎口，让宋凌云觉得有些痒。

　　拇指稍抬，将那只作乱的手指轻轻按住，神色不变，看着对面正处惶然的人，继续开口。

　　“你喜欢他。”

　　“林深”条件反射，耳朵当即红了，大声道：“我没有！”

　　宋凌云嘴角轻勾，似笑非笑：“对，你没有。”

　　“我……”“林深”咬着牙，看表情，怨气颇重。

　　“被拒绝了？”宋凌云问。

　　“……废话。”童莺的小姑娘心性不禁磨，一下就暴露无遗了，她占着林深的身子，等于拥有他的身体素质和能力，但似乎连回避问题时候的表现也随了去，红着耳朵，偏开眼睛，不敢看人，“他就是个死脑筋……年龄在爱情面前根本不成问题，他明明喜欢我，可他偏就要拒绝我，说什么也不接受……”

　　童莺咬了咬嘴唇，低声：“我看他拒绝得没有一丝余地，就退了一步，骗他说只要带我去约一场会，等庙会结束后，我就放弃……”

　　“为什么是骗？”

　　童莺羞恼，双拳紧紧地捏着，道：“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能说放弃就放弃吗？”

　　“……”

　　“不过也是，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没有喜欢的人，估计也没什么人敢喜欢你，怕都来不及。”说罢，目光往边上偏了偏，凉凉道，“眼里就只有队友和工作，哥哥，注孤生啊。”

　　宋凌云觉得好笑，一时怀疑这小孩到底嗑真的还是嗑假的，连秦杨杨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东西，她居然这么迟钝？

　　这样的话，关于他们身上的设定到底是什么机制，看来还要再多问几句。

　　“ABO设定是你下的？”宋凌云看着她，问道。

　　“？”童莺懵了一下，“什么东西？”

　　宋凌云皱眉。

　　“小说不是你写的？”

　　这点童莺倒是答得快：“是我写的，怎么了？”

　　“类型是ABO？”

　　她点头：“嗯啊。”

　　宋凌云眯了眯眼，直言：“我现在是A。”

　　童莺没反应过来。

　　片刻后，她愣了愣，盯着宋凌云的目光逐渐吃惊，“我的设定……跑出来了？”

　　宋凌云看着她，不置可否。

　　“不是你干的？”

　　“废话，当然不是！！！”童莺有些崩溃，“我从来不嗑三次元的好吗！！？这不要我亲命呢吗？？！”

　　宋凌云：“……”

　　“对了。”她从崩溃中分出神来，抬头问道，“你刚说你是A，那O呢？”

　　宋凌云扬了扬眉。

　　片晌，他起身靠近，慢步走到对方面前，伸出手。

　　童莺有些慌，背抵着墙，皱眉：“你干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吗？”

　　“我告诉你……”

　　说完，没等她反应，宋凌云并指，动作极快朝后颈劈去，刹那间，双眼猛地一睁，童莺只觉得两腿不受控制地发了软，力气倏然流失，当场跪了下去。

　　头晕眼花间，胸口猛地一涨，心跳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疯狂跳动，杂乱无章。再回过神，望着跪在墙边的人，童莺愣在原地，呆若木鸡。

　　“你……”

　　“……你不是想知道吗。”搭上宋凌云伸出的手，林深站起身来，拇指揩去眼角因为强行切换而沁出的生理性的泪水，哑声冷道。

　　“我就是O。”

　　……

　　……

　　童莺做鬼也想不到自己小说的ABO设定会莫名其妙的关联到她从来不屑一顾、嗑了会吐的三次元。

　　直到门关上，她脸上的表情也仍还处于一水的茫然和无解当中。

　　宋凌云关上了门，不意外地在门把手上绕了根黑绳，系紧。

　　末了，他转身，看见林深眼眶还是红的。

　　走廊上，阮怜婴躺在矮床上，听到动静，淡淡抬眸，看着林深，只道了一句：“回来了。”

　　林深点头，“嗯。”

　　阮怜婴也点头：“不错，挺快。”

　　林深没说话，只觉得喉咙一阵阵的发干。

　　宋凌云手肘碰了碰林深手臂，“去洗把脸？”

　　林深：“嗯，去……”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洗手间。

　　确实是需要洗把脸，除了汗和灰，这一晚上折腾，下颌还蹭了些泥。

　　洗过脸，又漱了口，林深手背贴着下颌一侧，别去水珠，叹了一口气。

　　累。

　　“没洗干净。”听到一旁传来的声音，林深抬头看去，只见镜子里倒映着边上的人，身形颀长，侧着眸，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摆开水龙头，放出的水流不大，清水淅沥沥的流出来，宋凌云屈起手指，过了水，抬起来，贴上了林深的耳根，轻轻刮过，指侧便蹭上一片化开的棕黑。

　　自来水凉，手离开时，林深半眯着眼，侧着头，就这么安静地等着宋凌云清理到满意为止。

　　但宋凌云不满意。

　　于是清着清着，两人就亲到一块去了。

　　一只手被按在洗手池边的墙上，“啪”地一声砸出了细碎的水花，林深吃痛，眉心微皱，淡淡的目光像是带着些许不悦，抬眸看着宋凌云。

　　宋凌云道：“好玩吗，嗯？”

　　林深默了片刻，嘴角微抬，偏头望向镜子。

　　……就在宋凌云的后领深处，被领子遮住的地方，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便红了一片，斑斑点点的痕迹，还很新……

　　“不喜欢吗……？”林深低声微哑，闭眼轻叹，笑着。

　　“我在安慰你呢。”

　　宋凌云皱眉，一秒也不再多等，贴在耳畔的手指向下，捏住了近在咫尺的下颌，抬了起来。

　　冰冷的自来水跟着指尖的动作沿着腕部绷紧的线条反向滑落，染湿了袖口。

　　“不够。”

　　声音很低，侧眸望向镜子，眼神对上镜子里的那双淡眸，宋凌云的瞳色深黑，往深了望，仿佛那高寒的深涧，溢出沉沉的冷，透着一股旁人勿近的气场，却在此刻只盯紧了眼前的人。

　　“堵我的槍，碎我的戒指。”宋凌云低声，“长本事了？”

　　林深认命地阖了眼，轻笑。

　　“嗯，队长带得好……”

　　话音未落，还没来得及合上的嘴唇就被堵上了，水迹未干的手掌冰凉，五指修长，随着亲吻的力道逐步加深，慢慢移到了脖上的喉结。

　　宋凌云闭着眼，用自己的身体锁住了所有退路，而这一吻就像是豁然撕开了一道口子，将他内里最真实，也最具侵略性的一面显露了出来。

　　呼吸在这一刻都乱了，林深紧皱着眉，淡淡的绯红染上颈侧，薄荷雪松的味道肆意交织，喉结本能地上下滚动着，磨过抵在上面的宋凌云的拇指，刺激得喉咙越发的燥涩起来。

　　……

　　力道忽然松开，喘着气，林深背靠着冰冷的墙，额头抵在宋凌云肩上，后背随着呼吸的频率不断起伏，嘴角被亲得生疼。

　　用舌尖顶了顶——发现又破了。

　　“哥哥……”

　　被这低哑的一句弄得一顿，宋凌云垂眸，抬手按上抵在肩上的人的后脑勺。

　　覆了满手的发丝柔软。

　　宋凌云喉结轻滚，片刻，笑了一声，声音低哑。

　　“……别浪。”他低下头，嘴唇隔着薄薄的碎发贴上林深耳畔。

　　“乖。”

　　“……”林深肩膀抖了抖，忍不住，漏出了笑意。

　　知道他恢复的差不多了，按在后脑勺的力道收起，五根手指在头皮上不轻不重，按摩似的抓按着，宋凌云温声：“这下玩够了吗？”

　　肩膀上的重量轻了一些，像是尽兴了，林深长叹一口气，直起身来，脑袋轻轻地靠在墙上，眼里像是蒙了层氤氲的雾。

　　“那五个半截的灵，刚看的时候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看着宋凌云，他慢慢说道，“但刚刚童莺那么一闹，我突然想起来了……”

　　两个人的声音里都带着余韵犹存的沙哑，宋凌云轻轻抬了抬眉梢，问道：“是什么？”

　　林深看着他，目不转睛——

　　“罪人。”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