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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了吗?
“熟悉?”月老追问道:“熟悉到那种程度?”
“很熟。”心下一横,苏临索性开口。
月老眨眼半响,说:“很熟是多熟?”
苏临瞥他一眼,只说:“友人罢了。”
“友、人?”月老咂咂嘴,问:“那我也算友人,怎么不见你这样?”
苏临笑笑,答:“因人而异,自然不同。”
月老盯着他良久,突然说:“苏郎官,你完全不会撒谎。”
苏临有一瞬间慌神,又故作无事问:“月管事这是何意?我何时撒谎?”
月老瞪着他,说:“苏郎官,好说歹说我是天府管姻缘的,不是三岁小孩。”
苏临笑笑,只答:“不知月管事到底何意?”
月老沉默半响,盯着他开口:“这话我只问一回,苏郎官,你是不是......心有所属了?”
苏临心跳一砸,又笑笑说:“月管事为何胡言?”
月老瞪眼,低声说:“我有没有胡言,你自己清楚!你要真拿我当朋友,就说实话!”
苏临瞥他一眼,半响轻叹一声,“如你所想罢了。”
“苏郎官,”盯他半响,月老缓缓张嘴:“我记得你来人间之前,我告诉过你......”
“我知。”不等他说完,苏临就应道。
“那你还......”月老碍于周围有人,压低声音开口:“那还是个凡人!”
“我知。”没再看他,苏临抬眸看着远处,还是那一片灯火阑珊。
“天府不允许咱们和凡人结缘。”月老警告道。
“我知。”苏临平淡一句。
“那你还......!”找不出别的词汇,月老只是急吼吼道。
这回没有应声,苏临只是缓缓呼出一口气,朝船舱外走去。
“我说......”忙不迭跟上他,月老等苏临站定,立马又开口,道:“你到底在想什么!这根本就不可能!”
沉默半响,苏临才叹息般,继续道:“为何不可能?”
“这还用说?因为......”正要解释,月老却像是意识到什么,“我说苏郎官,你该不会是想......!”
没有说话,苏临全然默认了。
“你疯了吧!”月老又是震撼又是火大地道:“为了一个凡人?”
“是,”沉默了很久,苏临直到眼前这一片灯火晃荡过了,月色更加清晰照下来,才吐出一句话:“我确实是疯了。”
“认真的?”月老惊愕问:“为凡人?他叫你这么死去活来的喜欢了?”
苏临瞥他一眼,道:“是,为凡人,喜欢了。”
“你有病啊!”月老大喝道:“不要命,你以为能行?”
苏临沉默许久,开口:“或许能。”
盯着他很久,月老来来回回踱步几下,皱眉道:“不行,我得去找他,你这简直是......”
“月管事。”听不出情绪,苏临只是在说话,“此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我看你真是......啊呀。”月老只一声愤怒沉叹,没接着说下去。
“为什么?”两人沉默半响,月老问道,“我可不觉得你是会......”
“不为什么。”苏临只淡淡道:“就是如此。”
说起来自己也不敢相信,到底是怎么一步步掉进这张情字大网中。
大概是疯了吧,早就疯了。
“你这么做根本就不值得。”叹息一声,月老只说道。
“值不值得,是我说了算。”苏临声音依旧没有起伏。
“那你也应该想想,这根本是九死一生,你以为和你一样的那些神官,去了还能好端端的有几个?”月老继续竭力劝阻着,“你到底知不知道这就是变相要命!”
“我知。”依旧轻言一句,苏临总算是回眸,沉声开口:“所以我也想过,过了就算了。”
只可惜做不到。什么区区两年,太高估自己。
苏临一声低叹,散在龙船恍惚的风里。
月老叹了口气,朝他走过去一步。
“你自然会忘的。”继续劝诫,月老说:“总有一天会忘的,神的寿命那么长。”
苏临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心绪杂乱,月老所说,不就是自己最开始所想?只是时间推移,情愫越发沉淀,在心里扎了根,若是想拔出来,除非剔骨拔筋。
已经没有再解释的必要。
“月管事,红尘灵语,可是真的准确?”缓缓张口,苏临问他道。
“红尘......”一顿,月老道:“自然不错,天府这么多神官下凡历练,都算过的。”
“是你亲耳所闻?”苏临继续追问道。
月老急道:“那当然!所以你可不能做这种事!”
苏临不说话。
“苏郎官,你再好好想想。”月老又追加道。
“我知道。”又一次挂上淡笑,苏临开口道:“不过随口说说而已。”
月老怀疑道:“当真?”
“月管事,”没回应他,苏临却换了话题开口:“若是你再不回去,恐怕你的童子都要怀疑你迷路了。”
“不是我说!”月老又急道:“你别想扯其他的!”
“历练还有时间,何须现在忧心忡忡?”瞥他一眼,苏临继续说,“月管事不缺这一点劝诫我的时间。”
“你放屁!”月老一句骂,又道:“我现在不劝诫你,等我劝不了了再来劝?”
“月管事,”苏临又开口,问:“凡人红尘可是由你定夺?”
皱眉,月老道:“算不上定夺,毕竟我又不能直接决定,你问这个做什么?”
苏临道:“在人间偶遇两人,想问问而已。”
月老问:“问什么?缘分?”
沉默,苏临道:“结果。”
月老看他一眼,道:“那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能指定结果,只能给他们个机遇,结果如何,还不是看自己。”
苏临没接话。
月老却想起什么,又道:“苏郎官,我记得人间是不允许同性结缘吧。”
苏临轻声道:“是,月管事记性不差。”
“苏郎官!”月老一个高声,道:“你是不是坏脑子了你?刚刚那个......!”
苏临看他一眼,问:“月管事。这红线说不准是你牵?”
月老一愣,随即反驳道:“又不是所有红线都要过我的手,人间这么多人,大多数都是缘分自成,再说了,我如何牵得了神官缘分?”
苏临又开口:“那这些凡人跟你求愿有何用?”
“求机遇啊!”月老道:“自成不了的缘分,不得求吗!”
苏临道:“可结果不也看自身?求不求有何用?”
月老回道:“有机会总比没机会好啊!这你都要问?你是不是真坏脑子了?”
“月管事。”苏临突然看他,道:“如你所说,有机会,总比没机会好。”
月老一愣,又道:“可你觉得这又有多大的机会?”
苏临看他一眼,道:“月管事所给机遇,又是多大机会?”
“这......”语塞,月老也找不出话。
“若没有别的事,还请月管事慢走。”苏临客气道。
“哎!”一声叹,月老扭头,终是咬牙走了。
苏临这才叹了口气,听着这船晃荡起一阵一阵水声,“哗啦哗啦”跑着,阖眼良久,收起心绪。
最终扭过头去,却是暗想着:蒋安这白痴,上哪儿去了?
......
这月老回了自家,本以为应当是打扫好了,谁知还是满地的求愿签,月老小心翼翼跨过地上堆的灵签,心里暗自腹诽:这童子在偷懒不成?
走过去一看,居然还连一个角落都没收拾好,月老立马质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您,您回来了?”慌慌张张,忙不迭朝月老问好,却一直低着头,还差点一个踉跄。
“我,我不小心睡着了。”赶忙解释,童子有些慌乱地拾起地上的求愿签,道:“我现在就整理!”
月老见他如此慌神,也只好作罢,道:“一个时辰,必须整理好。”
“是是是!”连声道,童子忙不迭加快了动作,不敢抬头看。
见童子在屋里忙活,月老也不打算在这儿干站着,转念又想起苏临的事儿来,暗自犹豫一阵,最终定了心:还是去找那个凡人聊聊。
......
在船上晃悠半天,苏临也没找着蒋安到底跑哪儿去了,不禁有些恼火,但毕竟人是自己叫走的,只得窝火在船上继续张望。
“哦哦哦!”走到一个拐角处,听得里面传来一阵喝倒彩的声音:“好家伙,这下你认栽了吧!”
“再来再来!”那个被喝倒彩的男子醉醺醺的,“我,今天就不信!”
“得了吧,玩这么久没赢一把,之前还吹嘘自己天下第一。”有人在旁边挖苦他道。
“你,新来的,再来!”忽略了那些人的嬉笑,醉了的男子朝着另一人说话。
略微皱了皱眉,苏临略微听见一阵摇骰子的声音,“克楞克楞”的。
只想赶紧找人,苏临一时间没仔细琢磨。
等等。不对。
骰子?猛地收住脚步,苏临深吸一口气,随即换上“平和”的浅笑,朝那群人走过去。
果不其然。眼前出现的场景叫苏临假笑直挂:蒋安正悠哉悠哉地看着对面,骨节叩叩桌子,又手指戳上刚才赢得的铜钱,叫它在桌面上打旋儿。
那喝醉了的屏息凝神,对面却横翘起二郎腿,支楞着下巴,一脸“能不能快些?”的神色。
“蒋兄,”从背后走过去,苏临风雅道:“许久未见,竟在这里碰上了。”
蒋安侧身瞥了他一眼,又转回去,拾起桌上的铜钱敲两下桌子,这才故意道:“原来是苏兄,好久不见。”
一愣,苏临一时语塞,暗自腹诽着:这白痴什么意思?
“今日有些事想和蒋兄探讨,不知蒋兄眼下......”苏临于是又开口道。
“不得空。”两根手指衔着铜钱,蒋安直接打断道。
搞什么?心里暗道一句,苏临皱了皱眉,接着又张口:“我......”
“改日吧。”蒋安又一句。
苏临深吸一口气,心道:这是犯什么毛病?
“好了好了,”旁边一个人打圆场,和气朝着苏临开口:“你换个时候找他不就行了?”
略气,但苏临莫名还有一丝慌神。
可这儿这么多人看着,若是兄弟相称,有事不答应不是正常?
“看来事不凑巧,蒋、兄,竟有要事加身,那我便择日再来也好。”苏临只得假笑应了,风度一甩袖子,踩着有些大力的步子走开。
“哎!你又输了!”那喝醉酒的这才开了骰盅,旁边定睛一看,立马唏嘘道。
在船上兜兜转转一大圈,苏临越想越不对劲,一咬牙,又折回去找人。
还是那一群人吵吵嚷嚷,苏临打量一番,竟是没见着蒋安的影子。
皱眉,苏临赶紧在船上四处搜罗起来。
迈步路过一个棋房,突然听见一个高声:“我真是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愣。苏临动作一滞,这声音分明是月老!
赶紧走过去,苏临犹豫一阵,没推门,小心翼翼在外面偷听。
“您找我有什么事?”这声音是蒋安,“怎么一见面就如此大火气?”
看样子是才开始说话,苏临拧眉听得更仔细了。
里面沉默了好久。
月老才又开口:“你可能不知道,苏郎官天资难得,平常神官千年才可人间历练,而他只用了两百多年。”
蒋安道:“所以?”
月老说:“那你知不知道他......!”
“月管事。”苏临猛地推开门,假笑道:“你怎的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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