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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若梦(4)
一场闹剧到此完结,长孙家和凤凰族先后告辞离去,剩余单家和望氏相伴前行。到达沣源宴氏时已经是傍晚了。
宴氏的少族长宴疏离亲自出门前来迎接他们,见单家长长一队的人马押送着那只黑盒,便笑着与单胤寒暄几句,说来宴氏与单家到了这一代还有姻亲关系在,单胤的亲妹单灵霜便是嫁了宴疏离。这宴疏离还是单胤的妹夫。
之后宴疏离又向望氏问好,望惜顺势将贺礼奉上,望氏的贺礼是一架古琴。此次过寿的宴氏老族长是个音痴,如今将家族事务都交于长子后,就专心研究起了音律。此次作为寿礼的古琴名“绿尾”,并不逊色于望归陌那架龙吟。
宴疏离稍后就叫人将贺礼抬了进去,又将他们带到已准备好的厢房去。去往厢房的路上经过一道长满蔓条的长廊,此地白日里草木葳蕤,生机勃勃,到了夜间却有一种竹叶生风,门庭冷落的瑟索。
宴疏离一路将他们带到厢房,嘱托道,“各位远道而来,招待不周之处,万望见谅,只是沣源此地靠近拾荒原,望各位夜间不要出门,更不可靠近拾荒原。”
小辈们自然是对拾荒原不了解,一脸求教似地看向单胤,就连望惜也忍不住看向了他,只听他道,“拾荒原为天界关押犯了罪的仙族之处,逐鹿之战后,天地怨气过浓,天尊下令将造成三界震荡的这些怨气也一并封入其中。”
单舒彦道,“族长,这天地间的怨气有何危害啊?”
单胤道,“这天地间但凡有枉死不甘者,皆生怨气,轻者,可使正常人抑郁不安,或生埋怨,稍重者,可蛊惑人心,可驱使尸体,重者,可占据灵魂,使人沦为毫无理智的杀人工具。九年前的逐鹿之战,于三界死伤者众,死者的怨气久久徘徊不去,越聚越多,造成人,妖,仙三族混乱,天尊无奈之下将这些怨气封入拾荒原才平息了这场动乱。而后冰夷族…”
“咳咳…”宴疏离在他身旁压抑地咳嗽着,暗暗提醒他接下去的部分乃禁忌,不可说。
单胤微愣,而后挥袖道,“罢了,此后之事便不说了,你们只要知道拾荒原很危险,绝不可靠近便好。”
小辈们各自行礼回厢房,望惜同望氏弟子们告别后,也回了房,空旷的过道里,只剩下单胤和宴疏离,清风徐入,两人望着沉暗的夜色负手并肩而立。
木板过道里只有两人一深一浅的脚步声,单胤遥望着拾荒原所在处问道,“这些年情况如何?”
宴疏离满面沉重地道,“你也知冰夷族之乱时因过重的屠戮,天地间怨气极重,天尊再将那部分怨气封入拾荒原后,里面的怨气已达饱和,如今时常有丝丝缕缕怨气溢散出,只因这部分怨气极少,暂时无人关注。我沣源宴氏奉命世代看守拾荒原,可我实在担忧,这拾荒原就像是一包随时会爆的炸/ 药,只需一点火苗,天界就将不得安宁…”
单胤看向拾荒原处,深沉夜色的那头还关押着他的一个熟人…
望惜走了三天才到宴氏,只觉腿都要断了,回了房只想洗漱了就躺床上闷头大睡,他刚翻了个身,只觉胸口被什么硬物压着,迷糊着眼从怀里掏出一面小镜子,眯起一条眼缝瞅了几眼。
坏了!
他蹭地坐起,将杂乱的头发抓了几把,将镜子搁在手上,对着镜子送入一道灵气,随后正襟危坐。
少顷,镜子里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先是打量了他片刻,随后皱着眉问道,“到了?”
望惜两只手端着镜子,连忙道,“到了到了,你放心,贺礼已送至宴氏,如今族内的弟子都已经在厢房歇下,你看这是我的房间。”
他拿着镜子对着房间转了圈,另一头的望归陌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最后画面回到了望惜笑嘻嘻的脸上,“保证每日事项准时与兰芷君报告!”
望归陌脸上神色依旧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哀乐,很轻地“恩”了声。
望惜只觉眼皮子都要掉下来了,硬撑着睡意道,“没事的话,那我去睡啦?”
望归陌额头起了一条褶子,似有些不悦,“等一下。”
望惜睁大了眼对着镜子里的望归陌,将最后一点耐心从身体里挤了出来,“恩?”
望归陌沉默了会,道,“好好待着,不许闯祸。”
望惜道,“好…”
望归陌道,“我明日就到。”
望惜眼皮一跳,“恩…恩?这么快?”
望归陌道,“恩,这么惊讶,你不想我去?”
强烈的求生欲支配着望惜强自打起精神,急忙表明立场,“没有!”
那头望归陌似乎笑了笑,但那笑消失的太快,让望惜以为是错觉,他接着道,“我虽然不在,但每日的课业不可落下,你若无事就多呆在房中冥想…”
望惜面上仍是一派岿然不动的坦然,心里已接近崩溃,他几乎想大吼一声,知道了,望婆婆!你现在好唠叨…
想归想,他铁定是不敢的。望归陌苦口婆心地嘱咐完,临尾补了句,“去好好休息吧。”望惜才算解脱。
可等他说完画面暗了下来,望惜又突然有些失落,人呢,有时候就是这么矫情。
但也只是一瞬,他躺到床上不到五个呼吸的时间就睡着了,抱着那面小镜子舒服地翻了个身。
睡了不知多久,迷糊间听到屋内响起稀稀疏疏的异动,一丝冷风灌入,望惜虽是个废柴,好歹也是练武之人,该有的机警半点不少,睁眼的刹那,只见月光照在地上的投影,一个颀长的影子手中握着兵器向他挥来。
他翻身一跃,维持着抱着镜子的姿势在地上打了个滚,抬头一看,一男子神色痴愣地再次举起剑,望惜认出这是今日来的宾客之一,此时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望惜大声道,“兄弟,有话好说!”
男子浑然不理,好在他动作很慢,就算是望惜这般废柴也能躲过他的攻击,这人动作虽慢,力道却足,望惜没事,身后的椅子却应声被劈成了两半。
望惜仍试图以言语阻止他,“我乃扶山望氏门下弟子!同为仙族,阁下为何无缘无故攻击我?”
男子应也不应,几个剑花挑起,屋内家具都被劈了个粉碎,望惜身无他物,抓起怀里的镜子使劲丢向他,男子自然照劈不误,可惜这镜子厚实,被男子这么一劈,滚了几滚,到床底下去了。望惜趁机一咬牙,冲出房间,中气十足的放声大喊,“救命啊!有刺客!”
等他出了房间,直觉不对,只见屋子外架起无数把弓箭,锃亮的一排银光直对着他,望惜吓得差点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他向着右面跑去,却见那些箭没有动,只是对准了屋子。
凤幽,单舒彦躲在沣源宴氏的风翎箭后,朝着他猛挥手,望惜跑到他们面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凤幽指着屋子道,“宾客中有一名散仙受拾荒原怨气的影响,堕仙了。”
单舒彦插嘴道,“他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心里有恶念才会被怨气操控了。”
凤幽道,“别说话了,他出来了!”
屋内传来一声野兽般的嘶吼,那人眼下一片乌青,眼中浑浊痴愣,脸上一个堕字隐隐透出,抛尽仙人拥有的仙逸,头发散乱行动癫狂如同疯子。
“哎呀,彻底堕仙了!”凤幽低呼。
单舒彦紧接着道,“哎呀,这下惨了,彻底堕仙了就变不回来了,他死定了。”
一时所有的风翎箭叠飞而起,黑蝗过境般闯入望惜的视野,眼前的堕仙如他所预料的一般被射成了筛子,他嘶吼了一声,头发张狂飞扬,两手各握数根长箭,手腕青筋暴起,轻轻一捏,他手中的风翎箭尽数折断。
插满了风翎箭的堕仙毫无痛觉般高飞而起,下一瞬间就降至宴氏那群手执长弓的射手面前,一手抓过一人的脖子高高提起。眼看着那两名宴氏弟子不断挣扎着,面孔因窒息变得扭曲。
堕仙手中一用力,将他们脆弱的脖子捏碎,顷刻间两人就软软的被他丢了下去。变故发生在一瞬间,其他人反应过来时仓皇而逃,凤幽一手拉着单舒彦,一手拉着望惜没命地向后窜去。
望惜按捺着惊恐,感叹地道,“此刻我特别想念我那小师侄。”
单舒彦这时候还有空接他一句,“你师侄?谁啊?”
望惜道,“苍山烛龙氏烛乐儿,她就一尾巴甩过去,准能将这堕仙从这里甩到天门。”
单舒彦,“......”
此时宴氏弟子跑了一半,剩下一半内门弟子围成一圈将堕仙围拢,宴疏离走在最前,手握长剑面容肃穆,“此乃沣源宴氏领地,岂容你在此撒野!”
一时无数剑影纷飞,望惜他们三与一批披头散发,魂不守舍的其他族弟子躲在暗处。单舒彦犹豫良久,问道,“我们是不是该去帮忙?”
凤幽对着他的头拍了掌,“你去送死啊?这些都是宴氏族内的精英弟子,就你这小身板,一会冲上去,没人救你!你以为是我跟你那种小打小闹啊,这可是堕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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