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牛弹琴

　　没了兆泓的说话声，身后的人也都沉默不言，耳边的风声占了听觉的优势，却也占不去触觉和视觉敏锐力的增强。

　　高云霁感受到臂膀的轻微抖动，头偏向反方向，浑身却不由得紧绷起来，连同牙齿都在咬合中控制。

　　突然，余光瞥到一个黑影从高处急冲而下，顺着风向飞速袭来。

　　不知何物，不明重量。

　　甚至还来不及扭头看个清楚，手臂便被猛地收紧，借着这力道，一把搂住她的肩，侧身挡住。

　　“唔……”

　　林樱低低叫了声，脑袋在他胸口闷着，声音更小，以至于除他之外无人听到。

　　身后受到轻微冲击力后，他的心落回原地。

　　回头一看，落在小路边草丛间的“凶器”，几个骨碌后就要停下来。

　　嗯。

　　松果。

　　忍住扶额的冲动。

　　低头，那张小脸泛白得没什么血色，嘴唇也发紫，微微抖动着。

　　她望着他，却又像瞪着。

　　一双眼睛本就大而圆，平日里一般都是怪模怪样的眯着眼睨他，现在不但睁的大，还分外鼓鼓的，又红又湿亮。

　　连同那皱起的细长眉毛，让人看不懂其中意味。

　　他不言她便也不语，只是眉头愈拧愈紧，僵在原地堵住了后面的人，唯有兆泓不知状况的走得远了。

　　这么突然得了“寸”，她又怎会是忍得住“进尺”的人？

　　怀里呆的还是差了那么点劲儿，抬手扣着他脖子，便要往他身上窜。

　　默契与否，或是顺然，他也弯下腰，竟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

　　看着依旧冷对的脸，她竟体会出一种独特温度。

　　原以为是身体贴的近传递而来的，却不想，其实是始于脑，表于行，存于心。

　　她总说在他出现之后，自己的脑子就坏掉了，实则非也，他其实就是那个格式化的按键罢了。

　　繁杂的东西多了，脑子和心都分不清什么是核心重点，什么是脱离一切顾忌的选择，什么又是本能。

　　格式化之后，本能展现而已。

　　她需求如此，恰好，他完全符合。

　　至于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契合的人，未知，无解。

　　或许她的确讨厌他的自私虚伪，讨厌他的假正经，讨厌他对自己总是少个笑模样，有也是嘲讽。

　　可舍不掉那迷之相契的玄幻作用，怎么办？

　　她怕已经认了，如今在适应中，竟能靠想象美化他的缺点。

　　就像本来只喜欢吃鸡肉，对骨架子深恶痛绝，却在不知不觉中发展成，鸡肉好吃，鸡骨头的味道也极好。

　　纵容自己陷得更深，不管不顾不计后果。

　　毕竟，那点子缝隙里漏进的光，比普照大地的微弱，比满街满市的稀少，却异常恒久，致力破解消融，效用甚好。

　　“高云霁。”

　　“我……”
　　她贴在耳边，低声叫他，却在停顿中突然哽了下。

　　“……如、如果你今天陪我好好玩一天，我就陪你把戏演完。”

　　他转头盯着她，抿着唇又似勾着笑，神色不明。

　　话在嘴边转了个弯，事儿不是这么个做法，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转回去。

　　只好就道走路。

　　“总逼迫人也不是你风格，交换条件，如何？”

　　他恢复一张冷脸，直直看向前方，只有唇翻动了下。

　　“好。”

　　意料之中，却又回落。

　　除了在离婚这件事上一拖再拖外，他还算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她知道。

　　演完。

　　怎么完，何时完？

　　她放心他的守信，却放任自己产生了背信的念头。

　　现在，被支配的还是她。

　　从前被支配的是心，如今是将来。

　　皆源自她的“自由之论”。

　　明明提出的人是她，可屡屡背弃的还是她。

　　在她自弃自由后，这一合约维护的就全是他的权力。

　　哼，她上辈子就是只笨蝴蝶，净会做些作茧自缚的事。

　　无奈叹气，将他的肩膀搂得更紧些。

　　起码今天，她还是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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