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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时,见叶不见花(三十 六)
7月底的时候,美国的两场演奏会也在观众热烈的掌声和只有两场演奏会的惋惜中落下帷幕,彗星肩膀上的绷带也拆了,但医生嘱咐还不能提重物,所以他的行李都由赵容真来负责。
只休息了一天,演奏会的所有演职人员从美国直接飞往德国,德国的两场就定在作为音乐界很重要的城市——魏玛和汉诺威,首场在魏玛,第二场在汉诺威,因为距离魏玛的演奏会还有点时间,赵容真也没着急练习,到德国的头几天,他带彗星在魏玛逛了逛,而那时,赵容真也发现了彗星还会说德语,他惊讶之余,彗星只是很平淡地说了句——之前学散打的时候有个教练是德国人。
彗星真的很喜欢魏玛,到处都是跟音乐有关的信息,他让赵容真带他去卖音乐类书籍比较多的书店看看,赵容真想到了市中心有1家专门卖音乐书籍,也是比较大的书店,于是专门挑了一天带彗星去,彗星在里面挑了几本书,在里面一坐就是一天,夏天的德国到晚上9点天才会擦黑,如果不是老板晚上6点要关门,彗星可能要在里面呆上一晚上了,不过老板以前也学习过钢琴,看彗星在书店如饥似渴地看了一天书,就知道他是爱钢琴之人,便互相留下了E-Lail,以后要是有什么最新版的书,也会以最高的折扣卖给彗星。
赵容真在彗星呆在书店的时候,也去拜访了之前在魏玛的两个在军火上的老客户,因为有段时间没联系,所以三个人相谈甚欢,一时忘记了时间,等彗星打电话来的时候,赵容真一看表,已经晚上快八点半了,外面的火烧云也预示着即将来临的黑夜,好在他们见面的地方离市中心不远,告别了老客户,赵容真跑着去了市中心,不到20分钟,便到了和彗星约好的意大利餐馆。
一进门,赵容真就看见坐在门口不远的彗星正低着头看着什么书,并没有注意自己的到来,赵容真蹑手蹑脚地来到桌子前,轻手轻脚地坐下,害怕打扰了彗星,而这一切,彗星竟然都没有发现,一个服务员要过来问两个人是否要点餐,也被赵容真阻止了,示意她等会儿再说。
就这样,赵容真看着认真的彗星没有打扰他,他喜欢看着彗星认真的样子,想等彗星看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叫他,不过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如果不是饿了,他也不会“叫醒”彗星。
彗星看到赵容真很惊讶,一看表都9点多了,他都不知道赵容真什么时候来的,服务员也很遗憾地告诉他们饭店也要关门,结果两个人饭也没吃就离开了饭店,只是到一家昼夜开门的麦当劳吃了一顿。
回到住处,疲惫的彗星草草地洗了澡就睡下了,后洗完澡的赵容真出来时,彗星已经睡着了,他放弃另一张舒服的床,反而跟彗星挤到一张床上,可能是觉得有点挤,彗星朦胧中还向床空着地方挪了挪,见两人中间有了空隙,赵容真又向彗星靠了靠,可能是又觉得有点挤,彗星又向旁边挪了挪,眼看着已经到了床边,窄小的单人床已经没有地方再挪了,赵容真坏笑地又把两人之间细小的缝隙消除了,想看看彗星还能往哪里挪,可能是感觉到再没有地方可以躲,于是彗星就侧躺在床边,只留了一个背影给赵容真。
看彗星也许是真的累了,赵容真也决定不再闹了,他下了床,走到床的另一边,把彗星往床里推了推,自己则到另外一张空着的床上躺下了,看着彗星的背影,他突然有种不再回国内的想法,两个人就在这里生活下去,自己到大学去当讲师,彗星还做他的助手,或者两个人开个音乐学校,自己当校长,彗星帮他管理学校,学生可以是刚刚学钢琴的小孩子,因为孩子的世界是最纯粹,最无邪的,没有成人世界的尔虞我诈。
但这也都是想想罢了,赵容真知道自己的想法很理想,但也很不切合实际,他试图相信彗星回来是想呆在自己身边,但又为什么在送他的手机里装上窃听器?想把这个人永远留在身边,却做着把这个人向外推的事情,赵容真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怎么也想不明白,也只能抱着苦恼沉沉睡去了。
魏玛的演奏会结束后,演奏会团队又辗转去了汉诺威,跟大气的展会城市汉诺威比起来,彗星还是觉得自己更喜欢小巧的魏玛,他总觉得如果在那里有份跟音乐有关的固定的工作,一辈子即使没有什么大富大贵,也不会觉得清贫,反而会觉得更自在,但他不能把这个想法跟赵容真说,因为与未来的任务相比,自己的想法就显得幼稚可笑很多。
德国的演奏会结束后,一行人又去了巴黎,法国的演奏会就定在巴黎和里昂,两地的演奏会也在温馨的气氛中完美落幕了,至此,9月中下旬,赵容真的世界巡演差不多结束了,只剩下国内会在11月份举行的最后一场安可演奏会,赵容真借口这段时间来密集的演出,跟团长请了半个月的假,会一直在法国呆到回国,所以其他同事都先回了国,只剩下赵容真和彗星留在法国,因为在巴黎时也没好好转转,所以两人回了巴黎。
与严谨的德国不同,巴黎这座每天都好像在做梦的城市就浪漫了很多,彗星喜欢卢浮宫里展览的各种名家的真迹,也喜欢坐在塞纳河边喝着咖啡时吹着的晚风;喜欢凯旋门和艾佛尔铁塔的辉煌大气,也喜欢在不知名的小街上悠闲的游荡;喜欢站在房间的阳台上,呼吸带着混合花香的空气,也喜欢坐在双层游览巴士的上层,看着沉静中的赵容真微微露出笑容的侧脸,然后冷不防地回头和自己在自由的空气中肆无忌惮地拥吻,而那时,甚至是和赵容真亲密时,彗星承认自己是带着对赵容真的真心在进行的,别无杂念,只想一心一意地帮赵容真做好演奏会,让他在世界顶级的音乐殿堂里展翅翱翔,也让他帮自己完成一辈子都不可能完成的梦想。
或许,是因为这次从中国开始的旅程中,成就了太多关于钢琴,关于他们自己的记忆,让彗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甚至很多时候忘记了这次回来的目的,这让彗星只要想起时,就会浑身发冷,晚上也睡不好,有时会梦见赵容真浑身是血地倒在自己的枪下后,自己也把枪举到太阳穴的位置,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有时还会梦见之前就梦到过的梦——穿着古代衣服的自己和赵容真在军营里,那个大雨的日子,军营大门上的木桩掉下来,赵容真推开要被砸中的自己而受了重伤,自己只能抱着受伤的赵容真无力的痛哭。
每到这时候,彗星总会一身冷汗地被惊醒了,他怕弄了赵容真,都会看看身边的人,而他总是稍微动动,依旧睡得很踏实,此时彗星才会长舒一口气,轻轻地把赵容真的手从自己身上推下去,下床到阳台上抽支烟,回来才能睡着。
只是而第二个梦却常常被梦见,好像预示着什么似的,他也真的害怕哪一天,赵容真和自己的结局
时间过得很快,半个月的假期转眼间就剩下2天了,前一天晚上又做梦的彗星懒得动,只想留在酒店里,赵容真想想也好,之前该去的地方都已经去了,后天还要坐长途的飞机,两个人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于是两个人懒在床上,直到接近中午才起床到酒店的餐厅里吃了早中饭,赵容真一直觉得回到巴黎后,彗星的脸色都不是很好,问他是不是不舒服,彗星只是说连日的演奏会行程让他有点劳累,并没有提起自己做梦的事情,不过,昨天晚上彗星惊醒后,下床去阳台抽烟时,动作有点大,并不知道赵容真被弄醒了。
赵容真看着彗星抽烟的背影在被风吹动的窗帘后面若隐若现,总觉得彗星好像有什么心事,之前的几天半梦半醒中好像也知道彗星下床,因为太过困倦就睡过去了,而这次是完全醒了,所以想问问彗星怎么了,但还是忍住了,只是一直看着那单薄的背影,轻轻地皱着眉头,当3支烟的工夫过后,彗星转身要进屋,赵容真也慌忙闭上眼睛。
饭后,赵容真见彗星依旧没什么精神,就说再回房间,彗星却提议去酒店附近转转,买点纪念品回去,不忍心打扰彗星的兴致,赵容真便答应下来。
离酒店不远就有一个纪念品商店,赵容真说要带点东西给章玮,两个人便在店里分开行动,店面大部分都是跟巴黎这座城市有关的纪念品,像是艾弗尔铁塔形状的钥匙链和手机链,带有巴黎著名景点的明信片等,但彗星似乎都没什么兴趣,他仔仔细细地在繁杂的各类商品中挑着,忽然间在书签类的地方看到了一张大小可以装进钱包的小书签,上面的图案很简单,白色的背景色上印着一盆红色的小花,小花旁边写着je t\'aime,虽然不懂法文,但这句“我爱你”他还是认得的,他回头看看赵容真正在认真地挑礼物,并没有注意自己,彗星看着这书签愣了一会儿,然后嘴角微微露出一个笑容。
帮章玮挑完礼物后,赵容真见彗星已经站在店门口了,手里除了一个巴掌大的小袋子外,就没有别的了,“没买别的么?”赵容真有点惊讶,毕竟提出来要买纪念品的是彗星,但他却没买多少,倒是自己给章玮和父亲带了几件比较大的礼物,不过彗星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眼睛里也有了点神采。
“我觉得没什么好带的,就给我们两个买的这个。”两个人从商店里出来后回到酒店里,把自己的那个小纸袋子拿出来,从里面拿出两个艾弗尔铁塔形状的手机链,一个红色的,一个绿色的,“红色的给你,绿色的给我。”
赵容真看着彗星把绿色的钥匙链栓到红色的手机上,把红色的钥匙链拴在白色的手机上,便无奈地笑了笑,“可是红色和绿色在一起很土,你不觉得么?”
“但这两个在一起很搭,不是么?”彗星把手机举到赵容真面前,还把悬在半空中的钥匙链晃了晃,嘴角是满意的笑容,虽然赵容真一直觉得红色和绿色配起来不好看,但眼前的两个物件配齐来,好像还真的不错。
“为什么不是红色的给你,绿色的给我?”
“……因为我想把喜欢的东西给你。”
赵容真把自己的目光从手机和钥匙上转移到彗星脸上,彗星的脸上露出羞涩笑容,感受到身边人的目光,彗星也看向了赵容真,笑容也慢慢收了起来,垂下目光想了想什么,然后又有点不坚定看向赵容真。
“我……其实还有礼物想送你。”赵容真有点惊讶,他疑惑地看向彗星,彗星伸出一只手,“把你的钱包给我。”赵容真迟疑了一下,然后从裤兜里拿出自己的钱包交给彗星,彗星放下手机,接过钱包打开,右边可以放照片的地方还空着,露着黑色,彗星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伸进裤兜里,拿出那张在商店里看到的小书签,然后装进钱包放照片的地方,大小刚好,彗星把钱包合上交给赵容真,赵容真想打开看看放了什么东西,彗星却阻止了,“等我不在的时候再看。”彗星怕赵容真当面看的话,自己会不好意思,赵容真想了想,见彗星坚定的样子,只能点了点头。
两个人是第二天下午3点的飞机,早饭过后,两个人就退房离开了酒店,中午到了机场,两个人要换登机牌的时候,赵容真的手机响了,见是章玮的号码,赵容真便把护照交给彗星,拿着手机到一边去接,让彗星帮他换登机牌,章玮告诉他宋叔又有一批新货要从美国起运,已经派人跟踪了,还有就是因为任强的死应该惊动了警方,这几天有人找过自己谈话,暗中还有应该是警局的人盯梢,让赵容真回来有个心理准备,如果陈放知道赵容真回来的日期,可能也会派人盯着他,还会传他问话,赵容真并没有当回事,但也表示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赵容真把手机放到随身的背包里,无意中碰到了钱包,他想起昨天彗星放在里面的东西,见彗星正在托运行李,便打开钱包,那个写着法语“我爱你”的书签显露在眼前,赵容真看着它一愣,心脏被这世界上最动听的语言敲打着,他有点不相信这句话是高傲的彗星想要对他说的。
但,的确,这张卡片是他亲眼看着彗星装进自己的钱包的,彗星也不会不知道卡片上这句话的含义,心脏在不规则的跳动过后,赵容真也露出舒心的笑容,耳边也正好响起彗星略带羞涩的声音——
不是让你趁我不在的时候看嘛。
赵容真抬起头,温和地看着满脸通红的彗星,一下子把他抱了个满怀。
“je t\'aime……”赵容真在彗星耳边轻轻地说着,心中对彗星的疑惑也好像大部分飞到九霄云外。
“……什么?”彗星没听清赵容真说什么。
“je t\'aime,我说……je t\'aime,韩宇……”
这次彗星听清了,脸也更红了,“……je t\'aime……”彗星由衷地在赵容真耳边回答他,虽然自己还不是很确定,但他觉得抱着自己的这个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可以担当起自己的这句话,想到这里,彗星的嘴角也露出幸福的笑容。
我不会亲手杀了这个人,至少是现在。
我也不会背叛这个人,至少是现在。
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吧
——彗星
即使还有1%对这个人那么疑虑,即使他被我猜中了,他真的就是这1%的可能,我也会努力把这1%也消灭,让他真真正正的,永永远远只属于我一个人。
——赵容真
不知道媒体从哪里得到赵容真下午4点半到达国内的消息,在飞机降落前就围在出口,因为不知道从VIP出口出来,还是普通出口出来,所以两边都排了些记者,以便在第一时间就能采访到这个在亚洲、欧洲和美洲都开了独立演奏会的年轻钢琴家。
赵容真和彗星在等行李的时候,就知道VIP出口和普通出口都等着记者,终究是避不开“一战”,打听到VIP出口的记者比较多,于是两个人决定走普通出口,赵容真也接到章玮的电话,说已经在外面等了。在经过海关后,两人都戴上了墨镜,在出口大门打开的一刹那,两人推着行李,低头快步走出大门,记者蜂拥而上,听说赵容真走普通出口的记者也都呼啦啦地冲过来,机场保安围成人墙,把两个人围在里面,尽管这样,两个人还是被挤得寸步难行,赵容真怕外面的人挤到彗星的肩膀,便悄悄把手揽在彗星的肩膀上,以便在拥挤时能帮他分担一些重量。
“请问赵先生这次世界巡演的感想是什么?”
“请问以后还会有这样的巡演么?”
“如果有国外的乐团邀请您加入,您会离开国内国立乐团么?”
“有小道消息说您回来前,在戴高乐机场和‘男友’互表心意,请问是您身边这位先生么?”
记者的问题潮水般涌过来,两个人都沉默着不回答,随着保安开辟出的路慢慢地向前走着,当赵容真听到身边一个记者问出自己和彗星的问题时,他立刻停下来,前呼后拥的大队伍也随之停下来,寒冷的目光透过墨镜冷冷地盯在身边的一个正看着自己等待答案的记者身上。
“是你问的么?你再问一遍?”
“有小道消息说……您回来前,在戴高乐机场和‘男友’……互表心意,请问……是您身边这位先生么?”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只有偶尔响起的相机快门声,彗星紧张地看着赵容真,不知道他会怎么说,心脏也快要跳出来了似的。
“关你……什么事?”扔下一句话,赵容真又揽着彗星继续向前走,闪光灯又开始闪个不停,彗星也暗暗长舒了一口气,从出口到机场门口本来10分钟就能走完,结果两个人走了将近半个小时,刚走出机场大厅,赵容真和彗星就被几个黑衣人接上车,行李麻利地被装上车后备箱,黑衣人也坐上后面的一辆车,两辆车一溜烟就离开了,把一大堆记者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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