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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夜 骰仔人上
第七十四夜 骰仔人上
表哥跟我回到家里这几天,文大哥没有再打电话来,看来是消停了好一会,其实我挺想看那个少年,看看他到底是甚么人,但是表哥甚么都没说,我也不会主动去问起,所以就把它放到脑后。
这些天还是有点热,人家说昆明是四季如春,好吧,要是那样比起来,香港还真算是四季如夏,至少像我表哥那样,四季都可以穿短袖T裇,还真是挺不错。
表哥养着那些花花草草长得都很好,上到天台就是一阵香气,也幸得平日会修剪,要不然一定长到去对面的房子那边。
看着那棵,对,已经高大得可以用「棵」来形容的向日葵,我突然想起我有个朋友,她家的阳台向南,按理说应该可以种到一些花草,可是她家里就是种不了甚么植物,每天浇水也是会死,只有仙人掌长得好好的,而她的仙人掌也是奇怪,人家都说养仙人掌不好天天浇水,但她就是无意中天天浇水,如今那仙人掌已经长到楼上人家那儿去了。
「这些都是看家里的。」表哥一边浇水一边说。「家宅不好,植物也不会好好地长。」
「我朋友的家……虽然不怎么样,可是也的确不算是家宅安宁,不过也是一个家庭呀。」
「家里发生甚么事还是可以看的。」表哥说。「就像她本人比较阴,她养的植物也是会死的。」
「是呀。」我朋友就是容易见到那些兄弟的人,但是她跟我们玩得多,就没有再见到那些东西了。
「家不宁又聚阴,当然会见到那些东西。」表哥抬头看了我一眼。「但是家不宁而长歪草,远远大过聚阴这个原因。」
所以是风水,还是人,统统都是说不清的,然后另一样表哥想说的,估计在赞扬他打理的花有多用心,美丽得很,而且家宅安宁,养甚么都很好。
嗯,我们这个家只有两个人,要是也不安宁的话,这屋子也不用要了;说到驱魔赶鬼,就更加不是回事,这儿不就有一个神棍了吗。
这一天还是大致平安,直到晚上来了个电话。
我还以为文大哥又遇上甚么屎事,怎料原来甚么都不是,也不是那个少年打来的电话,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好,请问是廖先生吗?」那个女人的声音还带着点颤抖。
士多顶上的白光灯眨了一下,看着可能要维修,嘴里说:「你是哪位?」
「你不是廖先生吗?」那个女人再次问道。
「我不姓廖,但你找的廖先生应该……」我还未把电话递给表哥,他就把我耳边的电话扣下来了,立即挂掉。
我知道表哥这样做还是有他的原因:「表哥,这个女人……」
「她就是我们上次在车干见到的那个女人。」表哥翘着二郎腿,看着计算机,我半身爬了过去看着表哥的笔记。
「可是你怎么会知道这女人是那个?」上次我们见到这个女人已经昏迷,也不知道她的声音,表哥怎么可以一下子就认得出来?
「她的男人虽然是个外道,但能做到这些残忍的事,背后一定有人教会他。」表哥拿起啤酒喝了口。「那个女人也是一样,她会去天后庙,其实也不会是去天后庙,她只是被迫来这儿开路而已。」
女人与文大哥,然后是我和表哥到来,再继而少年到来。
这样看起来,似乎我们几个人的相遇也的确有点奇怪。
「我说过天后庙不是最重要的,重点是……」表哥看了我一眼。「你知道那个少年是谁吗?」
「你不说我怎会记得。」香港学生都是佛系记忆,不主动背,缘份到了自然会记到。
「你记得那个黄皮的故事吗?」表哥问,也不等我响应,他直接就说:「他是山鬼。」
之前文大哥跟我们说过一个爱情故事,一个坑口仔和了哥仔的故事,听着这个故事还挺感人的,一向欢乐的文大哥说起这个故事也眼泛泪光,而且我也get到,文大哥是坑口仔的轮回。
等等,了哥仔是山鬼。
怪不得文大哥当天一句话都没说,我也没忽视到文大哥红果的目光看着了哥仔了,这不就是……OMGGGGG!!!!!!!!
也怪不得表哥说谁都会伤害文大哥,就这个少年不会,原来这个少年就是这儿的山鬼。
「他虽然是山鬼,但过了那么多年,鬼也变成半神。」表哥继续说。「这次惊动了山鬼,除了某些人还有新搞作,我真想不出有甚么用了。」
「所以他们这次的目的是山鬼?」我试探地问一句,表哥还未回答我,电话铃声再次划破黑夜,头上的白光再眨了几下。
表哥任着它响了数声,双眼看着白光:「灯要换了。」
然后才拿起电话,放到耳边,这次他的耳边不再是一把带着颤抖的女声,而是一把沉实的男声:「你好,请问廖先生在吗?」
「十八年前找个羊女来以命催运,十八年让她全身血腥来惊动山神,你们找廖先生也没办法帮忙。」表哥声线无波,双眼也一直看着灯光,没有转变。
「廖先生,事实不用说太多。」对方笑着说,也不当那个女人是一回事。「这次致电前来是想让廖先生别插手此事,我们这儿想做的阵法也不希望有人干预。」
「哈。你们是想做阵法,还是其他,这些我还是知道的。」表哥还是看着灯光。「只是刚好文氏子弟和我有点关系,同样我也是住在这区,有能力的话,我也会想为这个地方出一分力。」
对方在表哥这一番表达之下,也不再废话,直接就挂了电话。
表哥一把挂了电话,那一盏灯突然熄了,整家士多陷入了一片黑暗。
在黑暗中就是有几分紧张,我的胸口一阵收紧,有点呼吸不来,看着表哥被计算机灯光照得发白的脸,他还是看着那盏灯的位置,而那双眼睛还透着一丝剩余的红光。
「哈,垃圾家族,真是甚么家教都没有。」
都说家里养出甚么东西,都是看他们的家宅,而这个家还出了两个杀人犯,别说是花,草也不可能养到一条。
我就不敢说话了。
其实表哥的情绪波动很大,但他长大到这个地步,就很少有这样的情况,自我上次在心经简林那儿见到表哥那样,就知道他那身红光是有杀伤力的,就连头上那盏灯都给他毁了。
表哥在生气,我也不敢动作,不知不觉就在椅子上睡着了。
一醒来便是第二早的清晨,我在床上坐起来,眼睛一阵酸痛,还流出刺激性的泪水来,可能是因为我昨晚睡太晚,今天就变成这个样子。
这儿整个房子静悄悄的,表哥的房门关上,我也不知道他是在睡还是出门去,这天士多就由我来坐镇,抬了货、开店,士多一直以来生意平平,不多人光顾,今天完全没人光顾,所以我是超级闲,还想着要不要帮表哥浇水,也只是想着,没有行动。
直到黄昏表哥也没有回来,就知道他是出了门,我就给他的发了个讯息,却只是「单剔」(wtsapp发出的讯息上有显示讯息的状况,「单剔」意思为「已发出」),也就是说表哥没有收到我的讯息,我以为表哥是单纯关了电话,可到了晚上十点,这个单剔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也不知道表哥去了甚么地方,想想之前还是文大哥的事让表哥劳心,就想着给文大哥发个讯息过去。
然而文大哥也是一样「单剔」,我开始有几分不好的预感,转过头给表哥拨个电话,自然是:「你所打嘅电话暂时未能接通……」
与此同一时间,我听到士多的大门被甚么大东西强烈地撞了一下,可我转过头来的时候甚么都没有看见,没有人、车,甚至牛也没见一头(新界都是牛),也不知道那些声音是从哪里来。
只是我未见其影,已闻其声,剎时间门口的玻璃被甚么东西撞碎,玻璃粉似乎有些进了眼睛,眼内一阵刺痛,我左脚还揢到我的右脚,整个人坐到地上去,耳边一阵风声略过,并不单纯是风声,而是一把像抽风机一样的呼吸声。
这到底是谁的声音?我的眼睛也睁不大,就是一直在半睁不开的状态,在这里就只看到一个轮廓。
那个黑影,不像表哥那样会发光,看上来也比表哥高大多了,根本不像一个人,更像是两个拼起来的人。
然后在他的胸口位置还有瘤一样的东西突出来,也不知道那个是什么东西,看着有点凹凸的,就像挂了两个人头在上方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眼花了,连他的腿中间也是凹凸凹凸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长了一个头。
仔细听着,那些沉重的呼吸声也不是来自一个人,而是来自几把声音的混合起来的,所以才像抽风机一样。
我强行瞪着眼睛看向前方,模糊的身影慢慢在眼前聚焦。
面前这东西,让我一下子怔愣了,脑袋里一时空白,只有一行字堪堪飘过。
表哥,你回来好不?细佬不行了。
我的细佬都不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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