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醉添沉水香》又名《不羁的风》

作者:宁子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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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之所向


      李逸訢整夜难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头脑中只想着书云的诸事,又想究竟是谁人这般大胆绑了她去。他一时柔情似水,一时又是惊疑不定,这样交接变换,倒着实磨人。他便一直仰卧在床,瞧着窗外天际泛起一丝白光,又再瞧一阵,只见天幕各层光亮不断变换交接,时间一久,竟自迷迷糊糊,终于睡去。
      他便是在梦中也不得安心,一时忽见书云被人拿镣铐缚住,又遭刑难,一时又见有人持枪,死死抵在书云太阳穴上,他便是想救也难以近前。眼见书云大声呼号,满脸皆是血迹,他心内不由大痛,又是惊异,又是愤怒,又是焦急,又是心痛,各种心情兼而有之,非常煎熬。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闻不远处一声枪响,硝烟弥漫,他甚至能嗅到那浓烈火药味,只见不远处一人圆睁了双眼,自另一人手中缓缓软倒了下去,不是书云却是谁?那满身满面的血迹……他从未像这一刻那般害怕过,心底里一颤,只悲恸大声一唤,道,“云妹妹!云妹妹!”伸手便要走上前去相扶。哪知他这一手陡然扑空,眼前景象忽而消散,瞬间兀自转醒,方知原来乃是一场噩梦。他自床上坐起,先是大呼出一口气,喘了几喘,这才侧目向外一瞧,却见日光倾洒而下,已转入晨。
      他自觉耽误了时候,忙翻身站起,这时才觉满头满身皆是大汗,此刻却也再顾不得,急急忙忙穿了衣服,便即前往李府前厅,瞧待事情进展如何。
      等他赶向前厅,只见里头除父亲之外并无旁人。父亲独个儿坐在一处太师椅上,口中叼着一根烟斗,拿右手扶住,时不时地吞云吐雾。他脚下一条腿翘起一只,随意晃动,很显出悠闲的样子,左手兀自拿了一本书,执在手里,双眼默默凝视,是在看书。这会子他听见动静,见自己最小的儿子李逸訢站在前厅门口,一脸焦急神色,不由一顿,停了手上活计,将书随手往侧边一放,又敲了敲手上烟斗,方道,“哟,瞧你这副慌张样子,出什么事了?”他一番话说得轻描淡写,甚至连眼睛也没有向这边瞧,只顾着去拨弄他的烟斗了。
      李逸訢不晓得父亲竟在这里,这会子碰上了,却也不能这般轻易便走了,当即全身一紧,脑筋飞速转了一圈,方在门侧应到,“是,父亲。今儿二哥约了我有事,我起得晚了,这会子不加把劲儿,只怕二哥要久等。”
      李父李承年本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此刻听得儿子这般说,当即便是一笑,道,“既是老二约的你,想来无非也就是些关于音乐绘画之类的玩意儿。”他说到这里,忽而一顿,又笑道,“对了,你们若是要去看音乐会采风写生之类,且带上书云囡囡一同去罢!她在郢郗甚是无聊,可别怠慢了她。”
      李逸訢听父亲此刻提起书云,心内不禁一跳,想到,‘看来父亲尚不知书云之事,且别在这里透露给了他老人家知道。’当即点头应声道,“是,我们这回本就是预备带了云妹妹同去的。”
      李承年闻言,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将书拿过,立在跟前。他这里才瞧了一眼,忽觉不对,顿时将书本向下又是一合,皱眉道,“不对呀,今儿小囡囡怎的还没有来我跟前同我请安呢。”
      李逸訢本见父亲拿了书在手,心中一松,此刻见他手法忽变,霎时心中不禁又是一紧。这两下心里变化太快,估摸着将他面色也连带着变了一变,他父亲凝视着他的脸,忽而起疑,只道,“老四,你怎的这般紧张?是有些什么事不是?”
      李逸訢心内暗暗叫苦,自己父亲在这官场上纵行这些年,查人观色是很有一套的,这一会子若是被他察觉出一丝一毫来,这件事就再无法隐瞒得住了。这念头在他心中一过,他登时一改颜色,换了一张笑脸出来,笑道,“昨儿云妹妹与二哥玩得正欢呢,想必这会子一大早去寻了二哥了罢。”又道,“我去上海的时候,曾去过云妹妹所在的小公馆里,只她与伯母两人住,这请安的繁琐礼儿,她们是再不用了的。想来云妹妹不曾习惯这些个礼节,并非有意为之。”他这里在想尽了法儿寻了说辞来搪塞,本拟父亲听了仍会出言追问,却不想李承年听到这里,却一转话锋,问道,“小囡囡果真是与她母亲住在一处的吗?”
      李逸訢没料到父亲会这样问,呆了一呆,仍是如实回道,“不错,她二人住在法租界的小公馆里,与大公馆那处不时仍有往来。”
      李承年听到这里,兀自怔了一怔,忽而叹了口气,颇有些沧桑老气之味,问道,“你去瞧了她母亲还好吗?”
      李逸訢虽觉奇怪,却也不敢相欺,只道,“伯母甚好,身体康健,且容颜愈美,与云妹妹站在一处,只怕便若姐妹,反不似母女了。”
      李承年闻言,点头喃喃道,“是么……倒仍是那般……”因他隔得太远,有些语句不曾听见,只断断续续听得一些声音。他这里正在琢磨,只听自己父亲继而又问道,“小囡囡动身之前,她母亲没有要捎什么话来么?”
      李逸訢想了一想,并不曾有什么话要带的,因此轻轻摇了摇头,口中却问,“父亲,为何突然问起伯母的事来?”
      李承年摇了摇头,叹气道,“陈年旧事,相携老友,总该关怀的。”说到这里,语气渐沉,已停止不说了。再顿了一会,方才问道,“你林伯父呢?可还好吗?”
      李逸訢点点头,笑道,“林伯父如今在上海滩的声誉甚大,他已是商界联合会的会长,又是浦宁商会的名誉理事长,当真是今非昔比了。”
      李承年闻言,点头沉吟道,“……林兄自来便有这从商的头脑,他今既腾达,于我李家也是甚有好处的,我当欣慰。”说到此处,忽而话音一止,似不愿再作多说,左臂一扫,只道,“你且去做你的罢。”复又拿起了被他置在一旁的书,不急不缓地瞧了起来。
      李逸訢见自己父亲既如此说,自是求之不得,当即自门畔躬身应到,“是,父亲。”便即抽身向别处去了。他这时心内虽仍是焦急如沸,却因方才被父亲几句话那么一搅,心中已自放下一块大石,比起先前的那股子干着急,却已舒适了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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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情之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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