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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rget.75 七弦
接下来的两天，我没管受伤的右肩也不顾狱寺始终皱紧的眉，将这次收尾战争的方方面面需要的信息尽可能的全部整理了一遍。然后，10月3日的午后，我最后一次回到海边仓库，将黑盒子交还给了蒙德先生暂时保管。
——从这一刻起，我将失去RAY的绝大部分权限，正式进入首领继任审查期。
“标准审查期为一个月，但不排除期限缩短或延长的可能，最多不超过两个月。”
蒙德先生这样说着，意料之外的竟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他说：“你做的比我想象中要好。”这原本应是来自长辈自然而然的亲昵动作，可不知道为什么，彼时彼刻，由他做起来，我却感觉到发自骨髓的冷意，就像他漆黑的瞳孔中那深不见底的笑意一样。
那之后我很快离开了海边仓库。跟着我一起回来的，还有毛线球球。
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初一点一点抽丝剥茧而出，“黎明”组织作为背后那只黑手从最初和狱寺的第三弹交易时期便有所动作——软硬兼施，笼络以肯尼希为首的科学家，甚至不惜与彭格列和RAY组织为敌。之后更是毫无顾忌对十年火箭筒动手，之后又伸手玛雷指环，同时，利用灰色资金连锁交易最终将RAY组织也牵涉进入这个黑色大漩涡……
他们的行为从一开始便趋于隐蔽，但与此同时，每一步却仿佛根本不考虑后果般有恃无恐。这样的行事手段，也许可以解释为野心家杀伐决断的冷厉手腕，但更多时候，我会觉得这更像是一场家族组团内耗式慢性自杀。而在如今将其一举瓦解，狱寺毫不手软的清扫收尾过程中，这一感觉变得更加清晰。最明显的，是作为带头家族的多博格彻底宣告毁灭之后，这个联盟就这样成为了一盘散沙。就狱寺目前的盘查结果来看，这场同盟带给相关家族的损耗远远大于其所得利益。
表面看来，这或许就是一场成王败寇的悲剧：对方胃口太大，肚量却是不足，因而最终落得土崩瓦解的命运——我非常希望自己能够接受这样的定论，可是不能。
赶在卸任前收集的最后一轮信息里，来自耶罗的报告里写的清清楚楚，流入科西嘉的那批所谓“新武器”，除去那些改装要素，竟有相当大一部分是自RAY流出。时间不一，最早的记录要追溯到一年前，那时我还没来，暂且不管；可看下去，我不得不把矛头重新转向RAY内部，关于“内贼”的事情，对方直到现在依旧蛰伏不动，但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武器流出最密集的时段，正好和“卡罗”家族事件的时间卡得很紧；而最近一次的记录，则发生在热那亚……如果没记错，和这两件事都能划上联系的人，只有一个。
——蒙德。
对于这个人，我一直抱有非常复杂的感情：是老师，是部下，是长辈，但同时从未放松过对他的警惕。我想我原本并不是那样多疑的人，如今暂时卸任，我才能够真正松一口气去审视，也许并不是我要提防他，而是他刻意给我这样一种感觉——尽管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悖论，最根本的，我不知道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就算如今，我从一点点蛛丝马迹里找到他行动的轨迹，可我依旧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所谓“内贼”就是他。
【他实在是一个生活规律工整到无趣的人。】——这是毛线球球的原话。
鲁修的离开在让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给了我提醒，于是从那时起，毛线球球便被我交给了蒙德，一路观察下来，却几乎没能得到任何有效的情报。但是，却有一点——
【他很危险。】这是我拿回毛线球球时她告诉我的第一句话，之后补一句吐槽：
【我怀疑他有多重人格。】
我不得不无奈的发现，我对那位先生的认知也就到此为止了，我该庆幸这次的瓦解行动没有出什么差错，可我也无法不担心，这之后会不会有新的黑幕出现。但在失去了RAY的现在，我能做的有限，只能将这些事情如实相告，让狱寺自己小心，至于我自己……
“就当放大假如何？”
这么说着的时候，好久不见的阿彻先生正好整以暇的坐在我家地板上饶有兴致的看我打游戏，一双金色的眸子细细地眯着，看起来格外悠闲。
我朝他晃了晃手中的摇杆，耸耸肩——这可不就是在放大假么？
屏幕里，“LEVEL UP！”的画面出现，我在画面切换到下一级的间隙撇回头看向阿彻，“关于阶段任务完成大礼包……”我扯了扯唇角：“还是先寄存吧~”
有备无患也好。
“不考虑恋爱特典什么的吗？”引导人先生突然八卦，我的手跟着就是一抖，视线依旧盯紧了电视屏幕，嘴角却忍不住抽抽：“和谁？您吗？”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他倒是接得随意，笑容似狐。
我突然就没了玩游戏的兴致，顺手将一旁的小猪抱枕捞过来抱进怀里，我一边泄气地揪着猪耳朵一边忍不住咬牙：“那家伙倒是要有那个宇宙时间！”
“恋爱特典是强制触发的哦，所以——”
“打住！”
我没好气地看向自顾自越说越乐的阿彻，“他已经够忙了！我现在又帮不上忙，不拖后腿至少还是做得到的！”
“黎明”的事情牵涉众多，并不是一场战役就万事大吉了，之后针对各家族的交涉处理也是关键，更何况还要顾及束手旁观的密鲁菲奥雷。这一场闹剧下来，彭格列得罪了太多家族，而对方则乐得坐山观虎斗，更平白多了不少倒戈归附的家族。狱寺作为这次行动的主要负责人，每天都忙到焦头烂额。
“——所以，卸任的事您也没有告诉他。”
我低着头，边说边蹂躏着手中的抱枕，冷不防却听阿彻突然转换了话题顺便连语气都变了，一怔之下，我抬头看着他淡淡的笑脸，忍不住苦笑：“请不要随意窥探别人隐私，先生。”
“这是基本游戏进程。”他自好整以暇，波澜不惊地替自己辩解。我只有干瞪眼，之后还是忍不住自己笑出来：“总之，等这一段过了再说吧！”
我朝他笑笑，干脆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今晚吃牛排，阿彻先生也要一起吗？”
“……您这是在送客吗？”
“怎么可能！~”
“我虽然想吃牛排，但并不想被驴踢……我知道了，”他站起身，朝我温文一笑，然后是绅士的例行鞠躬：“大礼包就先替您留着。那么，今天我就先告辞了。”
送走阿彻之后我给狱寺发了信息，之后没多久，牛排送到没过五分钟，隔壁也传来了动静。等我将酱汁作料以及红酒配齐，还没端上餐桌，厨房门口便多了个人影。
回转头，靠在门上的人一张脸上似笑非笑：“你说十万火急的事，就是这个？”
他用下巴指了指我的餐台，上的牛排。
“嗯，有什么问题吗？”我朝他歪歪脑袋，然后端起其中一份走出厨房，路过他的时候用眼睛扫了一眼另一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先生~”
无视掉他一瞬皱起的眉毛，我脚步轻快地走向餐厅，而随后跟来的人表情看起来已经没那么难看，我猜，一定是牛排治愈了他，绝对是。
眼看着对面的人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块放进嘴巴里，只嚼了一下便挑起了眉毛看过来，我得意地撑起了下巴弯起唇角：“怎么样？”
“你……怎么会订到这个牛排？”
“？”
“这家店的牛排限量供应，每天绝不超过三份……昨天的订单已经排到12月底了，你是怎么订到的？”
“哈……”
看着桌对面的人难得的（近似）目瞪口呆的表情外加那番解释，我一时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咽了口口水，我放下刀叉看向他：“如果我说，我根本没订……”
“……”
好吧，有人已经无语望天了。我干脆坐直了身体郑重看向他：
“您听好了，”我看着他的眼睛，轻咳两声，“这牛排，其实是我赢来的。”
“……”
“昨天参加电子竞技大赛……”我望了望天，“对方的小组领头人似乎是这间西餐厅的少公子……”实际上，我是在狱寺刚才的讲述里才想起有这么一个人。
“……”
又是沉默。我抽着嘴角看着对面，对面则是更加复杂的表情看着我。半晌之后，我认输地耷拉下肩膀，无力看向他：“您倒是吃不吃？凉了可就真浪费了半年了……”
他却好像突然缓过神来似的看过来，看看我，再看看餐盘里的牛排，欲言又止。
……今天这到底是要怎样？！
“您有话直说——”我梗起脖子看向他：“先说好，我现在是在假期，找劳工免谈！”
我清楚地看见他狠狠抽了抽嘴角，面露凶光，可下一秒不知为何又收敛了杀气，至少开口比想象中温和了太多：“不是工作的事，我问你，这个牛排，14号你能订到吗？”
“14号？”我挂了问号看向他，却在他回答之前先在他的脸上看出了端倪。这样……
“订不到。”我故作遗憾看他一眼，然后重新拿起了刀叉，埋头开吃。
订得到也不给订！！！
“你不是赢了他吗？”对面却不肯放弃，那也是当然的。
“那场大赛是年度的，一年一次，先生。”我也理所当然地、认真地看向他，继续遗憾。
“……”
“……”
说实话，看着狱寺难得的失落心情还是不错的，但是该怎么说，罪恶感这东西真讨厌！
泽、田、纲、吉、的、生、日、怎、么、了？！！！
我一点也不想为了他对另一个男人的心意出力啊！
“一份的话……也许能想想办法。”我抽了嘴角，撑着下巴撇头看窗外，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到我那低如蚊蚋的声音。
“真的……？”
我看见那双碧眸突然一亮的样子突然就有些好笑，“先生您要知道，那是牛排不是蛋糕，您觉得摆出来他真能一个人吃？别人不说，蓝波——”
我住了口，蓝波我对不起你……
“他敢！”
好吧……
“我会联系古琳看她能不能有办法，那个贵少爷似乎挺崇拜她的。”我用刀叉重新切下一块牛排看向狱寺：“现在可以吃了么？”
“啊？啊。”他愣了一下，应声，低头动刀叉，然后又好像觉得有哪里不妥，他抬眼看我：“古琳，就是上次负责地下的那个女孩？”
“没错。”
沉默。
“你怎么知道是十代目的生日？”再次搭话。
“您觉得呢？”我的视线在他脸上扫一遍，然后撇一边，端起红酒抿了一口。
继续沉默。
这情形实在有些好笑。我偷眼看对面正低头对付着牛排的人，忍不住还是弯起了唇角。
说实话，虽然有些不甘心，每次都只能在这种事情上暂时压过他，难免胜之不武，可是看到他服软的一面还是会觉得莫名的开心，连带着心底都仿佛变得柔软起来。
正想着，从刚才不知什么时候起就开始间或传过来的声音终于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嗝！”
我霍然抬头看过去，实现冷不防对上一双碧色的眼眸，那双眼睛里难得的浮现出了明显的尴尬，然后，“嗝！”又一声……
我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噗哈，哈哈哈哈——”
然后迅速在对方瞬间凶狠的视线里捂住了嘴巴。
“喂！不要用酒来压——”刚捂住嘴巴，却看到对方拿起酒杯，我忍不住便出声阻止，然后在他黑透了的视线里讪讪：“呃，我是说，酒不行……我有办法……”
我有办法我有办法我有办法……有了！
站起身，我往厨房走去，不忘回头忍笑看他一眼：“请稍等，先生，马上拿糖水给您~”
《蜂蜜与四叶草》第二季第二集，一话故事里三种止嗝的方法，包含了三个饱含深情的故事，我不幸，打嗝的时候通常老妈往背后一个巴掌就解决了，很显然，现在的情形，我不能用巴掌解决。然后只好参考纯美故事里最可行那个——喝糖水。
虽然说，我倒是想看狱寺伸长脖子和前后左右喝水的样子，但同样……我只能想想。
将糖水准备好拿出来，面前那个人显然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看着我，于是我也看着他。下一秒——“嗝！”
他接过了水。
事实证明，痴情真山巧的方法非常有用，至少，喝了三口之后，狱寺就没事了。我站在一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有些无趣，看了恢复正常的青年一会儿，我扁扁嘴，转身便准备回自己的座位。
却被捉住了手腕。“等一下。”
太过突然，我心里一跳，慢慢转向他，“……怎么了？”
“怎么了？”视线里，银发的青年勾起了一边嘴角，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又恢复了平时的游刃有余，然后他拿起了手边的餐巾，我疑惑地看向他，下一秒——我彻底僵住。
餐巾隔着青年的手指抹过唇角的瞬间，身上似乎有电流迅速窜过，我禁不住一抖，瞬间僵直了身体，瞪大了眼睛看向他：“您，您——”
然后我就看到了他翻过餐巾展示给我看的，一片指甲盖大小的油印。
“你是小孩子吗？”他挑眉，不忘讽刺。
“……”
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发热的耳根还有脸颊，我充分相信现在站在狱寺面前的就是一人形番茄，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却还是能那样笑着。
心底的无名火瞬间便燃起来，很快到了唇边，可我张开口却说不出半个字，脑袋一片空白，于是更加挣扎，挣扎……然后——
“嗝！”
我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不可能！我不可置信的屏住呼吸抵抗下一次的打嗝，可不幸的，却看到眼前的男人竟然正毫无形象的笑得前仰后合……于是，打嗝难道能传染？不，这不科学！
全都不科学！
“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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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甚欢乐……但是看着留言真桑感，啥都不想说了_(:3」∠)_
本章时间提示：Oct.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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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Target.75 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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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