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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兮风生子
方才那中年妇女又呵呵道:“我道是谁骨头这么硬呢,原来是跟老野鸡同根儿的小野鸡啊!反正今儿个你们弄哭了我儿子,必须给我儿子下跪道歉!不道歉就别想走!”
“下跪?道歉?凭什么?”阮夙羽咬唇道:“我告诉你们,别以为你们人多我就怕你们!”
“呵!小蹄子还挺倔!来呀!姐妹们,让我们来教教她,在这双雁村,到底要怎么做人!尤其是,怎样做一个女人!”
一群蛮悍妇人撸起袖子,提上菜刀扁担就往姐妹二人围攻过去。
阮夙羽哪里会任由她们胡来,一手扶稳阮兮风,一手轻点剑鞘,鹤风剑立即携卷巨大灵力应声而出,一剑削下那些蛮悍妇人鬓角数缕头发。
“此剑为戒,尔等若是再敢纠缠,休怪我阮夙羽,手下无情!”阮夙羽大喝之后,随即收剑,并于脚下一跺,将地上一块青石震得粉碎!
“哼!贱蹄子!你们给我等着!姐妹们,我们走!”那些妇人迫于鹤风剑威,不敢再当面纠缠,各自拖着自家儿子,对着姐妹二人指点半晌才消失无影。
一旁看戏的雪无情轻笑道:“呵~这小脾气,与你家小师弟倒是挺像的。”
夜璃月轻捏着手指,轻哧道:“若非她们一再挑衅,六师妹也不会当众动怒。”
“也是。”而且,阮夙羽这人还是不够心狠,要是他雪无情的话,可能只那一剑,就定下她们的生死了。
“夙羽,你才刚回来,何必为了我,去与这些人置气呢。”阮兮风握着妹妹的手,摇首轻叹:“你今日得罪了她们,只怕后面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姐姐,不用害怕,我现在是凤鸣楼的亲传弟子,一般人,不敢拿我怎样的。”阮夙羽给自家姐姐理着衣袖,看着她高隆的肚腹,抱怨道:“姐姐,看你这模样,已是产期将近,怎还自己一个人在外头,那姓林的呢?为什么不陪着你?还有那些妇人,她们凭什么那样骂你!”
“唉~有人觉得我嫁入林家从此富贵,便生嫉妒,有人觉得我飞上枝头,却十年不得一子,就活该被嘲弄。”阮兮风无奈苦笑,道:“算了,反正双雁村这种习气,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刚从婆婆那里过来,她告诉了我许多事,姐姐,你要是觉得在这里过得不好,就让我带你走好不好?”阮夙羽紧握着阮兮风的手,含泪道:“天下之大,姐姐与我一起,总能找到一处容身之地的。“
可阮兮风却反握住她的手,摇头道:“姐姐已经嫁入林家十年,根,早就扎在这儿了,更何况,你姐夫待我还是极好的。”
“好什么好!若他真心待你好,怎会舍得让身怀六甲的你独自出门?若他当真待你好,又怎舍得,让那些长舌妇人乱嚼你的舌根!”
“你误会他了。”阮兮风解释道:“我预产临盆之期就在这几日,他是出去外头镇上,替我寻圣手稳婆了,而且今日是他父亲冥寿,母亲又犯了头疾,故此,我才一人出门去的。”
阮夙羽复又抱怨:“这都是借口!找稳婆谁不会去?为什么他非要亲自去!还好今日我回来了,否则,那些人还指不定要怎么欺负你呢!”
“算了算了,此事不提也罢,夙羽,你刚回来,姐姐带你到家中坐坐,也好听你说说,这些年来,你在外头过得好是不好。”
“嗯,好,姐姐我扶着你些。”
二人携手进了林家大院,只是还不等久别重逢的姐妹二人一诉衷肠,阮兮风就因方才跌倒动了胎气,要提前临盆产子了。
此时才刚入夜,林家公子也当真带着稳婆回了林家。
稳婆一进产房就开始忙碌,因着林家公子的缘故,下人们也不敢太过懈怠,烧水提壶也还算健步如飞。
阮夙羽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干着急,至于林家公子,更是到入夜也没瞧见,家里多了一个陌生人。
雪无情与夜璃月亦是坐到一旁干等着,不知道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阮兮风一直在屋里痛苦哀嚎,可腹中孩子却是迟迟不肯出来。
阮夙羽在后院中听到姐姐的凄惨哀叫,想冲进去,又记起姐姐之前的交代,她一个闺中女子,不得踏进污秽的生产之地。
其实她很想反驳,反驳说:“反正她已决定终身不嫁,又有何避讳?”
但她知道,如果自己当真那样说了,姐姐一定会很生气,会难过的。
雪无情在一旁看着,不禁又轻笑道:“唉~美人夜半泪欲垂,无人知冷暖呐。”
“闭嘴。”夜璃月心情烦闷地轻吼了一声。
雪无情轻扶着面具,轻笑来:“呵呵,你生气做什么?”
“六师妹重情重义,不许你拿她玩笑。”夜璃月一本正经沉声道。
“好好好,我闭嘴,闭嘴成了吧?”雪无情往另一旁挪远了些,免得自己又耐不住性子,去拿夜璃月寻开心。
那哀叫声一直持续到夜半子时,随着一阵阴风刮过,林家大院才传出来一阵婴孩啼哭。
稳婆接下孩子验明性别后,立马高兴地跑到屋外大喊道:“生了生了,是个小公子!恭喜林少爷,贺喜林少爷!”
“嘿嘿!儿子!儿子!是儿子!我林某人终于有儿子了!来人,吩咐下去!赏!大赏特赏!”林家少爷喜得麟儿,自是欣喜若狂地扬言要大赏众人。
“谢谢林少爷。”稳婆谢过之后,又折身去给孩子擦洗身体。
阮兮风在知道生下了儿子当时,就已经力竭晕过去了。
一直在后院等候的阮夙羽,因察觉到了方才那股阴风,指尖弹出一点灵力再顺其指引,一路寻到了那处枯井所在。
枯井井缘被杂草覆盖着,与这欣欣向荣的林家大院宛如两个世界,她自井口跃下,首先所见便是那些枯骨残肢,而后才从黑暗里,见着了姐妹七个的魂体。
阮夙羽挨个点道:“方才,就是你们几个在捣乱?”
“不是,我们没有捣乱。”最大的小女孩嘟着嘴看向阮夙羽,神情怯怯:“我们是在告诉弟弟,让他快点儿出来,让他不要再折磨阿娘了。”
“弟弟?阿娘?”阮夙羽挠头问道:“你们是?”
“我们是阿娘的女儿呀。”姐妹七人齐齐点头道。
阮夙羽复又问:“那你们阿娘是谁呀?”
“唔~阿娘就是阿娘啊。”大女孩想了想,又道:“阿娘很温柔,眉间有一颗红砂痣,好像阿爹常常叫阿娘~兮、风,对,就是兮风!”
“你们是姐姐的孩子?”阮夙羽拉着大女孩急问道:“婆婆说,你们都没活过满月,那为什么你们还会在这里?”
“大姐姐,你~你是阿娘的妹妹么?那我们~是不是得叫你小姨?”小女孩懵懂问道。
“嗯,如果你们当真是姐姐的孩子,自是要这样唤我的。”阮夙羽努力平复心情,拉着她们坐到石台上,问道:“那你们现在能告诉小姨,你们亡故后为何没有离开,反而变成灵体留在这儿了吗?”
“是、是阿爹~是阿爹让人诅咒我们,不让我们离开的。”姐妹几个都低着头,眼中含泪,声音如蚊:“阿爹还让阿娘吃下了我们的骨肉,我们尸骨不全,想走也走不掉的。”
阮夙羽这才又望向月光下泛着磷光的短小白骨,它们都无躯干与头颅,她不禁双拳紧握,指甲刺进肉中也不觉疼痛,她拿衣袖给小女孩擦干眼泪,问道:“为什么?你们阿爹,为什么要这样做?”
“阿爹想要弟弟。”最小的女孩,用最单纯的言语,说着最残酷的事实。
“就、就为了一个儿子?那姓林的就这样对你们?”阮夙羽觉得十分讽刺,就因为她们是女孩子,所以就没资格活着吗?
不但被年幼夭折还死无全尸,更还要被诅咒不得轮回!
更可悲的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她们的生身父亲!
“奶奶说~女孩子都是赔钱货,只有弟弟才能给林家延续香火。”这是林老夫人每次来到后堂都会念叨的一句话。
经年累月下来,这些话就像是一把把被铁匠淬炼磨锋的利刃,一次次插进她的心房。
尤其自她有意识之后,几乎每年都会看到新妹妹的尸骨,被人从井口上头扔下来。
那些年她灵力不高,触碰不到实体,没办法将妹妹们的骨骸收敛,直到后来妹妹们也化现了灵体,姐妹几人才相依作伴,没那么孤单了。
“好孩子,别听你们奶奶在那儿胡说八道!你们是最好的孩子,都知道心疼阿娘的。”阮夙羽将女孩楼进怀里,心中五味陈杂,她敛住眼泪,问道:“那你们阿娘,给你们取名字了吗?”
“有~”小女孩摇头道:“本来,阿爹说,女孩子要熬过了双雁烙刑,才能有名字,可是阿娘早就偷偷给我们取好了的。”
“那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呀?”阮夙羽柔声细语地问道。
“我叫念夙,二妹妹叫念羽,三妹妹思夙,四妹妹思羽,五妹妹夙忆,六妹妹羽忆,七妹妹~就七妹妹还没有名字,我们就叫她七宝,七宝的名字,阿娘原本是想让小姨你来取的,可是……可是最后七宝的残肢也被扔下来了。”
大女孩念夙挨个给阮夙羽做了介绍,这些名字虽简,但却让阮夙羽知道了,她的姐姐,这些年来一直是念着自己的,她咬牙道:“那你们阿娘知不知道你们还在这儿?”
“不知道的,我们灵力太弱,除了弟弟,别人都感受不到的。”
几人灵力的确薄弱,阮夙羽也能感知一二,故而她也没再多问什么,把姐妹七个都叫到身前,与她们道:“你们放心,小姨会想办法让你们阿娘看到你们的,而且你们阿娘,刚才应该已经生下了弟弟,我得回去照顾你们阿娘,你们几个就乖乖呆在这儿,等小姨下次带着阿娘和弟弟来看你们,好不好?”
“好。”姐妹七个齐声道。
“真乖。”
阮夙羽挨个抱了下姐妹七人,临行时,还将姐妹几个的残肢骨骸,整理掩埋在一起后,才飞身出了井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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