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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
俩小混蛋低着头挨了几顿骂。
第一顿是骂柳观棋。出事后不先通知大人,自己跟上去潜伏,该骂!
第二顿还是骂柳观棋。补给点的东西能随便动吗?那是违法的啊!
第三顿是骂柳观棋和姚兰生。兴奋剂是可以当葡萄糖吃的吗?这一夜一天下来,两三个人吃了快十个人的量,吃出问题怎么办?
第四顿还是骂她们俩。深入敌后找来敌方的罪状,将敌人置于道德谷地,这很好,但深入敌后是她们俩小孩该干的吗?平时调皮捣蛋就算了,这次太过分了!
第五顿依旧是两个人一起挨。救援先不说,深入敌后也先算了,你们怎么把伤员平民王配,一股脑全丢了?又不是废品回收,死丫头咋这么败家呢!
两个人低着头虚心接受批评,宛如偷吃人参果的孙悟空,人站着,魂飞了。
司月骂了一轮,祁访枫又骂一轮。等大人们骂累了,她们就整整齐齐地表示:下次不敢了!
祁访枫&司月:“……”
祁访枫心累地摆摆手:“其他的就都算了,你们去向人家道歉!”
两人就挨个对不起地道了一圈歉,最后期期艾艾地凑到重翎身边,不约而同又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对不起!我们下次一定记得你!”
重翎&崇凌天苑:“……”
这种离谱的深入敌后行动居然还会有下一次吗?
重翎没好气道:“下次不许带上我!”
两人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祁访枫把重翎拉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哄道:“还生气吗?你要还气不过,我就让这俩臭小子去运煤灰。”
重翎看了眼大气不敢出的两位青梅,撇撇嘴:“哼。”
他扑到祁访枫怀里,这回没有各种账本信纸哗啦啦响了。那身衣服被侍从们拿去拆解,整理其中的罪状。
漂亮小鸟得意地在她怀里依偎一会,才小声说:“我不生气了。虽然冒进了些,可到底是有功劳,姐姐要赏罚分明呀。”
祁访枫嘴角翘起:“好,那就按律罚,再按律赏。”她揉揉小王配的脑袋,得到小鸟软绵绵地蹭蹭。
……柳观棋赶紧拉着小伙伴跑了。一边跑,姚兰生还边问:“什么意思呀?这是赏还是罚?”
柳观棋比画几下,她就“哦哦”两声,加快速度跑了。
司月被她们气了个仰道:“这倒霉孩子!也不知道像谁!”
祁访枫无奈笑道:“小孩还是活泼点好,闹就闹吧,心里有数就行。”
司月一愣,轻轻叹了口气。
重翎困惑地抬头看她,祁访枫就捏了捏他的脸,轻声道:“重翎这些天辛苦了,回去睡一觉休息休息,姐姐忙完再去看你。”
小王配就乖乖起身离开。
望青国主把目光移向安静的青年羽族,青年主动开口:“崇凌天苑,天枢城守将……”
他顿了一下,拱手行礼:“拜见望青娘娘。”
祁访枫微笑着让人给他看座,歉意道:“家中小辈顽劣,让你见笑了。”
崇凌天苑礼貌回应。
问候寒暄过,祁访枫就给这位倒霉的羽族青年介绍起来。这一介绍,就得追溯到十几年前,大陆刚从魔尊的火之灾厄中缓过神来,护送着崇凌城最后一位王嗣出逃的后华修落在她国土上说起。
崇凌天苑安静听着,就听望青国主说道:“等我二姐姐回来帮你疗伤后,去与留就看你自己了。”
她说得很直白,正是因为如此,崇凌天苑才愣住了。
他重新审视起这个以人类之身位居摄政王位的国主。
祁访枫任他思索打量,淡定道:“你应该也听说过,修将军如今是抗魔联军的大元帅,正在逐步收复崇凌城失地……”
“不。”崇凌天苑忍不住打断她,“我没听说过。”
这下轮到祁访枫愣住了,她错愕道:“没有吗?”
“……”
气氛有点尴尬。
祁访枫的脚趾在底下动工,她小心翼翼地问:“敢问阁下是什么时候掉到大陆上的?”
崇凌天苑说:“魔尊降下火之灾厄时。”
祁访枫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
崇凌天苑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祁访枫莫名心虚,只能尬笑。
她张了张嘴,强行忽略这诡异的气氛,继续说:“总之,我将破魔剑赠予修将军,她带领其余散落在大陆上的羽族返回崇凌城对抗魔族。这些年来我们依旧有信件往来,如果阁下伤好后有意回归崇凌城,可向修将军去信,她会派人接应你。”
侍从适时送上十几封信,全是如假包换的真货。
崇凌天苑也不客气,当场就打开信封。他看着看着,脸上就浮现出暖意。青年将信纸放回原处,又取过一封如饥似渴地看了起来。他正准备看见一些关于故乡的捷报,结果一行诡异地字闯入视野:
——好啊!我不能离开,你们先结着吧。
崇凌天苑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他往下看……他不可置信地又看了一遍!
羽族青年颤抖的手猛地抓过最后两封信,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打开。即便如此,他还是把自己看得脸色铁青。
祁访枫心惊胆战地看着他在那喘气,生怕他把自己气死了。
“哎呀,这是在开读书会吗?”黑翼蝶妖笑眯眯地走进来,饶有兴致。
祁访枫诡异地松了口气,赶紧招呼她:“你快给这位……天苑先生看看伤势,他伤得很重啊!”
若木向后一仰:“多重?”
祁访枫卡了一下,胡乱道:“翅膀都折了!”
闲杂人等早就走光,若木揣着手挪过去,招呼也不打就往人背上摸。崇凌天苑猛地惊醒,警惕拍开她的手,目光不善。谁料若木根本没有安抚的打算,手臂在半空中画了个显示她修炼到位的弧,借力打力,毫不客气地又摸回他后背,还顺手点了穴。
崇凌天苑登时动弹不得,他惊疑不定地看向祁访枫。
祁访枫:“……”
祁访枫:【“请苍天,辨忠奸。”】
圣通王无情地嘲笑她,吵得耳朵疼。
若木干了混账事,自己一点自觉都没有。她扒了人家郎君的衣服,嘴上还絮絮叨叨:“年轻人不要讳疾忌医,回头翅膀痛又嗷嗷叫,真是的。”
蝶妖凑近伤口仔细打量,激得伤员一抖,又因为定身术无法做出更多反应。
“啧啧,下手真狠。”若木摸了摸歪曲的羽骨,啧啧称奇,“这么个折腾法你还活着也是奇迹。”
崇凌天苑红着脸,只能咬牙去瞪祁访枫。
……国主娘娘委屈地瞪大眼睛。
“你好好检查行不行!”祁访枫气道。
若木瞥她一眼:“我的岁数比你俩加起来还长几百倍,跟我个老不死的介意这些,你们太封建了。”
……哪怕是当了这么多年国主,见过的傻冒不胜枚举,能一句话把祁访枫气到七窍生烟的还是只有若木。
这回轮到圣通王慌了,它急忙劝着:【“冷静冷静,你冷静啊!现在冲上去打人你形象就真没了!”】
祁访枫握紧了拳头,忍气吞声!
“行了行了,别瞎折腾。”若木说。
……到底是谁在瞎折腾!
她解开定身术,崇凌天苑冷着脸飞快穿衣服,一不小心扯到伤口,瞬间脸色发白。他低着头,一声不吭。
蝶妖没管他,直接到国主桌上顺手牵羊,扒她一张纸又挑挑拣拣选一支笔才开始写字。
“你让人按这个药方给他调理着,我去准备点特殊材料。”若木说,“现在天气不好,找不齐那么多材料。他的翅膀又被人拧过,断得太彻底,养好了也没法长期作战斗用途。”
崇凌天苑突然抬头,他问:“意思是说,我飞不起来了吗?”
若木强调道:“是不能长期作战斗用途。你日常兜兜风飞一飞,或者短时间内空中作战没事,但长期就不行了。”
他沉默几息,生涩道:“长期,是多久?”
“两个时辰。”
崇凌天苑怔忪了一会,微微垂眸。
他微不可察地叹气,自言自语道:“……也够了。”
……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姚兰生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有事你就说嘛,当时说好当了王配也能和我们一起玩的……”
重翎沉默几息,艰难道:“……你们,都这么熟练吗?”
姚兰生困惑地问:“什么?”
重翎说:“杀人。”
两个女妖同时瞪大眼睛,好像在看什么傻子。柳观棋死死揣着手,姚兰生挠挠头。
要不是两人都刚刚得罪过重翎,不好再得罪一次,姚兰生真的要嘲笑两声了。最后,她只是问:“你知道我们是这么来西北的吧。”
“你以为这一路上很安全吗?”姚兰生还是忍不住嘴角一抽,“重翎,你是王子,我们不是。”
他最落魄的时候身边也有几十个护卫,还都是他相熟相知的表姐们。他喊一声渴,崇凌羽皇忠心耿耿的御林卫连山泉水都要浸过花瓣才递给她们陛下的子嗣。
“如果可以的话,连泽姨根本不想教我们江湖客的把戏。”姚兰生打了个哈欠,无聊地翻看自己的掌心,“你别看她一天到晚说要找人继承衣钵,我们真继承她又不高兴。”
柳观棋比画着:我们要防魔物,要防妖族,内奸和敌人一起防。不会杀人就要被杀死,我们不想死,凭什么是我们死。
那总没心没肺笑着的眼睛不约而同地沉下来,似乎都住着一个苍老疲惫的成年人。
群山之外是什么呢?群山之中又有什么呢?她们奔赴万里也要远离的或找到的,如今在哪呢?
柳观棋撇撇嘴,她说,事情那么多,我哪里想得过来,反正就先这样吧。
这个角落陷入了沉默。
日光西斜,她们的身影渐渐模糊了,秋草丛中老虫长鸣。兴许是在期盼来年的春天,兴许是在哀叹将近的寒冬,又兴许只是单纯地发出生命的呼喊。
“我们是最后一代。”重翎说。
柳观棋盘腿坐着,百无聊赖地撑住下巴,并不回应。
……
悦榕王也不想回应。
尤其是这些事情对她没有半点好处。
……不,还是有点的。至少看氏族大臣们吵得面红耳赤,就差在朝堂上打自由搏击,她的心情变好了不少。
柳观棋的栽赃手段粗糙且粗暴,她们自然不是为了这事打起来的。
先不说库房中的损失,就说各家丢的那些账本信件——谁那么缺德啊!
虽然西北这块奴隶贸易猖獗得从村头娃娃到城门士兵尽人皆知,可明面上还得糊弄着。哪怕西北氏族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小圈子,哪怕悦榕王发狠了忘情了下手整治她们也只会没命了!这事也必须糊弄着!
没办法,高门大族的清名不能丢。
再者,大家心照不宣地做着生意共同富裕,哪个嫌九族太多的想玩户口消消乐了?
悦榕王是治不了她们,万一外边的怪物房里有个闲出屁的摄政王想来这捏捏软柿子,这不就是在名正言顺不过的理由吗?
大臣们在底下热闹非凡地PVP,时不时有个花瓶飞上来,摄政王默默闪开,瓷片碎得稀里哗啦,她就独自心烦意乱起来。
她打输了。
平岚山一战,她折了八百王军,赔进去的还有她唯一的将领和将领继承人。
说实话,悦榕王很是心灰意懒。毫无疑问她已经没了和望青人对抗的资本,甚至彻底没了钳制氏族的手段。
她精心筹划多年,就想着靠这一战奋力突围,可她输了——她低估了望青人。
那么接下来,她还能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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