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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青
回到房间，苏星如同往常那般，看书，休息，一直等到睡前洗澡，他摘下手环，悄悄把小蝶揣进浴室，打开通风扇，挡位开到最大。
“我们可能已经暴露了。”
风声呼呼，小蝶注视着青年的嘴一张一合，两只眼闪了闪，然后熄灭。
“所以等会儿会有人来逮捕我们吗？”
“倒也不至于那个程度。”苏星屈指抵在下巴上，像是在思考。
“如果我被抓了，我会尽力为你求情的。”
“你哪来的面子？”小蝶想尖叫了，“是打击过大导致精神失常了？”
“没有，我逗你玩的。”
越到这种时候，苏星越是镇静，多出的心情甚至还可以拿来恐吓某个人工智能。
“不要嬉皮笑脸！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处境？”小蝶急得上蹿下跳，“‘暴露’是什么意思，基地知道你真实身份了吗？”
“真实身份不会这么容易暴露。但我今天说的话可能出现了纰漏，让他们对我的目的以及态度产生了怀疑。”
“你说了什么？”
“一些斯特利伯格的事，”苏星沉吟片刻，“不，应该是病毒的事。关于病毒的起源。”
“还挺刁钻的，”小蝶啧啧，“一般人怎么会去关注这个东西？不就是在人身上传播的东西......斯特利伯格就算了，整个基地除了你，谁去过那种地方，你已经占了得天独厚的优势。”
“病毒，斯特利伯格，苍穹城......”
苍穹城直到今日也没有放弃驯服和利用病毒。
第五代，一百年。
延续了这么久的行为，再长一点，那便是末日以前。
“自然界可能出现这样的病毒吗？”
“嗯......你在问我？”
小蝶眼睛移向另一边，“我又不是生物大模型，你要我一派胡言吗？但你硬要我说，我觉得，并不是不可能，只是非常非常困难，近乎不可能了。”
“倘若是人为呢？”
“啊？”
人工智能惊讶，很快又认真思考起来，“这也比较困难吧。而且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毁灭世界么？”
小蝶对这部分的内容同样一无所知。
苏星收起思绪，捏了捏它的外壳。
“今天就复盘到这里吧。不用太担心，短期内他们并不会把我们怎样，即便把我关起来也没什么，他们不会杀我，到时候再慢慢想办法。”
“但你很可能被就地抹杀，所以你千万不能被发现。”
“哎哟......你这......”
面对某人这番话，小蝶竟感到一丝难为情。
现在真不知道谁的处境更悲惨一点，虽然它可能会消失，可人被捉到了，会受苦啊。
“我要洗澡了。你先上一边待着吧。”
那股煽情劲儿还没过，小蝶眼前突然一黑。
它被塞入了毛巾堆。
......
秉持着到周围好好转一转的想法，苏星像往常那样起床，踏出房间，望见隔壁紧闭的房门，无视，独自一人前往食堂。
行人匆匆，青年观察人群，以某种适中的速度穿梭在缝隙之中。早上正是工作的时候，人们如同溪水一般流在人行道间，中午相互交错，晚上则是另一流向。
金色信息流织成细细的网，绕在每个人腕间，偶尔几道红光穿插其中，苏星看多了也不觉得稀奇，可他唯独没有见过蓝色的线。
如此度过几天悠闲的日子，期间连方载羲的影子都没见到，可躺在床上，偶尔又能感知到隔壁开关门的动静。
【您有一条新的待办】
【第十二区研究所，请求添加联系人】
齐霜。
苏星通过申请，望着逐渐壮大的通讯录，有种认识的人慢慢变多的感觉。
嗡——
齐霜：“你好，苏星先生，我是初期负责带领你的责任人，你可以直接叫我齐霜。你的报道时间是下周一，如果你周末有空闲，可以提前来到十二区熟悉情况，当然，这都看你个人意愿，我们并不强求。”
苏星：“我可以[赞]”
齐霜：“好的，请问你什么时候有空闲呢？”
苏星：“什么时候都有空闲[赞]”
那边静默一会儿，很快发来消息。
齐霜：“周六上午十点如何？我听闻你居住在第十三区，到时我亲自去车站接你。”
苏星：“好[赞]”
他还不熟悉周一周日这样的说法，赶紧上日历看了看，周六恰好就是后天。
“今天是五月二十三。”
快了。
再过不了多久，浮空之舟就会路过藏寨环山上空。
想在这次上去有点困难，只能等一等。
不过，他真的留下来了。
苏星思索着，低头，注视到手腕上的红线。
这比他想象的要离奇，也比他想象的要容易许多。
有点像一个陷阱。
——
“你好，苏先生。”
独自乘车对某人而言还是有一点难度，幸好这里的人总是很体贴，苏星与前来接应的女人握手，同样微笑着点头。
“你好，齐霜女士。”
“辛苦你休息时间还要跑一趟。如果没什么事，那我们便出发吧。”
看来是和方载羲类似的人。苏星默默地在心里给她打标签。
“好，我们出发吧。”
十二区的布局和十三区很类似，只是这里衣着常服的人更多一点，就连制服也和十三区的不太一样。
一行人并没有在公共区域停留太久，穿过一节隔断的通道，映入眼帘一道被层层看护起来的大门。
齐霜伸出手环，确认身份信息后，门禁开启。
“明天你过来时，也是一样的。坤灵已经激活你的权限，我现在只是示范一下。”
苏星牢牢记住这些流程，跟在女人身后。偶尔有迎面而来的研究员，看见齐霜，纷纷问好。
“这边是办公室，这边是更衣室。”齐霜看了眼手环，“换衣服别走错道，我叫了一位同事帮你，我在办公室门口等你们。”
苏星还想着她口中那位“同事”在哪儿，余光一道黑影显现，他猛地转身，看见个眼下乌青，面颊凹陷的......年轻人？
“噢，我是舟际秋，这边，跟我来吧，我带你去置物柜。”
年轻人推了推眼睛，左一步右一步，踏入更衣室，苏星从未见过这种状态的人类，强烈的好奇心驱使，让他立刻跟了上去。
“这里，是你的柜子......东西都准备好了的，毛巾，外套，防护眼镜，还有口罩，还有这些实验服，这是坐办公室穿的，这是一般实验穿的，这是.......”
舟际秋话说到一半，手已经扒着柜门，整个身子缓缓向下滑走，苏星见这人像是中毒了，赶紧抓着他衣服摇了摇，试图将他摇醒。
“舟，舟际秋？”
“嗯？哦！”如梦初醒，舟际秋一个激灵，“不好意思，刚才太困了，更衣室的温度刚刚好，太舒服了。”
“......我，我们继续，你今天就是在外面看看吧？还要去培育中心？那你现在先穿这套衣服，去那边穿防护服，我在这里坐一下。”
苏星观察了他一会儿，确实没有中毒的迹象，这才离开去换衣服。
出来时，舟际秋又睡着了。
预料到这个结果，苏星也没去去打扰他，围着整个更衣室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他刚好惊醒。
“啊，什么时间了，”舟际秋揉着太阳穴，使劲摇摇头，望见青年站在面前，他一脸抱歉，“实在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已经几天没睡个好觉，实在是没忍住。”
“那你为什么不睡觉？”
“这个......”
提起这个问题，舟际秋面露窘迫，他挠挠头，还是如实相告，“实验没做完......就差一点，我们的进度已经落后，马上又是封锁期，到时候做实验有限制，就想着趁这几天赶紧完成。”
“可是你都困成这样了。”
苏星以往见过的研究员也没有这样劳累的。
“哈哈，困是最小的困难了，”舟际秋干笑两声，拍拍裤子站了起来，“你换好了我们就先出去吧，别让齐霜等久了。”
齐霜并不意外二人的磨蹭。
“......对，听说是第一区的。几个组合并后跟着齐教授一起来的，分到我们办公室，现在都没见到面呢。”
“......第一区就喜欢往我们这边塞人，来来去去好几拨，除了花瓶就是把我们这儿当跳板的，就因为舟教授好说话么？”
“这回这人来头大着呢，从没听闻过！谁知道是人是鬼，要是划到舟教授名下，舟教授忙不过来的时候还要我们带人，真是烦人。”
办公室大门打开，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外走，看到站在门口的女人，皆是一愣。
不过还是有一人率先出口。
“齐所长好。您为什么在外面站着呢？进去坐坐吧，办公室凉快一点。”
“不用了，我一会儿还有事，谢谢你们的好意。”
“那我们就先走了。”
两人淡然离开，齐霜望了眼办公室内部，还剩下零星几人，大多愁眉苦脸，对着屏幕一筹莫展。
再转头，苏星与舟际秋已经出来。
“你该休息了。”
这句话是对舟际秋说的。先前并不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倦态，只是现在这么凑近一看，才感觉他已经在归西边缘。
“会的，会的。”舟际秋连连答应，“后天还要上去办事，肯定要休息好。”
“我说的可不是这个，”齐霜无语，朝着苏星招招手，“跟我来吧，我先带你去培育中心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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