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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魔族,肆景寝殿。
褚洛白抱着肆景行至榻边,躬身欲将她放下,可手臂刚松,环在他颈后的手却骤然收紧。
几经尝试无果,褚洛白只得轻拍她的背,试图叫醒她:“肆景。”
怀中的魔仰起脸,晕着酒气的眸子凝起黠意。她唇角一勾,手臂猛地发力,反将他直直拽倒在榻上。
褚洛白措不及防,肆景趁势利落翻身,衣袂翻飞间,跨坐在了他腰腹之上。
肆景居高临下,伸手抚上他眉眼,沿着挺直的鼻梁细细描摹,如同在鉴赏什么稀世珍品。
端详片刻,她红唇轻启,给出了魔生中的至高赞誉:“褚洛白,你长得很合我意。”
褚洛白权当是醉后戏言,顺着她的话逗弄道:“尊上对属下的认可,仅止于此?”
“自然不止…”
肆景轻笑出声,手掌一路下滑,隔着衣料感受着其下紧实的肌理。
“你的身子,也很合我意。”
手停于他左边胸膛,掌心之下,他的心正随着她的触碰逐渐失序,几乎要冲破而出,跃入她掌中。
合她意的,还有这颗心。
最难得手的,也是这颗心。
肆景俯低身子,温热的唇瓣带着酒意,不疾不徐地擦过他下颌,落于侧颈处。她用贝齿噙住薄肌轻轻啮咬着,想在这重新烙下印记。
褚洛白呼吸微滞,就在他欲出声制止时,那下方的手悄然探入了他衣襟。
她指尖微凉,可所到之处,却如星火落入枯原,燎起一片难以收拾的炽热。
呼吸彻底乱了章法。
褚洛白喉结急促滚动,死守着最后的清明:“肆景…你醉了。”
肆景确是没少喝,但远未到神智昏聩的地步。
今夜,她要把他最渴望的东西亲手奉上。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凑近他耳畔,吻了吻他耳垂:“本尊在邀你…以下犯上。”
褚洛白眼底似有风暴凝聚,他双手捧住她脸,迫使她与他对视。
“尊上可想清楚了?”他声音低沉,如深渊回响,“一旦开始,何时停止,便由不得你了。”
这话像盆冷水,浇在肆景心头。
会很久吗?该不会要数日吧!
那不行,明日药便起效了,绝不能错了时机。
褚洛白捕捉到了她的迟疑:“如何?这下可清醒了?”
肆景点头,褚洛白旋即一个翻身,扭转了局势。
“既已清醒,那属下便开始了。”
他双臂半撑于她两侧,俯身用唇轻轻蹭着她的。
肆景想说些什么,他却趁机撬开她唇齿,缠住她的舌,吞没了所有可能出口的拒绝。
撑在她身侧的手微微颤抖,她听见低哑的喘息声自他喉间溢出。
那是被克制的欲望在作祟。
明是掠夺的姿态,他却仍带着不确定的小心。
罢了。
肆景心中轻叹。
事已至此,不如暂且抛开算计,听从本心。
她揪住他半敞的衣襟,往下一拽,将他彻底拉向自己。
得到应允,那份小心翼翼顷刻间荡然无存。他的吻变得深入而急切,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融于骨血。
衣衫凌乱散落榻下,肌肤相亲的触感愈发清晰…
……
经此一役,肆景方才知道,原来她这草,也是能开花的。
萼片松动,花瓣舒卷。
当战栗的酥麻感自尖端不断向外扩散,铺陈到极致时,花朵得以全然绽放。
随着花周而复始地开个不停,肆景昏沉地意识到,万恶之首的深渊果然名不虚传,不仅令人沉醉,还深得一眼望不到头。
终于,她气力耗尽,抬手抵住了褚洛白汗湿的胸膛。
“我、我累了…”她的嗓音因喘息而显得格外娇软,带着些求饶的意味。
褚洛白从情潮中勉强抽离,配合地停下了动作。
他拉过锦被盖住彼此,将她拥入怀中。
“睡吧。”他吻去她额角的汗珠,声音透着餍足后的懒意。
肆景真是累极了,一阂眼便近乎昏了过去…
再睁眼时,窗外天色微亮,那最为关键的决日已然来临。
而她,仍被圈禁在他怀中,紧密得未留一丝缝隙。
“醒了?”
头顶传来他沙哑的声音。
他这是先一步醒了?
不,他怕是压根儿没睡。
肆景心头一跳,赶忙又阂上了眼。
贴着她脸颊的胸膛传来震响。
“好,”褚洛白低笑道,“且看你能装到几时。”
抚着她背后的手开始有了下滑的趋势。
肆景倏地睁眼,及时打断了他更进一步。
“身子黏腻,我想洗洗。”她嘟囔道。
闻言,褚洛白似是想到了什么,笑得愈发不怀好意。
他欣然应允,将她卷入锦被,扛在了肩上:“属下来伺候尊上沐浴更衣。”
-
褚洛白究竟是何居心?
在他抱着她一同沉入浴池的那一刻,肆景有所领悟。
池水拍打池壁,溅起无数水花。
哗啦作响的水声混杂着压抑的喘息,回荡许久后渐渐平息。
涟漪圈圈散开,复归宁静。
肆景无力地挂在褚洛白身上,浑身酥软,仿佛与周身的温水融为了一体。
而将她折腾至此的罪魁祸首却仍意犹未尽。
褚洛白一手托着她,一手在她背上流连。指腹滑过腰际,顺着脊线缓缓上移,停在她后颈处,轻轻一提,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肆景。”他低声唤道,唇瓣贴着她的鬓角,湿热的呼吸混着水汽,一下下拂过她早已滚烫的耳廓。
“之前你曾言,愿与我长留厉元…此话,可当真?”
苍天!
肆景无声哀嚎。
她都快散架了,他怎还神采奕奕,甚至有余力去思考这些?
即便失了法力,这家伙的体力也不容小觑。
这问题不能回答,任何言语都可能露出破绽。
她必须搅乱他尚存的理智,将其拖回欲望的漩涡,无暇他顾。
肆景强打起精神,微笑着用鼻尖蹭了蹭他的,在他唇角落下一吻,而后探出舌尖,极缓地舔舐着那微启的唇缝。
很快,她的企图便得逞了。
托着她的手不断收紧,褚洛白反客为主,张口攫取了她主动送上的舌。
温热的池水再度涌动,直至日影西斜方才停歇。
当落日余晖将天际染为暖金时,他们回到了榻上。
褚洛白的体力终被耗尽,睡了过去。
听着身侧平稳的呼吸,肆景紧绷的神经才得以松懈了些许。
她小心地将他的手臂从身上移开,蹑手蹑脚挪下床榻。双腿软得几乎无法站立,她扶着床住,才勉强将自己收拾干净并穿戴整齐。
手腕轻转,事先备好的银麻草花粉随即倾撒而出,飘向榻间。
这花粉她已按草药籍上的方式进行了改良,只会引其沉睡,再无他虞。
银白的粉末如月下寒霜,尽数落在他周身,为其覆上了层静谧的微光。
“褚洛白。”肆景压低声音,试探着唤了声。
对方没有反应。
“褚洛白。”她提高音量,又唤了声。
对方依旧毫无苏醒的迹象。
心底的石头终于落地。
她将锁位仪放在了他枕边。
褚洛白的睡颜比醒着时还要好看,毫无防备,令她很想狠狠欺负一番。可时间不允许她这样做,她也无法最后再亲他一下,那样会沾上花粉,前功尽弃。
无妨,欺负他的机会日后多的是,他们还会再见的。
待到那时,她完成了对他的报复,对他,就只剩喜欢了。
思及此,期许填补了遗憾,肆景决然转身,消失在了榻边。
-
夜幕降临,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榻上,照亮了空荡的一侧。
褚洛白缓缓转醒,下意识伸手向身旁探去,猛地睁眼!
他迅速坐起身,目光急速扫过整个寝殿——
空无一人,殿内静得可怕。
她去了何处?
是去了寂渊照料花草?
抑或是,收到妖王传音,又去了草心斋?
无数猜想在他脑中掠过。
就在内心的不安堪堪被抚平,他准备下榻去寻她时,指尖却触碰到了枕边的锁位仪。
刹那间,刚建起的侥幸轰然崩塌!
原来,所有的温存与缠绵,到头来,不过又是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她又骗了他!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全是算计!
骇人的猩红爬满眼底。
握着锁位仪的手暴起青筋。
她竟以为这样,他就束手无策了?
他会抓到她的。翻遍三界,掘地千丈,他也要将她擒回!
待到那时…
待到那时,他绝不容她再逃离半步!
魔息狂暴翻涌,吞没了整座寝殿。
-
妖域,草心斋。
夜色稠黯,草心斋庭院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万千萤火虫汇聚成流,宛如流动的星河,将此方天地照得比满室烛火更为通亮。
妖王如肆景初临此地时那般,倚于藤蔓吊床,翻阅着书册。不同的是,此刻的她悠然不再,指节久久滞于一页,目光游离,未读入分毫。
她几次试着凝神静气,结果终是徒劳。
啪。
书册被合上。
妖王站起身,向光亮未照及的入口望去,似在等候着谁。
须臾,入口处的黑暗如活物般涌动,凝为了道玄色身影。
她所等之人,终于来了。
妖王迎向来者:“你来得比预想中早了些。”
褚洛白面色阴沉,即使隔着数丈,也能感到其周身寒意。
萤火虫四散惊逃,本明亮温馨的庭院陷入昏暗的沉寂。
褚洛白冰冷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肆景呢?”
“她说,她在三生之隙等你。”妖王平静道。
她竟主动留了去向?
褚洛白脸上掠过错愕。
不,这定是她新设的局。
三生之隙,有来无回。
她是想将他困在那里。
似是早知他会猜忌,妖王不紧不慢补充道:“她在那里设了定位阵,你以锁位仪一试便知真伪。”
狠戾的魔息收敛了些许,褚洛白未再多言,转身欲走。
“洛白魔君。”妖王喊住了他。
褚洛白身形顿住,并未回头。
妖王犹豫了片刻,缓步上前:“肆景她…知晓了你寻她的最初目的。”
心底最不堪的角落被骤然掀开。
褚洛白猛地转身!
望着那双因震颤而明灭的猩眸,妖王接着道:“记过忘善,睚眦必报,乃魔之天性。她的心性虽变了不少,但你这笔旧帐,恐怕她不会轻易揭过。”
褚洛白逼近一步:“你还知道些什么?”
“识海四景中,她水镜混沌,叶瓣呈现枯萎之象,这代表着…”
妖王顿了顿,调整了下语气,让接下来的话不至于太过沉重:“其魔躯,或许已殒。”
翻腾的猩火被恐惧浇熄。
这一刻,褚洛白终是知晓了肆景的全部意图。
她先是予他渴求的一切,再毫不留情地亲手夺去。
她要的,是从云端坠亡的极致痛楚。
这,便是她的报复!
妖王见他面色惨白,如将死之人,心知这打击非同小可,想着留个气口让他缓释,却没想对方未给她再开口的机会。
周遭空气被强行撕裂发出一声尖啸,刺得她头皮发麻,然后下一瞬,眼前的玄影便不见了踪迹。
她合上半启的唇,叹了口气。
心急易躁,亦是魔之天性。
这天元的褚洛白,真是愈发像魔了。
本念在他先前承载神族恶念,于厉元也算有恩,才放下成见好意提醒。谁料,他竟连把话听完的耐心都无。
肆景的叶瓣虽已枯败,而神女那瓣却恢复了生机。
这两者间,定有联系。
肆景虽要报复他,但她惜命。
至于她究竟做了什么?
就让那心急如焚的魔君自己去发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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