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信我的遗世倾爱

作者:乄杺与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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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外神灵


      天色已全黑,他看了看怀中熟睡之人,如此之态被人看见终究不好。千司玦寻了一处偏僻的宫道,铃铛顺着步伐的节奏在他发间荡漾,不响。于她似是一曲安神乐曲,不吵,凌谕并无表现半分不适。

      殊熙殿结界依旧,凌谕身上有禁制,几天以来都是因为千司玦,她才得以自由出入。宫殿敞亮,只是并寻不到熟悉的气息,南戚没有回来。

      自己是客,终究不是这里的主人,千司玦将凌谕轻轻放下,阁楼有些凉,好在离了沉香,凌谕很快便醒了过来。

      看到千司玦静静打坐一旁,温文儒雅,仙气凛然,正是那日地下暗城所见之神姿,凌谕盯着他不知不觉中入了神。

      “任何大小之事都足以让你分神,怎会如此呆愣!”千司玦并未睁眼,却是将她的一切洞悉。

      凌谕稍作掩饰,揉了揉脑门转移话题道,“我怎么回来了?”

      千司玦并没有接话,而是在平息了自身灵力之后,整个人朝凌谕身上凑了凑,“依旧毫无半分防备,看来是吃的亏不够让你长记性。”

      凌谕有些莫名其妙,也确实不喜他贴得如此之近,不满的转过身背对着他,“她伤不了我。”

      “说得倒是轻巧。怎么就是这么倔呢!我多说无益,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哪怕是周身亲近之人,也万万不可掉以轻心。这予你绝无坏处。”

      今夜之月色无异于往常,依旧清冷孤傲,只是……

      冥界

      深渊之中,一双通红的眼睛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瞬间睁开。

      紧接着,极其诡异的一幕发生。

      暗夜被白光划破,万物形影似日夜交替,在瞬息之间变化。紧接着,万物影子全部消失,江停风止,所有低阶生灵瞬间定格原地。

      几乎同时,凌谕脑中一阵霹雳震痛,如同千万道雷直劈天灵盖,镇痛之感伴随着恶心与麻木,似要将她的灵魂撕碎。

      如此怪异之天象,千司玦却来不及做任何思索,他急忙上前接下昏倒的凌谕。息幽能灵通凌谕的内心情绪,千司玦因此感同身受,几乎是一种无比的恐惧与压抑,顷刻间笼罩他的心头。

      怎会?千司玦试以自己的灵力输入她脑海,希望能有所缓解,只是他完全低估了那股力量。

      真身虽不在,可几日恢复,千司玦的灵力至少恢复了一半,只是这对于世人来说高阶的灵力,在那股绝对的力量面前甚至支持不住几秒。

      千司玦极力隐忍,鲜血还是溢出了嘴角,那是他第一次感知到了莫测之力量。

      思绪被此牵引,千司玦突然忆起了商莫晗的莫名所言:“小玦,你相信天外神灵之说吗?……若是我说,我相信呢!……我做了一个梦,见到了一个人,他身上拥有着莫测的力量,他问我,何为情欲?何为爱恨?我……不知如何回答他。”

      莫测之力量……

      彼时的他摘不去无知的狂妄,他记得他回了一味讥讽,几分不屑,“你说莫疯子之言?呵,依他所说,神灵力量莫测,心系万物生灵。你是说江家退于极荒即是神明?还是说,那位神灵其实还未出世呢?否则如此末世,他为何不管!”

      千司玦此刻恍然大悟,他想起来了,商莫晗正是在这之后,性情突然大变,整个人变得嗜杀冷漠。他一直介怀商莫晗不肯将所行之事对他透露半分,可如今细想,分明是他答了:他不信神明!

      南戚是在察觉异样的第一时间赶回来的,他并不知是为何,只是冥冥之中,一个声音迫切着他回到她身边。

      场面过于慌乱,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从千司玦手中接过凌谕的。许是他们之间灵力的契合,凌谕的状态显然控制了许多。

      千司玦元气大伤,只是他不放心,为弄清楚真相,寻到了凌谕的神识海。

      只是这一探,所见所闻,却让他选择永远不再靠近。

      与此同时

      冥界

      “竟敢窥探他域,简直荒唐!他不要命吗?”

      深渊除了一阶峭壁,其他什么也没有,一男一女察觉异样而来,听到震怒后心中一惊,瞬间垂头跪地,“主子息怒。”

      那声音气势磅礴,怒意丝毫未减,“滚下去!”

      两人面面相觑,相互明意后只好默默退了下去。

      确认可以放心说话后,走在前面的女子停下脚步,“酆,好久不见。”

      男子上前与她并肩,漠视前方悠悠而答,“确实许久了,岳。”

      名唤岳的女子开门见山,“别怪我没提醒你,有些事情,你我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

      男子明了,却是一副胜券在握之姿,“不劳您费心。”说完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岳静默片刻,也消失在了茫茫黑暗之中。

      蒲阳界

      如此怪异之天象,使得观星楼浑天仪飞速运转。由于不懂其中缘故,强行介入甚至被力量反噬弹开,弟子们惊愣一旁,对此完全束手无策。

      国师见此,将众人锁于殿外,自己投身其中。直至天象恢复,大门缓缓打开,里面却找不见任何国师的影子,只有那半页残纸,以及上面的四个字。

      “天外神灵”

      三个月后,少国师顺利继位。

      想当年,前莫家祖师爷莫问明神灭时也是这四个字。

      莫洵一身隆重华庄,高高立于摘星楼顶,放眼眺望远方山河草木。世界还有诸多未知,事态已经到了不可预估之地。

      南阳界

      “阿悸!”

      “还好,你还在。”

      “我在……等你啊!”

      阿悸……是谁?

      名唤欲悸,据说,是尘域花了巨大代价,养在无妄海的神,位尊豢玥令。

      豢玥令……豢玥欲悸。

      神者,窥得天道,超化虚无,全知,全能,全善。
      然,天道万千,世态炎凉。
      窥尽凡俗态,心便不会再纯净。
      而净圣玲珑心,却难解那世间百态。

      故,世间,神分两脉,
      一脉天神,天地纯灵所化,全能,全善。拥有无恒的神力与怜善圣心。
      一脉圣神,见悲欢离合,摒七情六欲,历万世劫,功德圆满,驭天地灵气规律为己用,达到全知全能之境。

      神祇以灵创世,施道更则,护一方镜域,
      神亦有修行,得一不亦得二,得二不可得其一。
      得全,则神修成灵,福泽万物,以一体,凝聚物质,变幻虚无,融创天道,施济情感,永恒不灭,是为,万物之始。

      神者,无欲无求,愈近全得之境,更欲愈无求啊。说到底,神存在的意义就是福泽天下苍生,可意义是用来追求的,所以亦是一种求。钻牛角尖,神既无欲无求,那便没有守护万物之心。

      无欲无求终将麻木己身,那么,就与死了没什么区别。
      所以,成灵,创世,于神来说,是换另一种方式活着。

      御洛是天神,世间唯一的天神。
      守在孕育出她的尘域不知多久,终是乏了。
      她要去修她的知。
      魂体一分为二,一方为洛,留守尘域,一方为御,去了无妄海。
      然,御最终却没渡过去,甚至,还什么都没懂呢,就败了。

      一介天神,城府甚至不过凡子,怎可容忍!
      实则,无人在意此举,是御洛作为天神的全善,在治她的罪。
      所以,她要赎她的罪。
      洛将御召回,自是要亲自指正。可他亦不懂,见她,知晓一切,放任她将所有罪名加在他身上,要让他也不可活。
      明明是同一个人,精神分裂,理智溃散,所得,爱别人,不如好好爱自己。

      于此,御洛神竟又没渡过去。
      扪心自问,神愤怒不已,再次降下责罚惩戒自己。
      洗去记忆,落入凡境,成神成魔,一念之间。

      凌谕双眸轻合,以一种绪念横凌于神识海中,青丝依着围绕她四周的气息凌乱,全身松散静谧,于茫茫幻海之中无以所倚。

      凑近了些,她的眼角有泪滴滑过,额心生了一簇红光,似是为她护了一道重影,看得不太真切。

      那声音自上空而来,是一道温柔的男声,带了浓郁的愁思,似又有了些许窃喜,话语一停一顿,微微凝噎,隐忍的是无尽的情思。

      千司玦伤了根本,如今的情况不允许他再靠近。

      只是简短的三句话,情绪却传递得十分清晰,他能感受得清清楚楚,更何况是凌谕。

      初见之时,千司玦便总感觉凌谕并不简单,如今看来,还是自己格局太小了。

      天地变化之间,却是只为一句等待,他实在是想不出,如今这世间,还有何人能做到如此高调。

      千司玦退于息幽之中静待,心中莫名泛起了一抹伤楚,不知是从心而生,还是仅仅只是同感之情,毕竟那声音实在太过深沉。似是心底被一道闪电击中,隐隐作痛。

      或许本就不该贪恋一时,意识恢复之时,他就该走了,也省得惹上一身麻烦。

      “阿悸,名字很好听。”他说。他为自己卜了一卦,明明最忌为自己算卦……

      所得:死局,可改。

      千司玦脸色惨白,与一身的白发融为了一体,。他的腕处生了一道血印,似是觉得丑陋,千司玦以一银腾护腕,却难掩妖异半分。他将铃铛轻放在了床榻旁的桌案上,悠悠退回身,将视线落在凌谕身上。

      那个声音确实没有敌意,可是力量过于强大,即便是千司玦和南戚都有相护,还是波及到了凌谕的魂识,让她陷入了沉眠之中。

      他盯着她突然浅浅一笑,似是一种释怀。“这一别,便是永远了……”只因他算出,死局能改,改了,那他们就不会再相见。

      永别一词是否过于否绝?南戚立于一旁不明所以,却还是能看得出千司玦有所不舍,他其实并不知晓凌谕何时能醒来,却还是试探性出声,“千前辈不等她醒了亲自告别?”

      “不必了。”说是长眠,实则久于自封,千司玦的神魂本就不稳,再加上如此创伤,他没有时间了。

      南戚感受到了千司玦情绪的低落,不便再打扰,目光顺着那堆铃铛的方向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你我相识不足十日,恍然不过一场梦,如此便好。”千司玦垂眸,嘴角上扬依旧。

      道骨仙风之姿毅然决绝转身,目光对上了身后的南戚,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若有一日她要离开了,放她走吧!”

      听此,南戚顿时一愣,始终有些莫名,这是什么意思?他为何突然这么说,难道是知道些什么?

      千司玦趁南戚愣神之际,早已擦肩而过。正当南戚回神想要追问,刚到门口的千司玦却似早有预料一般突然停身,抢话而道,“小戚,切莫陷得太深。”

      此话一出,南戚已确定千司玦必定知道些什么,可他的态度如此决绝淡漠,多问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南戚不知就这样站了多久,他回首看了一眼凌谕,随后缓缓移到了窗口。以千司玦的口吻,看来注定会是一场闹剧,只是……为什么?凭什么!

      南戚才刚得到了些信息,迫切得以认证,无论如何了,他绝不可能放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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