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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 章
考虑到过于复杂根本无法真正实行，岑商对交易规则进行了简化。
双方必须自愿，现场交换。如果不能同时交换货物，就需要岑商和多毛男共同做证。
她会将交换内容刻在泥板上，一人一份。过后出现纠纷，一对照谁的问题一目了然。如果没有两人见证，万一出了问题，后果自担。
用麻烦的手续倒逼大家当场交易，避免事后麻烦，同时严谨的泥板记录也可以为大宗货物的交易提供保障。
第二点，聚落领地内绝不允许动手，一旦谁犯此条，默认视为挑衅。如果多毛男不愿意交由她处置犯规者，两个族群的交易就此中止。
之前去多毛男族群盖地窖的人教了他一些简单的词汇，虽然比较费劲，但多毛男最终是听懂了。
他答应得很痛快，总归这是在别人的领地上，对方不愿意打架当然是好事情。
岑商并没有就此点头，她要确保多毛男知道违反规则的后果，而不仅仅只考虑到了其中好处。
“一旦有谁打了人，都要交给我处置，哪怕我要杀了他。这一点，对你也一样。”
“不行！”多毛男立刻摇头。
“如果不愿意遵守我的规则，那你们以后就不要再来。”岑商斩钉截铁地说，仿佛对那些食物一点欲望都没有。
其实完全不是如此，族人人数暴涨加上领地内食物资源避免不了的枯竭，他们面临着严峻考验。通过交易工匠生产的溢价物品获得大量食物是岑商目前能想到的最安全快速的应对方式。如果断绝交易，他们就必须在未来可预见的几年内整族迁徙。
但她必须亮明态度，不然无序的交易一定会变成强势方的掠夺，虽然他们暂居领先地位，但不可持续的买卖无异于杀鸡取卵，从长期来看，族群很亏。
而且岑商也有把握多毛男终究会妥协。
果不其然，他情绪激动地说了许多不成句的词，能听出来想要据理力争，但奈何岑商就是一步不让。
加上狼、译都在旁边解释，说规定对两方族人都是一样的，这样才能保证交易安全，多毛男脑子还在半开发状态，哪里顶得住两个人轮番洗脑，没一会儿就觉得规定好规定妙规定呱呱叫。
本来么，岑商又没占他便宜，顶多是需要他让渡一点点权力，只要他约束好族人，就不会走到那一步。
真正实行后，多毛男发现了规则的好处。他不必每时每刻提高警惕，以防族人受到欺负，也不再担心商许诺的交换物随意变更。像这次他带来了四匹马，商就按照承诺的那样，用二十双草鞋做为交换。
多毛男很高兴，有了鞋，他们就不怕石头割破脚底，更方便赶路了。
时间来到了四月初，岑商统计完人数，现在族群内的人口达到了足足六十人，据狼他们反应，都觉得聚落里太热闹了，好像隔三差五就有家庭有大事发生。
壮感慨道：“好几个人我都记不住名字。”
“你也不用每个都记，只要知道谁打猎是一把好手就行了。”岑商笑笑，说到正题，“马驯得怎么样？”
“差不多了！”说到马，壮就无比兴奋。
对于她做的这笔划算买卖，刚开始却更多被视为族群的累赘。马、驴都是大牲口，需要的食物和照料不是鸡和羊能比的，然而它们偏偏还没法立刻派上用场，就有人提议杀了它们当食物吃，不要继续浪费族群的财产。
“那些可是咱们交上去的东西，吃的我心疼。”
鹰在做学徒的时候听到有人这样议论，回家就学给岑商听。
岑商一点儿没生气，笑着摸下巴：“脑子快了不少嘛！这算远古时代键盘侠么，嘿嘿……”
她没受影响，照常按计划进行，在族群内招愿意驯马的族人。壮听后跃跃欲试，加上他身高体强，能制得住牲畜，岑商就把活交给了他。
刚开始的情况非常惨烈，尽管已经提示过驯马是一项危险的工作，壮还是被多次甩下马背。
明抓紧制作出牛皮马鞍，有了辅助道具，壮摔得总算没那么狠了，驯马也初见成效。
当壮第一次稳稳坐在马背上，驱策前行时，他只有一个感觉。
太快了。
他忍不住回头看，这段距离他全力奔跑需要半个小时，而马只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
马背上的大地和脚下的大地不一样。
当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瞬间就理解了商为什么这么看重马。
壮敬佩地看着商：“每个家庭都应该有一匹马。”
这样大家都能去更远的地方打猎，路上也没有之前那么辛苦，只能靠双脚硬走。
“是啊，你得帮我宣传宣传。”
“没问题！”壮拍着胸脯答应下来，但很快又尴尬地问，“我该怎么做？”
“嗯，今年巡视领地，你们就都骑着马去吧！”
“好！”
壮带队离开聚落那天，岑商搞了个“欢送会”。族人悉数到场，眼睁睁看着他们几个跳上了马背，两腿一夹，缰绳一拽，马就像是他们手下的工具一样，听话地朝前疾驰而去。
小孩子们满眼憧憬：“好厉害……我也要骑马！”
大人们关注的正是速度这个重点。
“呀！好快！”
“掉下来咋办，吓人。”
“你说几天能回来？”
“原来是十天，这马总比走快吧，七天？”
“哪有那么快，它们晚上也得休息，我猜八天。”
岑商听得鼻子都要翘起来了，看着吧，等过几天肯定吓你们一跳。
猜测壮他们归来的时间成了聚落内的热门话题，这几天经常听到类似的询问。
“壮回来了吗？”
“还没。”
“他们走几天了？”
“三天。”
“哦，那还早，我还以为五六天了。”
他们关心的并不是壮，而是马究竟能有多快。
问话的人自己都没想到，在第六天黄昏时分，壮他们踏着余晖走进了聚落。
壮归来的消息瞬间炸了锅，见到的都围着他们问个不停。
“怎么这么快？你们走完了没有？”
“快了四天……”
“骑马安不安全？”
“它们一顿吃多少？”
“有母的吗？能配种？”
壮都回答不过来，风尘仆仆，人虽累，精神却不错。
“当然走完了，我们还去更南边的平原上看了看，那边好像比我们这里暖和。”
走之前，岑商特意嘱咐他们只带必要的东西，尽量走平原地形，也是这几年把附近的桥该架的都架好了，所以才一路畅通无阻，节省了将近一半时间。
这次宣传可谓是效果拔群，马瞬间跃升至比驴还要珍贵的存在，壮首先就来打听马的交换价格。
岑商从多毛男那里交换的价格很透明，是等重的食物外加其他手工制品，多毛男说好一个月以后过来，但壮不想等。
不是他食物多的没处花，而是考虑到换马还得重新驯，又不知道要摔多少次，还不如买已经培养出一定默契的。
“两份等重的食物。”岑商加价不多，也是因为靠族群养四只大牲口有些吃力，她倒是想过租给族人以减少支出，但马和旺财一样，认主，磨合成本太大。
租的东西，大家总是不像私人财产一样那么爱护，马毕竟不是死物，还是卖了最好。
这对壮而言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我攒攒，先别给其他人行不行？”
“行。”岑商答应的很痛快，还是那句话，这马认主，除了壮，别人也不好驾驭。
壮急匆匆就要走，岑商“哎”了一声：“你还没汇报工作呢。”
“哦哦，对不起，我忘了。”壮讪讪地笑，摆正态度，认真回忆道，“其他地方和往年差不多，这回我们不是绕过了斑原来占的丘陵吗？我画好了地图，等会儿拿给你。那天晚上休息，我准备烧火，清理的时候看见地上好像有一些矿石，我带回来一块，你看看。”
他掏着随身口袋，岑商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忍不住期待那是一块铁矿石。
她都穿过来五六年了，至今还没吃过一顿炒菜，拜托了，请一定要是铁矿啊！
壮将一块黄褐色的石头被放在桌子上，岑商却像泄了气的皮球，跌坐回去。
“什么嘛，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可恶的老天爷。”她久违地再次咒骂起了并不存在的神明，有气无力地说，“应该是铜。”
“铜不是绿色的吗？”壮也去绵羊山采集过铜矿，并不是这个颜色。
“原理很复杂，总之看上去不是铁，你拿去给焰烧烧看。”
壮见她说完连连唉声叹气，一点儿也不想理人的样子，就准备走了。
“对了！”他刚走出去一步，又调回头来，说，“我看见其他族群的人了，他们也看见了我们。不过我们骑马跑得快，他们追了一阵见追不上，就回去了。”
“知道了……”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那边应该是别人的领地。斑之前不就说过么，南方有其他族群，他们还有过短暂的交流。
壮想了想，又说：“他们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
“长得有点像……对了，像以前见过的血脸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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