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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
黎清欢被那句“你值得拥有美好的一切”震得心头微颤。
这样的话，除了眼前这个阳光乐观又执着得让人心疼的女孩，再没人对她说过。
一股陌生的酸涩感涌上鼻尖，她迅速压下，只是对着邓语婷，用一贯的平淡语气说了声：
“谢谢。”
邓语婷却似乎还沉浸在某种自我鞭策的情绪里，小声嘟囔：
“如果我再强大一点，能真正保护你就好了……至少，不让你受委屈，至少也能给你更好的……”
黎清欢挑眉，带着点无奈的笑意打断她语气带上点戏谑：
“你最近怎么总把‘给钱’挂在嘴边？真觉得我穷得叮当响啊？虽然我只是个小警察，但养你一个，还是养得起的。”
“哼，谁要你养了，我自己能养自己！包养你已经算给面子你了！”
两人相视一笑，刚才的沉重气氛消散不少。邓语婷晃了晃腿：
“阿黎，放我下来吧，我想走走。”
黎清欢依言，动作轻柔地将她放下。邓语婷站稳，自然而然地牵住了黎清欢的手。
冬夜的冷风吹拂着她们的脸颊，邓语婷忽然张开手掌伸向夜空，掌心空空如也。
她轻轻叹了口气：
“上海好像很久没下过雪了对吧？”
“嗯，”黎清欢回想了一下，“大概十几年前下过一次像样的。”
“感觉跟我老家东广，跟某些地区那边似的，冬天都温温和和的。”
听到“东广”，黎清欢脚步微顿，侧过头看向她：
“对了，你是东广的。你家人……在家是说粤语的吗？”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邓语婷愣了一下，有些惊讶：
“咦？你怎么知道的呀？不过小时候说得多，现在回去也说，但平时在外面久了，说得少了。”
“行，知道了。”
邓语婷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狡黠地凑近她，眼睛亮晶晶的：
“嗯？突然问这个……阿黎，你该不会……是想偷偷学粤语，以后好多跟我家人交流，或者……跟我讲悄悄话吧？”
黎清欢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被戳中心事的瞬间有些不自在，但她很快稳住，表情恢复平静，一本正经地回答：
“想多了解你们那边的情况而已。”
﹉
2018年的跨年夜当晚。邓语婷窝在温暖的被子里，毫无睡意。手机屏幕亮着，聊天框里是早就打好的“阿黎，新年快乐！”。
她盯着这行字，总觉得太过单薄。手指飞快地点开浏览器，搜索“元旦祝福语大全”。眼花缭乱的祝福语跳出来，她匆匆选了一条看起来最顺眼的复制下来。
时间跳到23:59:50。邓语婷屏住呼吸，心里默默倒数：
“十、九、八……三、二、一！”
零点零分！她手指闪电般按下发送键。
邓语婷:【阿黎，新年快乐！愿新年胜旧年，欢愉且胜意，万事尽可期！[烟花.jpg]】
几乎是同时，黎清欢的消息也跳了出来。
阿黎:【？】
阿黎:【新年快乐。不过……[截图.jpg]】
阿黎:【邓医生，你这祝福语……跟网上抄的高度相似啊。不过……你手机网速倒是挺快的。[微信自带捂嘴笑表情]】
邓语婷看着截图和黎清欢的调侃，忍不住在被窝里偷笑出声，手指飞快打字：
邓语婷:【[得意.jpg] 这就叫文学艺术的借鉴与升华，懂不懂？黎队长呀，你这就不懂欣赏了！】
笑完，她又有点心疼。
邓语婷:【嘿，你还在警局啊？[皱眉.jpg]】
阿黎:【不然呢？】
邓语婷:【[生气.jpg] 一天到晚就知道工作工作！跨年夜都不回来！你是不把你女朋友当人了吗？是不是打算跟案卷过一辈子了？！】
阿黎:【[无奈.jpg] 没办法，手上的案子比较棘手……得尽快处理。】
邓语婷:【哼！全是借口！[怒火.jpg]】
她脑子一激灵，突然想到什么……
邓语婷:【不行！我要打视频查岗！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在忙工作！[机智.jpg]】
视频请求立刻发了过去。几秒后，接通了。
屏幕里出现黎清欢清冷的脸庞，背景是熟悉的警局办公室。她似乎正伏案写着什么，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看到没？真在忙。” 黎清欢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我不信！” 邓语婷眯起眼，“你把摄像头往下挪挪，让我看看你在写什么重要文件？”
黎清欢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依言将手机镜头缓缓下移。
镜头扫过堆叠的文件，然后定格在书桌中央。那里赫然铺着一张米白色的信纸！上面似乎写了几行字，旁边还画着……像是某种数学坐标轴？！
“噗——哈哈哈哈哈哈！”
邓语婷瞬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整个人笑得在床上打滚，
“哈哈哈哈！阿黎！黎大队长！我以为你深夜在警局内卷加班，结果！结果你是在写情书啊！哈哈哈哈哈哈！”
黎清欢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她手忙脚乱地想移开镜头，声音都带了点恼羞成怒的慌乱：
“别笑了！大半夜的，你笑这么大声像什么样子？”
邓语婷好不容易止住笑，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凑近屏幕，眼睛亮得像小狐狸，故意拖长了语调：
“哎哟喂~元旦佳节，黎警官在办公室写情书呀？这是写给谁的呀？嗯~？”
“……没写给谁。”
“哦~？” 邓语婷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声音又轻又软，带着钩子，
“黎警官，撒谎可不是好习惯哦~”
她太享受看黎清欢这副难得窘迫的样子了。
黎清欢被她撩拨得耳根发烫，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邓语婷，你最近怎么越来越调皮了？”
“因为你变得越来越像我，越来越好玩了呀，嘿嘿嘿！”
就在这时——
“砰砰砰！”
窗外，绚烂的烟花毫无预兆地在夜空中炸响！五彩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房间，也透过视频映在邓语婷惊喜的脸上。
“哇！阿黎！快看！烟花欸！”
邓语婷兴奋地指着窗外，手机镜头也转向了那片璀璨的夜空。一朵朵巨大的烟花在墨色天幕上绽放，流光溢彩，映衬着城市的灯火，美不胜收。
黎清欢也看向了办公室窗外。不同于邓语婷那边的热闹喧嚣，她这边的窗外，只有寂静的街道和远处零星的灯火，一片冷清。
她看着视频里邓语婷兴奋的侧脸和被烟花映亮的眼眸，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嗯，很美。”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和寂寥。
邓语婷似乎瞬间就捕捉到了她语气里那细微的情绪。她将镜头转回来，对着屏幕里略显清冷的黎清欢，笑容温暖而明亮，声音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没关系的呀，阿黎。只要你没挂电话，我就可以一直陪你聊天，聊到你累了想睡觉为止。”
“新年了，我的愿望就是……你开心就好。”
屏幕两端，一边是烟花的喧闹与温暖，一边是警局的孤灯与寂静。但连接着她们的信号里，流淌着跨越空间的陪伴与无声的暖意。
黎清欢看着屏幕里那个笑容明媚、驱散了她所有清冷的人，心底那片常年冰封的角落，仿佛也被这新年的第一缕微光，温柔地照亮了。她轻轻应了一声：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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