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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法持有
分明活着,但却要不断向别人证明自己已经死了。
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从高强度的工作环境中抽离出来,且不是自主意愿的强制自己停下脚步。
那是种很空洞的感受。
尤其是在抢劫案发生之后,在马上要彻彻底底地进入整日无所事事的状态里。
毋庸置疑,松田的心情是紧张而又焦虑的。
首先要澄清一点,他并非受虐狂,但就是不愿意让自己清闲下来。
无所事事。
就像是,不再被他人需要了,要被遗忘了。
诚如松田先前对洋景说的那般,这跟活死人有什么区别。
他此刻存在的意义,又会是什么呢?
不可以再这样继续下去。
为了不让份不安的感觉愈演愈烈,松田做出应对之举。
他找到了一份工作。
这份工作不仅仅像洋景说的那般,是为了赚钱,也是为了他自己。
松田必须让自己忙碌起来。
可以理解为,他给自己制造一个缓冲期;也可以理解为,他是不想让自己的价值贬值。
然而这依旧无法改变,松田的身份处在一个尴尬临界值的事实。
它就像一道枷锁,从天而降,没有任何征兆地束缚住了他。
所以在面对可疑人员时,他不再游刃有余,因为不知道以何种身份,不知道如何收场。
正如此刻,才进退两难。
……
工藤新一只觉得度秒如年。
那两名黑衣男子从地下酒吧上来的时机掐的刚刚好,警察哥哥根本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
其实他有赌的成分。
工藤新一赌警察哥哥会不会相信他,愿意跟他走一趟。
没错,他是赌对了,但结果却没有想象中的理想。
巷子的岔路口有很多,他们两人顺着巷子追踪下去,终于在最后一段直通道路尽头,看到了一辆黑色保时捷从巷口处一闪而过。
他们冲出去,却只看到了保时捷的汽车尾气。
大哥哥没有亲眼目睹黑衣男子的任何可疑举动,单凭他说嫌疑车辆就是那台黑色保时捷,工藤新一没有把握大哥哥还会同他一起追上去。
工藤新一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大哥哥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跟他一起乘出租车追上去。
他们追着黑色保时捷,来到了这片几乎可以称为,荒无人烟的地方。
好在大哥哥经验足够丰富,当他发现周围人群密集度有直线下滑的迹象后,立刻叫停了出租车,用步行代替目标较大的车辆。
这不是驶出市区的道路,但人迹稀少,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如果工藤新一说的是对的,那么这片区域就很有可能是他们的藏匿地点。
大哥哥判断的不错,他们只向前寻找了数百步,就发现了那辆保时捷。
然而等在靠近一点,才蓦然察觉到车里竟然还有人。
他们找了处合适的地方躲藏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车里的可疑人员不仅没有下车,他们反而在车中没有找到半点小孩子的踪迹。
以工藤新一二人为界限感,他们之间的空气陷入焦灼……
现在,工藤新一压制的情感爆发了。
看着对方突然不再说话,工藤新一一度怀疑大哥哥就要耗尽耐心,弃他离去。
工藤新一张张口,刚想要再为自己争取更多的信服筹码,不远处仿佛静止了的黑色保时捷传来响动。
焦灼的空间被瞬间打破,躲藏的两人忙于藏拙可能会暴露的细节,暗中观察。
银发男子从后排下车,径直走进隔壁的住宅里。
而驾驶位上的另一名黑衣男子,仍留在车内。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启动,驱车离开。
松田不假思索迅速做出反应,来不及多说他随手在树坑里捡起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块,塞进工藤新一手中,猫着身子以极快的速度借夜色掩护,潜伏到保时捷的车屁股后,伺机而动。
工藤新一看到他冲出去的动作,立马接收到讯号,联通上松田的想法。
被攥紧的石块用它的棱角刺入叨扰者的手心,工藤新一感受不到疼痛,他严阵以待不敢松懈,余光向后不断计算很可能会派上用场的逃跑路线。
前脚,松田在车屁股后就位,后一秒,一块最不起眼的石块被破风用力投掷出去,精准地将一小块被保养极好的黑色车漆砸落,露出皮下银白色的躯壳。
随着“嘭——”的一声,工藤新一快速将探出的半截身子缩回树后,单露出一只眼睛方便观察。
将身体压低,利用汽车后备箱卡视线死角的松田此刻屏住呼吸,他的脑袋底的几乎快要贴上水泥地面,试图从汽车底盘下观察,获取目标的位置。
然而,从可疑人员没有立马下车查看,甚至没有给出任何反应的做法来看。
松田多半已经断定,对方的身份确实如工藤新一所说的那般,十分可疑。
因为正常的人,多半会选择下车查看爱车的受损情况,或者因为爱车被磕碰,而反应激烈大声辱骂。
像黑衣男子这般静悄悄的反应,只能说明对方心里有鬼。
因为他担心的是外面会有危险,会考虑到这声响是否是人为刻意所做,是陷阱,是为了引诱他走出铁皮车的保护的陷阱。
故而黑衣男子行事十分谨慎,他选择待在车内静观其变。
三个地点,三个人,以一种诡异的默契,于同时被定格在原地。
时间仿佛也被凝固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率先打破僵局的人,是伏特加。
松田的位置离他更近,能够听到的细节也更多。
与车把手拉开的“咔哒——”声音混在一起的,还有一声极其轻微又短促的“咔嚓”声。
这是……,是枪支保险栓被拨开的声音。
虽然声音很轻,轻到几乎无法捕捉,可他就是听得出,对方所持有的绝不是猎枪,这声音应当是方便携带的小口径手枪。
松田的心弦紧绷,表情严峻,右手轻轻搭在腰间那处,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已经不是一起单纯的诱拐案了,嫌犯涉及非法持有,多案并罚,这是重罪。
伏特加将车门推开,但没有完全打开,只是虚掩着的一条缝隙,方便伸出黑洞洞的枪口。
待终于确认车门外的近处不存在威胁后,伏特加才慢慢探出身子,一步步走出来,仔细辨认隐藏在暗中可能存在的威胁。
松田依旧在等待时机。
黑衣男子行事依旧谨小慎微。
他先是查看了发出声响的部位,在看到他大哥的爱车遭受无妄之灾时不由心中一紧。
很快,他又在附近,发现了工藤新一抛掷的石块。
伏特加虽面露怀疑之色,但却未认真确认。
毕竟四下无人,大半夜的谁会闲得发慌,乱扔石头玩?
伏特加狐疑地环视一眼四周,随后只在保时捷能够做掩体的范围之内徘徊,检查是否存在其它破损的地方。
还不够。
距离还远远不够。
还不够近!
眸光闪过暗流,松田脚步放轻,视线紧紧跟随出车底下的那双皮鞋,计算空间方位寻找最佳伏击角度,悄然向与之正相对的位置转移。
制服嫌疑人,确认受害者安全,最后报警,这是松田当前的打算。
正当伏特加犹豫,是将情况汇报给琴酒,还是自己直接将车送去保养不扰他大哥心烦时,一道清脆的“咔嚓——”声,从斜后方不远处传来。
伏特加与松田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同时吸引了注意力。
间隔着这辆黑色保时捷,两人错开的视线齐齐落在道路对面的灌木丛中。
工藤新一就像一只受了惊,呆滞在原地的小鹿。
即使在距离与光线的作用下,很难看清楚工藤新一的神情,但他们就是知道,对面的“鹿”正一眨不眨的看向这里。
就像是不小心踩断树枝发出声响,引起了不远处肉食动物的注意。
肾上腺素在体内的急剧飙升的同时,神经系统却在得出“无法抵抗,无法逃离”的结论后自动出手干预,触发最后的生存策论——“装死”。
这种无法调控的生理反应,致使他没能在第一时间调动肌肉跑开,错失了逃跑先机的他只能僵硬在原地,等待危险爆冲向自己。
然而谁都没有动作。
好像无论是谁,只要率先打破眼前无形的制衡,就会爆发一场压倒性的追逐。
至少在伏特加的眼中,他是这么看的……
率先打破无形制衡的是“鹿”。
工藤新一在确定黑衣男子已经发现自己的存在之后,猛然调转方,拔腿向朝自己身后,用尽全力狂奔。
认出躲藏的人是谁后,伏特加低声咒骂,想都没想径直追了出去:“又是你,给我站住!”
他今天势必要抓住这只老鼠,让老鼠知道总惹人厌烦,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
在车后藏匿的松田生生压住已经伸出去的半只脚,强忍想要追上去制服嫌疑人的冲动。
松田动作迅速,在确认周围没有威胁后,他一边掏出随身携带的简易“撬锁工具”,一边在心中宽慰自己。
这孩子一看就是个有主见的,松田看出了他的举动是故意而为之,既然他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并付诸行动,那松田就理应选择尊重以及相信。
那孩子是机敏的,他应该能够判断出,最好与之周旋的地方,就是两人开始所经过的废弃工厂。
直线路线很容易被对方远距离击中,但废弃工厂内掩体众多,也很容易找到藏身之处,只要跑进去就相当于成功大半。
而男孩跑开的方向,毫无疑问所对应的正是那里。
松田手上速度不减。
先撑一段时间,他很快就会过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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