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76章 我说的对吗
“明日我带你去五皇子府上拿回檀涎香。”萧同裳对着拓跋齐说道。
“当真?”拓跋齐眼中有惊喜,“五皇子府守卫森严,我尝试了多次都未能进入,你当真能替我拿回来?”
萧同裳点头:“我自有办法。”
她说的办法,就是从正门光明正大地走进去。
府上的护卫见到是她,进府通报了一声,五皇子萧成济亲自从府中迎了出来。
“你说让我回京之后到你府上叙旧,我来赴约了。”萧同裳抱拳,“你说话可算数?”
“当然算数,请——”
拓跋齐换了中原人打扮,头发也染成了黑色,跟在萧同裳身后进了去。他此前与萧成济相处时一直用斗篷遮面,萧成济并未见过他真容,因此一时半会也没有发现异样。
二人慢悠悠地跟在萧成济后面,萧同裳小声问道:“你可有闻到在哪?”
拓跋齐吸了吸鼻子,摇头。
直到二人拐过几个回廊时,拓跋齐才扯了扯萧同裳的衣袖。
萧同裳记下了这处位置,问道:“五皇子,我观此处百花开得格外鲜艳,那是什么地方?”
萧成济回头看了看:“那是府上的药房,你若是喜欢,我让人给你移栽到宝兴楼去。”
“不必了,”萧同裳道,“五皇子请我来,想必不是为了逛园子,不如有话直说?”
三人正好走到一处亭子,萧成济坐下来,邀请萧同裳与拓跋齐坐下。
“想必姑姑知道,京中局势紧张,我与二皇子之间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后日是夏祭,父皇会在祭典上宣布储君人选。”
“我早已被皇室放弃多年,一个流落在外生死不明的长公主,如何帮得到你?”萧同裳打断道,“五皇子若是这个原因邀我前来,在下只好先行告辞了。”
萧同裳站起身来,向拓跋齐使了个眼神,二人打算悄悄去药房探探。
“姑姑留步,”萧成济道,“你难道不想知道裴家死亡的真相吗?”
萧同裳身形顿住。
萧成济继续说道:“我并非想争夺皇位,只是想替太子哥哥报仇。我太子哥哥当年是那般惊才绝艳,现在变成了这副样子,我一定要让害他的人付出代价。”
“你的仇人是谁?”萧同裳回头,挑眉问道。
萧成济愤恨道:“萧成肃。除了他,还能有谁?他母妃害死了我母后,他害死了我皇兄,如今还想来害我。蛇蝎母子,死有余辜。”
“哦?”萧同裳冷笑一声,“那你最好是把人看准了,别找错了仇人。”
萧成济皱眉:“你什么意思?”
“你先说说,什么真相?”
萧成济侧身,一个穿着黑衣的熟悉身影从不远处走了出来。走近了,萧同裳才认出是容翡。
“好久不见。”容翡道。
“好久不见,容哥。”萧同裳按照记忆对着容翡行了一个兄长礼。
容翡愣住。
“叙旧的话不必多说,”萧同裳道,“我们上次见过了。见兄长无事,我很开心。”
容翡衣袖里捏了捏拳头:“你不怪我骗你?”
萧同裳道:“当年战事前夕,太子亲临,侯爷却执意要在太子到来之前将我送走。想必那时就预料到了侯府必有一难吧?”
容翡沉默。
“既然当时发了狠话说只是念及故人情谊照看我数年,又说是我给侯府带去了灾祸让你们不能归京,现在又何必求我帮忙?”萧同裳的指尖紧紧掐着手心,狠着心说出了隐藏在心中很久的话,“你们瞒我瞒惯了,还想欺瞒我到什么时候?”
容翡被质问得说不出话,最终败下阵来:“你不是想知道吗?我带你去看。”
说罢他又对萧成济抱拳道:“殿下,可否行个方便?”
萧成济应允,转身离开。
萧同裳与拓跋齐跟着容翡去了药房,一入药房,拓跋齐的眼神有些激动。
他小声道:“就在这里。”
容翡在门前叩了几下,不过一会,谢问素就打开门来。她看见萧同裳时愣了一下:“阿裳?”
拓跋齐眼尖,一眼就看出谢问素脖子上挂着的挂坠,正是他遗失的那枚檀涎香。他一把扯过来,但因为挂坠的带子太坚固,谢问素脖子被勒住,整个人往前倾倒。
容翡黑了脸,一把扶住谢问素。萧同裳赶紧抓住拓跋齐的手臂,让他松手。
“你干什么?”容翡眼中有杀意。
“无耻之徒,贼喊捉贼。”拓跋齐气愤道,“你们趁我不备盗走檀涎香,还问我干什么?”
“你是拓跋齐?”容翡收敛了眼色。
“哼。”拓跋齐甩了甩衣袖,把头偏了过去。随即他又伸出一只手:“既然知道我是谁,就把檀涎香还我。我无心参与中原争斗,此事我们一笔勾销。”
谢问素握住胸前的吊坠,眼色犹豫。
拓跋齐变了脸色:“不愿?”
他右脚后腿一步,双臂摆出了进攻的动作,大有不愿意给就硬抢之势。起势时还不忘往萧同裳身前挡了挡,一个书生一个医女,就算打起来,此仗必赢。
“住手。”萧同裳从后面扶住了他的肩膀,见拓跋齐不解地回过头来,安抚道,“先听听他们的解释,放心,我会帮你拿回来。”
萧同裳进了屋,一眼看见被紧紧捆绑在床上的枯槁老人。
“谢爷爷?”萧同裳看到老人这副样子,心中惊骇。
屋里四处都是药味,许多种混杂在一起,苦涩难闻。那装着八苦优昙的玉盒就摆在案头,旁边是纸包的各种药材。
拓跋齐几步走上前去,径直扒开了老人的眼皮,老人躺在床上拼命挣扎。
“你干什么?”谢问素喝止道。
拓跋齐转过身来:“人已经没救了,你看不出来吗?”
谢问素怒视着他,他打量着谢问素苍白失血的脸色,一脸平静道:“若你还是执迷不悟,他就是你的下场。”
谢问素抓着胸口的檀涎香:“不可能!”
“檀涎香只能延缓通过气息传播的毒素,并不能解傀儡药毒性。你最近是不是经常腰酸背痛,且有见光眩晕的症状,严重的时候手脚麻痹不听指挥?”
谢问素被说中了,睁大了眼睛看向拓跋齐,眸光闪烁似有泪花。她藏在衣袖里的右手正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阿素,他说的是真的吗?”容翡神色焦急地问。
谢问素攥紧了拳头,一言不发。
“他说的是真的?”容翡又问了一遍,语气中带着笃定。
“是...”
“若是你不想死,就立刻停止你正在做的事情,给病人一个痛快。再把尸首,连同他所有的随身物件全部烧掉。”拓跋齐道,“顺便把檀涎香还给我。”
床上的老人虽动弹不得,但听得见周围的一切动静。他用尽了力气,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
“谢爷爷在说什么?”萧同裳很快注意到了他。
“杀了我。”
“他说,杀了我。”容翡重复了一次。
听到这三个字的一瞬间,谢问素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
一厢情愿的幻想被打破,两行清泪从谢问素眼眶里滚出来,“爷爷,对不起,对不起,”她跪了下来,泣不成声,“是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爷爷...”
一滴浑浊的泪水从老人眼睛里滚出来,片刻过后,老人彻底失去了动作。
拓跋齐探了探鼻息:“他死了。”
容翡安排了一辆马车,四人带着谢老太医的尸首出了城,找了块风水宝地,架火烧了。
谢问素神情悲痛、身材极其消瘦,似乎风一吹就会飘走。可她看着眼前烈火艳艳,心情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她取下脖子上挂着的檀涎香,递到拓跋齐手中:“盗走你的东西是我不对,现在归还于你,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拓跋齐握住檀涎香,抚摸着上面的铭文,确定这就是他丢失的那一颗,脸色和缓了下来:“我说过只要你还给我便既往不咎,我说话算数。”
“多谢。”谢问素苍白着脸行了一礼。
“你有什么要问的吗?”她看向欲言又止的萧同裳。
谢老太医在她幼年时对她多有照拂,萧同裳红了眼眶,看见谢问素的样子更是心有不忍:“谢爷爷怎么会变成这样?”
“阿爷当年在德妃去世之后受到牵连,流放途中被追杀,我们都以为他死了。过了几年他回来,才知道他逃去了西梁。”谢问素手里拿着一叠纸钱,一把一把地洒进火堆里,“他从西梁带回来一本秘籍,说知道了德妃的真正死因。”
“不可能!”拓跋齐反驳,“傀儡药在西梁是禁药,根本不可能存在,更不可能流入中原。”
“真的不可能吗?”萧同裳忽然开口,一脸平静地说道,“当年雪琼清叛逃教廷,难道不是因为发现了西梁王室暗自利用傀儡药操纵大绪朝政?你的祖母,也就是当今圣上的姨母,身体可还安好?”
萧同裳看向拓跋齐。
“你都知道了?”拓跋齐震惊。
此事是西梁皇室秘辛,就连拓跋齐都是无意中得知。当年盛王与安宁王之争,他祖母悄悄派人给盛王送去了一瓶西梁秘药,以此换来了百年免战的合约。雪琼清就是送药人,可是在回归西梁王庭的时候叛逃了。
“我第一次见雪琼清时就觉得眼熟,后来想起来,原是我小时候见过。”萧同裳道,“我父皇还在世时,曾经召见过一位西梁国的圣女,那位圣女正值妙龄,容貌盖世,舞姿倾城,我与母妃都很喜欢她。可是那场宴会不久之后,母妃就生病了,遭到了父皇的厌弃。”
“至于元善,当初应该是同雪琼清一起出使的大绪,只是后来不知为何没有回去。前段时间你出来寻他,难道是因为西梁王室出了什么事?”
“不错。”拓跋齐道,“王庭确实曾经有过一瓶傀儡药,祖上传下来的,仅此一瓶。但谁也不知道它的真正作用。”
“西梁苦寒之地,虽有四面雪山,但地小民弱、消息难通,当年安宁王战功赫赫威名远扬,我祖母担心他终有一日会跨过雪山天险,所以才以傀儡药之名诱惑盛帝,试图挑起大绪内乱,使其无暇顾及西梁。元善本是西梁的大王子,但他的母亲是养马的奴婢,连带着他在王庭地位低下。十五年前他主动请缨护送雪琼清出使大绪,之后二人就再也没有回来,我们都以为他们死了。”
拓跋齐又道:“阿裳,当年那些事发生时我还小,终究是我们西梁王庭对不住你。但我向你保证,现在这些事情我绝对不知情。”
萧同裳伸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既然是十几年前的事情,此时多说无益。所以说...当年盛王利用西梁的傀儡药先后害死了我的母妃和皇兄,谢老太医得知真相后从西梁回来时已是无力回天。他担心盛帝手上还有傀儡药,所以决定先发制人,秉明老侯爷之后,与我皇兄的江湖旧友一起秘密炼制傀儡药。直到三年前东窗事发,盛帝才设计了犬牙关一役,让此事的全部知情者通通合情合理地死于战乱。只是他没料到太子也卷了进去,更没想到老侯爷誓死保护太子,甚至让太子带着元善一起活着回来了。”
萧同裳很快就推测出了事情的真相:“我说的对吗,三哥?”
她抽出长刀,刀尖抵住了容翡的脖子。容翡瞳孔微缩,喉结滚动。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