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公里

　　伍原飞也没想到，托了一圈关系，到最后竟然是当年在藏区有过一面之缘的秋淮年。当年青让车祸就是秋医生接诊。俩人闲聊一阵，至于秋医生怎么又出的国他没细说伍原飞也就没细问。每个人职业规划不一样都能理解。

　　秋淮年算是务实派，俩人少了生人间的客套，伍原飞直入主题。秋淮年看了青醒的各种检查结果及手术还有用药过程，表情严肃。

　　“如果是单发的病灶可以手术或是放疗，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乐观。”秋淮年翻着病例说道。

　　“明白！”伍原飞点点头，“我们就是想再试试，毕竟~”伍原飞鼻头有点酸。

　　秋淮年轻叹一口气，安抚性地拍了拍伍原飞的肩膀，“我来想办法，不过你要明白，这个费用不低，你们没有医保你要做好准备。”

　　“明白！”

　　秋淮年看伍原飞情绪低落鼓励道：“咱们现在有最新的化疗药物，临床效果不错，别气馁。”秋淮年看多了生死但还是想安慰一下，“虽然我是唯物派，但是也总得对生活抱有希望，或许会有奇迹！”

　　“谢谢！”

　　等俩人谈完都已经晚上10点了，伍原飞来到露台拨通青让电话，过了一会青让才接，“飞哥，稍等一下。”伍原飞听到青醒在说“好了哥哥，你去接电话吧，我自己来。”

　　“飞哥。”青让将妹妹抱去床上盖好被子安顿好。

　　伍原飞：“在医院呢？”

　　青让：“嗯，秦姐有事我晚上在这陪着。”秦姐是请的护工，平时青让忙的时候帮忙照看着。

　　伍原飞：“基本都谈好了，我明天回来。星星怎么样？”

　　青让关上门来到楼梯间，“你怎么样？早上飞机这会才闲下来。星星还好，就是骨头疼，打了针，这会已经睡下了。”

　　伍原飞看着窗外如墨般平静的湖面，活动两下脖子，“我没事，当初曾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也过来了。”

　　“可是我心疼！”

　　“我知道，你就攒着以后慢慢还我！”

　　青让头抵在墙上，内心五味杂陈，他既想妹妹好起来，又不想伍原飞太累。但是人不能既要又要还要，总得舍弃点什么。就连谈兆云都发现他最近状态不佳几次提醒。青让道：“飞哥，需要我做什么？”

　　伍原飞明白青让的想法，但是他也将青醒当亲妹妹看，为妹妹亲力亲为没觉得什么。“你就给咱好好挣钱。”

　　“飞哥！”青让一肚子话。

　　伍原飞柔声道:“应该就是签证的事，等我问清楚，咱们回去再说。”

　　“哥哥！”青醒小声唤道。

　　“怎么没睡？又疼了？”青让走进病房。

　　“哥哥！刚才是大哥哥电话吗？”青醒已经不是很清醒了,每天都昏昏沉沉的靠药物勉强维持不要那么太疼，青让这两天都在医院陪着。

　　青让靠在床头怀里抱着妹妹。其实兄妹俩从七八岁以后就再没有这样依偎过了。偶尔拌拌嘴偶尔打打架，等青让再大一点就不还手了，再后来就是妈妈和爸爸相继离开，兄妹俩又成了互相唯一的亲人。抱着妹妹几乎没什么分量他一阵心酸，“嗯。你大哥哥这两天出去开会。”

　　能听到青醒轻微笑了一下，“大哥哥一定忙坏了，哥哥，你可得对大哥哥好点。”

　　青让在妹妹耳边嗯一声，“会的！”

　　青醒趁着自己还醒着，把想说的话都要说了：“这次治疗大哥哥是不是又添了好多钱？”

　　“小看你哥我，我现在赚得比你大哥哥还多。”青让宽慰妹妹不想让她太担心关于钱的问题。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他现在除了留点钱做生活费外，其余的钱分两部分，一部分给青醒做治疗，一部分存进卡里。

　　“大哥哥是不是还求了好多人？”

　　青让点点头，“嗯”。

　　“把房子卖了吧哥哥！”青醒想抓住青让的手，可惜手上插满了滞留针抬手有点费劲。“昨天我梦到妈妈了，妈妈抱着咱们当年的小猫站在学校门口的树下等我放学，我本来想跟妈妈说话来着，我跑啊跑，”青醒吸一大口气继续道“后来咳嗽喘不上气就醒了。哥哥，妈妈还是当年的模样，一点都没变。”

　　青让轻轻抚摸妹妹消瘦的脸颊，“我也会想妈妈，还有爸爸，还有那只小猫。但他们都不到我梦里来，原来是去找你了。”青让将被子拉上来一点，“妈妈是不是穿的那条及膝盖的黑裙子，我记得她最喜欢那条裙子。”

　　青醒轻笑道：“是一条白裙子，我记得我也有。”

　　青让想了想，“是你大一开学穿的那条白裙子？”

　　“嗯，配了一双小红鞋的那条裙子，我记得咱们一起在学校大门还合影留念来着。”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回忆起了往昔。青让并不逃避回忆，哪个人不渴望亲情。他就陪着妹妹说了很多从前的事情。

　　“你不用担心房子的事情，我现在挣的钱够用。还有，大哥哥说想带你去国外治疗！”伍原飞跟青让商量过，这事不用瞒着青醒，治疗的首要原则是病人要配合。

　　“国外？”青醒稍稍侧过头，青让跟她简单叙述了国外治疗的相关事宜，“星星，咱们去试试，好不好？”

　　青醒眼神发/愣不说话，谁不想活，但是她现在真的太受罪了，有时疼得意识不清时甚至想干脆结束这折磨吧，但又不舍得哥哥。

　　“还有，莱特也想你了！”青让拿出手机给妹妹看自己拍的小猫的视频。

　　青醒看到莱特对着屏幕喵呜喵呜地叫似乎在闻气味，她很轻地笑了一声，想伸手摸摸屏幕奈何力气不够，青让将手机拿近，莱特又跳回沙发里在自己的专属坐垫上团成一团，脑袋搭在沙发扶手上感觉很孤单。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尊重你的意见。星星，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也希望你再坚持一下，爸爸妈妈我还有大哥哥，我们都希望你再赔我们久一点！”

　　伍原飞买了第二天的票，回程前抽空见了学姐赵阳阳一面。自从赵阳阳辞职来到深圳，俩人至少两年多没见。

　　赵阳阳听到青醒生病起初惊了一跳。随即叹了口气摇头道：“唉，年纪轻轻的～”然后问伍原飞，“你来香港是干嘛？”

　　“老师帮我介绍的关系，我们准备带青醒去波士顿治病。还有，得麻烦你个事？”

　　“你说，我能帮肯定帮！”

　　伍原飞面露难色，“想跟你借点钱！”借钱这种事总归是难开口。

　　赵阳阳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赵阳阳想了想，“你们要真过去了花的可是美金，没有医保纯自费那可就花的海了去了。我手头现在有个小十万不到，给你凑个整的，你先用，后边我再给你想办法。”

　　“姐，谢谢！”

　　“咱们不说这些，谁还没个难处了。”

　　伍原飞下午到了北京直接开车去了医院，一般这会青让都在公司只有护工大姐照顾青醒。刚走到病房门口就看到一个黄头发男孩趴在床前嘴里说着什么，说着说着直接抓住青醒的手亲了一下。

　　伍原飞怒气冲冲推门而入，哪里来的黄毛！！！

　　听见开门声黄毛和青醒同时看了过来，“大哥哥！”青醒面带笑容。伍原飞发现黄毛竟然是白皮肤的外国人。

　　看出伍原飞的疑虑，黄毛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star的朋友，我叫Tom。”

　　黄毛嘴里的star应该就是说的青醒。“你好！”伍原飞回想起来了，这个Tom就曾经是青醒在国外的男朋友。

　　黄毛继续说道：“我给star打电话她不接，信息也不回，我在star网页上看到有人说她生病了，我就想过来看看。她这是生了什么病，怎么头发都没有了？”

　　伍原飞看一眼青醒，青醒点点头。“是乳腺方面的肿瘤。简单来说就是乳腺癌。”

　　黄毛大脑里思索了一个来回继而一脸吃惊的表情。“肿瘤，癌症！？”黄毛甚至都有点结巴：“malignant?”

　　伍原飞点点头。

　　黄毛挠挠头，“那现在情况怎么样？”

　　伍原飞准备一下措辞：“还在治疗中！”

　　青醒打断了Tom继续追问，伍原飞来到床边，将要去波士顿治疗的事情告诉青醒。青醒还在犹豫，Tom抢先道：“star为什么不去？”

　　青醒气声说道，“我这样，签证都没法办。”

　　伍原飞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联系好了医院，医院会出具邀请，只要有医院接收问题不大，不用担心。”

　　Tom似乎还在为青醒的犹豫在焦急，“star，我可以陪着你去。或者，”Tom表情严肃道：“star我们可以结婚，这样你就有绿卡，会更方便。”

　　青醒没想到Tom会这么说，“谢谢。”

　　“我是认真的star，上帝作证。”Tom抓住青醒的手，想抚摸却只看见满手的淤青和针孔。

　　“大哥哥，我去！”

　　一边办手续的同时，伍原飞还申请了为期一年的赴美访学。导师帮他联系了熟人有了当地医院的offer，属于临床加科研的那种。

　　青让今天本来可以提前结束拍摄，临了了谈兆云又给他安排一个带货的小视频。上次须后水销量不错，这次又帮她接了一个猫粮广告。摄影小哥临时找来一只猫咪，奈何小猫咪认生不配合，只能等第二天青让带了莱特从拍，就这么一耽搁等回到家都快晚上12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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