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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环
血色笼罩了整座天地，空气中弥漫着无尽的杀戮之意。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楚云祈，楚云祈浑身动弹不得，眼看着这血红身影向着自己直扑下来，体内的气府也同时爆碎，极致地痛楚让她眼前再次一黑，再次失去了意识。
楚云祈再睁眼时，身前依然是那条黑色的河水，脚下还是满是黑泥的河岸，那位菘蓝先生仍然躺在自己面前，自己的手放在他的肩上，已经将他的身体翻了过来。
与陆庭舟有八分相似的脸苍白如纸，沾上了不少黑泥。楚云祈看着他，没再掏出丹药，而是仔细思考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她能肯定这两次都是幻境，可是要如何打破这个幻境呢？难道真的如那个声音所说，不要救这个人？
那声音在心湖中发出一阵低笑：“怎么样，还要救吗？”
楚云祈没理她，只是看着眼前男人的脸，皱紧了眉头。
男人的气息很弱，楚云祈却没像前面两次那样立刻给他喂药。其实她也很纠结，这次真的要救吗？万一呢？万一他死了，就可以破开这个循环的幻境了呢？
男人灰白的睫毛轻微抖动，气息已经弱到几乎快要无法分辨，楚云祈心中纠结到极致，她杀过人，但是此时她看着男人走向死亡，却觉得是在看着陆庭舟死去。
陆庭舟……
他是楚云祈穿越过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双修的搭子，是她救过的人，也是救过她的人，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陆庭舟在她心中已经成了一个特别的存在，倒不至于无他不可，只是眼睁睁看着这个与他有八分相似的男人他死在自己面前，这种感觉让她很难受。
但是，万一呢？……
楚云祈闭上眼狠下心转过身去，直到那个男人的气息彻底消失，她都没有转回头。
周遭的一切轰然破碎，楚云祈霍然睁眼，眼前还是那个高大的血色身影，它赤红的巨大双眸看向楚云祈，满含着贪婪和杀戮之意。
楚云祈在失去意识之前快速看了看四周，周围只有血色与火光，果然没有浅蓝的身影。
这一次的死亡来得异常缓慢和痛苦，那血红的身影竟是将楚云祈直接吞入口中，它口中是一片翻滚的血池，楚云祈的身体坠入其中，皮肉骨血眼看着被生生腐蚀了干净，却又神奇的再次成长出来，然后再度腐蚀，再度生长。
这种痛苦无法言说，初时楚云祈还会念着这是幻境，很快便能过去了，但是气府竟然回光返照一般特别充盈，支撑着她的意识，让她根本不会昏过去。
楚云祈就这么痛苦地清醒着，在不知道腐蚀重再生了多少次后，她才意识到，这个血色的身影是在利用她不停再生的力量去践踏所有的事物。
青翠山峦轰然坍塌，寻常城镇被他几掌拍碎，村庄里的哭声响不了多久，因为所有人很快便葬身火海，或者化作了肉泥。
不知为何，楚云祈能透过这个血色身影的眼眸看到一切，她看到跪在地上抱着孩子的妇人，妇人和孩子都被拍成了肉饼，她看到昔日游玩过的山峰瀑布下，有白发白须的修者仗剑而立，却顷刻间被燃成了飞灰。
该如何制止它……楚云祈的意识里终于只剩下这个念头。
该如何终止这一切！
楚云祈已经无法再思考其他，心湖中的声音再次响起：“与它融为一体吧……”
“你就会成为这座天下的最强者！”
“蝼蚁，就该被碾碎。”
“弱者，不配获得怜悯！”
身体的痛楚和沸腾的气府拉扯着楚云祈的神志，她的识海中仿佛有一根紧绷的弦，那根弦越绷越紧，就在即将断裂的瞬间，识海中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宿主！！！！”
系统的声音让楚云祈浑身猛然一颤，识海中突然一片金光爆闪，金色光芒瞬间冲刷了她的周身经络，直冲气府！
周遭的一切终于轰然破碎，楚云祈在一阵眩晕之后，发现自己再次回到了河岸上。
她无力地瘫倒在地，身体上的痛楚虽然已经消失，但是精神上的疲惫感却依然萦绕不散。
“系统，”她在识海中唤了一声。
半晌，系统才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嗯。”
楚云祈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她刚刚很怕系统因为唤醒它而遭到什么惩罚或者反噬。
但她依然忍不住调侃：“刚刚唤那一声，需要多少积分？”
系统冷哼了一声：“一个积分都不用。”
楚云祈悬着的心又放下了一半，她刚想说声谢谢，便听系统道：“我是借着情茧的力量唤醒你的，嗯……只借了亿点点。”
楚云祈心头一紧，她内窥识海去看那团裹着情茧的金光，果然，金光暗淡，茧面灰白，之前好不容易炼出的灵光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
心疼！！
但是楚云祈也知道，若系统不这么做，她刚刚大概再也醒不过来，可能是在这阵中迷失了自己，最终被大阵吞噬，也可能是被自己的至阴气府反噬，彻底坠落。
她转头正要埋怨，却见系统那团白光已经微弱到忽明忽灭的程度，看上去比情茧的金光还有凄惨不少。
楚云祈的心疼一下子转移到了系统的身上，更何况，情茧没了她只是少了个快速变强的路径，但是系统没了，那性质便完全不同。
“谢谢啊。”楚云祈诚心诚意道。
系统声音没什么感情：“不用谢。”
它居然发出一声叹息：“我算过的，救你可能自伤八百，但是还能恢复，不救那就咱俩一起玩完，所以很好选。”
楚云祈呵呵笑道：“你会不会觉得倒霉，遇到我这样的人？如果我不选入阵修炼，可能就不会有这些危险……”
系统道：“没什么倒不倒霉的，从成为你的系统那一刻开始，我的行为模式就只能与你适配。”
系统这句话让楚云祈心头一动，她睁开眼看向身边那个气息微弱的男人，是啊，其实从遇到他的这一刻开始，命运的齿轮就已经开始转动了，救或者不救，其实已经无法改变最后的结局。
不，结局虽然都是死，但是还是有些不同的。比如最后一次她违背了本心任由菘蓝死去，遭遇的结局反而更惨。
想通此处，楚云祈长叹了一声，心情却比刚刚舒畅了不少。她坐起身再次扶起菘蓝，将最后两颗药丸塞进他的口中，并且帮助修复了他的体内经络。
只是这一次，在菘蓝醒过来开口说要报答之前，楚云祈先道：“你走吧，你我两不相欠。我并不是救了你，而是正视了自己的内心和未来。”
后续不管再是怎样的死法，楚云祈都觉得可以坦然接受，因为她直面并坚守了自己的内心，她就是想救这个人，然后就真的救了，至于救他所带来的影响，那不是当下的她应该在意的事情。
菘蓝愣住，他有些茫然，又有些犹豫，但是最终什么也没说，起身朝着楚云祈深深一礼，转身向着远处走去。
这一次，周围的景象没有轰然碎裂，原本平息的气流却再次狂躁起来，无尽的阴气突然铺天盖地涌向她，将她死死困住。然后疯狂地冲入了她的体内！
楚云祈的气府本已是至阴，这些阴气冲入她身体后，顷刻间化作金色灵光，整个气府被冲得灰飞烟灭，让她痛不欲生，然而飞灰之中的气府却又重新以金光重塑，仿佛新生一般，楚云祈内窥着这重塑的气府，眼前骤然出现一片遍布星光的虚空。
戈壁与河流消失不见，她的脚下没有地面，头顶是缀着银河的暮色天际，一双金色竖瞳却在天际之中缓缓睁开。
楚云祈仰头看着那双竖瞳，一时间分不清这次还是不是幻觉。
一个如闷雷的声音在周围响起：
“人族？”
楚云祈直视着它，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甚至该不该回答。
她急急在神识里呼唤系统：“你还在不在？这是哪里？是不是幻觉？！”
系统没有马上应声，过了片刻才道：“这里不是幻境。”
“这里是这座阵法的第三层，也是它的核心区域。”
楚云祈震惊了！
“第三层？！”她惊道，“我是怎么过来的？！”
系统：“不知道，可能是被拽过来的，也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被什么力量送过来的。”
楚云祈：“……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啊。”
系统呵呵：“你不如问问我，面前这个是什么？当然，我也没法回答你，但是你可以使用一级信息卡。”
楚云祈立刻同意。于是，在她识海中出现一片字迹：
“被封印在地龙大阵第三层的龙灵，是大夏龙脉的至阴一面，可唤作至阴龙灵。”
楚云祈：“……就这么点信息？！”
系统：“还可以再使用一张二级信息卡。”
楚云祈一挥手：“用！”
又一行字出现在她面前：“至阴龙灵喜欢吞噬万物，同时，它也会释放阴气与杀戮之意。阴气会滋生鬼物怨灵，杀戮之意会引发生灵涂炭。它是龙脉的另一面，原本会保持沉睡，但是会在一个王朝给了龙脉足够的不良反馈后，逐渐苏醒。”
楚云祈看着眼前那双金黄色的竖瞳，不由打了个寒战。
所以，面前的至阴龙灵，是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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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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