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野禾

作者:奥梨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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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台


      现下祈在野的伤势耽误不得,丁八扛着伤也需得先紧着回边辽,匆匆打了招呼便要带着冯珍珠回去。

      冯珍珠临行前看着宋书禾,看一会儿便搅着手指,看一眼又低头搅着手指,查看也没有手伤,宋书禾温柔问“怎么了?我晚些会与祈将军一起回边辽的。”

      宋书禾摸着冯珍珠的脸,这是第一次他两友好的相处,冯珍珠再小一些的时候,宋书禾拉她的手,她都掉脸子得不能看。

      宋书禾又说“是想在这都城再玩两日吗?”冯珍珠依然不说话,宋书禾拉近了冯珍珠,轻轻摸着她的小辫子,说“那是如何了?不想念书吗?这个…书还是要念的啊,或者,晚些我亲教你?”

      宋书禾觉得冯珍珠舍不得他,不由得笑意满脸,说“晚些我让人多找些新鲜的玩意儿让你带回去,就那一个拨浪鼓,还要跟公主抢。”

      冯珍珠低着头终于说话了,“宋书禾,我怕步流筝骂我,你能不能派几个人保护我,步流筝打我的话,把她拉住。”

      “我出来没跟她说。”

      “哦,不可能。”宋书禾瞬间变了脸色,刚刚的父慈子孝一扫而空,宋书禾捧着茶说“给你打瘸了才好,这般危险,不治治你是要到天上去了。”

      冯珍珠瞬间甩开宋书禾的手,马上跑出找祈在野,祈在野此刻还在由着先生掰着手腕查看,听完冯珍珠的请求哼了一声说“要是不打你,等我好了我也打。”

      没办法的冯珍珠只能找丁八。

      丁八沉思了一下,蹲下冯珍珠平视,说“你还敢找我?我这一路都没发现你这个兔崽子,我都怕回去步流筝连我一起打!”

      冯珍珠也沉思了一下,说“我给你开脱,你给我拦着,行吗?”

      ***

      宋书禾在鹤坊喝茶。

      鹤坊因着陆牧英的死已经散了个完,宋书禾将三楼高台将原来的箜篌放置挪至边上,长条的赌桌两头写着大小已经安置在此,宋书禾搬了一半如意纹梨木圈椅,坐在“小”一侧,手上把玩着几个骰子。

      整个鹤坊的黄色缦布都被拉下,宋书禾换成了各色透纱,添了几分杏雨梨云的缥缈。

      此秋立在宋书禾的边上。

      宋书禾给此秋倒了杯茶,说“喝茶,小秋。”

      此秋不动。

      “小秋,做这鹤坊的新主子吧。”宋书禾抿了一口茶,说“那日我见着你的袖刀了,在我后头,没动手,我估摸着是你得看看究竟是他陆牧英活着还是我活着,或者说——你父亲捂死先帝之事,若我死了,天下皆知。嗯,麻/黄/碱怕是全都城只有陆牧英有了。”

      此秋手微动,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说“谢过主子恩赏。”

      宋书禾支着手看着此秋,说“你手心的痣,若我没猜错你至亲手上也有一个。”①

      此秋缩手说“瞒不过主子。”

      宋书禾偏头看着此秋,说“你那梨涡不似孩童的单纯,却很是好看,但是若小秋再想换主子,我便将那两颗痣穿在一起。”

      宋书禾起来掸着衣袖,说“礼部弹瑟的那位乐人女子会与你在此一同经营,麻烦小秋多多照看,叫津津,晚些过来了,见上一见。”

      宋书禾拂袖说“照常经营吧,我邀了客人来此。”

      约摸半柱香的功夫,宋书禾的客人到了,陆饮川由此秋迎着,就到了三楼的圆台,坐在了宋书禾的对面。

      陆饮川说“宋大人这般快就将这鹤坊改头换面了,之前总觉得跟进了什么庙宇佛堂似的,红黄一加,感觉这袈裟都给我披上了。
      哈哈,这鹤坊明明经营的都是些污佛祖眼的,还净这么干,怪不得佛祖将那妖孽收回去了。”

      宋书禾给陆饮川沏茶,说“哦?是佛祖收的吗?我还以为是王爷收的。”

      陆饮川接过了茶水,烫了一口驱散些寒意,说“我就是来看个热闹,宋大人怎么敢说这样的悖逆之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杀的咱们陛下呢。”

      陆饮川长得与陆牧英不同,如果说陆牧英是带着妖气的,那陆饮川就是带着煞气的,是清瘦的脸庞,偶尔眯眼,常常用中指擦着眉心,消瘦的手腕很是好看,慵懒在对面的圈椅上。

      传闻陆饮川又胖又善,不仅仅是张洗宗说过,若是仁政陆饮川是不二人选,此事丁八与祈在野步流筝也是侧面印证过,但是面前此人,却跟这些一点都擦边。

      宋书禾笑着说“什么杀陛下啊,我们的陛下不是好好的坐在下官的跟前吗?”

      宋书禾扔了下骰子,这陆牧英可真是够奢侈的,玩耍的骰子都是纯金的,扔起来沉甸甸。咚咚——咚,被陆饮川按住了。

      陆饮川说“宋大人啊,你说说,若是饮川做上这龙椅,第一件事是不是要先掏空了国库将你这山羊山的药买下来?不然百姓们就是举荐我们宋大人坐龙椅,也不会要我这个没根基的呀。”陆饮川的手离开骰子,二一二,小,陆饮川往后靠,好似骨头很软,两个拇指交错着转动,盯着宋书禾的眼睛露着下三白。

      “书禾弑君,又强占药材,这般都不要活着出都城了。”宋书禾笑得诚恳,说“当即本不应弑君,但是书禾觉得,陛下还是希望书禾弑君的,留着一口气,夜长梦多,不如书禾将此事夯实了就好,至于药材,着都城的东西,自然是陛下的。就是…”宋书禾一脸委屈,欲言又止。

      “宋大人不妨直说。”陆饮川不再审视,闭眼去听。

      宋书禾说“不瞒陛下,张秀合张大人与先帝情好,且与在下又些纠葛,下官很是想回御史台,望陛下,天恩赐官。”

      “我们宋大人本就是这御史台最有威望的言官,张洗宗张大人殁了,本该我们宋大人接掌御史台,本该我们宋大人坐这御史大夫,承师志,谏百官,肃一肃我隶朝的歪风邪气,谈何赐官呢?”陆饮川将脚搁在这赌桌上。

      宋书禾起身往前,跪在陆饮川脚边,说“谢主隆恩。”

      陆饮川赶紧去扶起,说“宋大人,这还不是呢。”

      宋书禾低头跪拜说“那书禾得赶紧回去拟表,呈于枢密院才是。”

      陆饮川说“有劳了。”

      ***

      祈在野在马车里等着宋书禾,宋书禾此去有一个时辰了。

      等得祈在野百无聊赖,频频张望。

      终于等到了宋书禾,瘸着腿就要下来迎,宋书禾急急往前走,嗔怪的说“还未好呢,怎还下来了?快上去,别再吹风了。”

      宋书禾上了马车又急急问道“脖颈换药了吗?这手大夫如何说?”

      大喜接话道“辽国奇人异士众多,擅长做丹丸,有一位叫一巳的大师最擅长断骨断筋的重连之术,我打听了,说是人的脑袋掉下来了他都可以接上去!”

      宋书禾已经习惯了大喜说话添油加醋,说“那将大喜的脑袋摘下来让大师试一试能不能连。”

      祈在野说“宋大人还开起来玩笑了,便是鹤坊的事儿顺利。”

      “不叫鹤坊了,”宋书禾掀开帘子,看见外头的人将黑底红字的鹤坊的牌子摘下,牌匾跌落在地,“鹤”字砸成了两半,“鸟坊”正面朝上,又见此秋在门口指挥着挂牌,挂上了黑底金字的“瑶台”。

      祈在野挂靠在宋书禾身上,说“三楼东侧第一间,封了,回头将军过来住。”

      宋书禾微微皱眉,问“那日究竟发生何事?”

      祈在野一本正经,说“那日华弦来寻我,说你孤身来此地又迟迟不归,便来寻你,谁知有人下作至极,给我们宋大人下药!”祈在野愤然说“此药使得宋大人身子燥热,多有想法…”

      祈在野的眼神不怀好意,见笑的意味明显,附在耳边说“宋大人见了将军,便拽着衣袖不叫走,将军自正人君子,不会趁人之危,将军正襟危坐,让宋大人保持清醒,怎耐宋大人频频纠缠,非得让将军与大人同榻···呜!”

      宋书禾脸色涨红,捂住祈在野的嘴说“休要胡诌了!”

      祈在野掰开宋书禾的手说“不然那日将军怎会咬你呢?”宋书禾捂着脸说“将军快别说了!”

      祈在野把宋书禾拉过来在耳边轻声的问“你问问此秋,那药,还有吗?”宋书禾脸皮薄,推了祈在野一把,祈在野挑眉抬颚,说“宋大人那日风情万种,甚想再赏一回。”

      宋书禾劈头盖脸的打闹着祈在野,窗外陆饮川的马车经过。

      祈在野也见了一闪而过的陆饮川的侧脸,问“此人,书禾怎么看?这番你送药给他换御史大夫一职与这鹤坊之位,还要助他成帝,怕也是个兔死狗烹的本子。”

      宋书禾看着陆饮川走远了,说“陆牧英一死,又无子,公主实在年幼,陆饮川即位无需争辩,我知,他亦知,卖本就是他的人情给他,用药材换一批人心与好名,也是省下户部的一大批平疫的银子,且若是有御史台的鼎力支持,这皇位不比庆隆坐的痛快。”

      “但是疫病之事我又将太后牵扯,我若是大娘娘,自然是年幼的公主更能做傀儡,且我看着陆饮川也不是什么平庸之辈。此事,还得与大娘娘一条心,过些日子,将军记得进宫谢恩。”宋书禾摸着祈在野的手说“没法子,不管谁做了这皇帝,你都是眼中钉肉中刺,哪怕你今日手坏成这样,依旧为人忌惮,兵痞子认主这事儿,没有解决之法。”

      宋书禾窝在祈在野怀里说“不过,又些言官也认主。”

      祈在野说“是御史台的吗?”

      宋书禾摇摇头说“不是。”

      祈在野问“六部的?”

      宋书禾摇摇头,说“不是。”

      祈在野说“那是哪儿的?”

      宋书禾说“叫宋书禾,也认主。不知道将军认识吗?”

      ***

      步流筝醒了,在一户农舍,脑子混乱不堪,最后能记得的就是自己被淹泡在了墨江里,有一个男人亲吻了自己,步流筝羞得脸红,把自己捂进被子里。

      步流筝怎会与娇羞这词儿搭边。

      但是步流筝就是心动不已,这个剃发的男子在哪里,步流筝一次次去回想他的容貌,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就记得是个,消瘦,温柔,冰凉,摸起来扎手的男子。

      没头发的男子能有几个?步流筝想起第一次好似是在崇城,第二次是在墨江,或许是个辽国人。

      步流筝一愣,啊?怎么不是隶朝人,那若是隶朝与辽国又起战事,自己要不要与他和离?孩子归谁?

      算了,生两个,一人一个,不行,要是那边辽三傻知自己心悦于辽国的男子,那祈在野跟丁八定然是与自己没完!

      啊!自己身上还有婚事!虽然隶朝都知道步流筝是个挂名的大夫人,但是依然不能让那男子觉得自己身家不清白,不行,步流筝巴不得现在就写休书给祈在野。

      步流筝的脸好红好热,在被褥里踢脚,发出少女的轻笑,这种声音不应该是步流筝发出来的。

      步流筝穿正了衣裳,出了农舍,见院子里有位大娘在喂鸡,羞羞答答的问道“大娘,送我来的公子去往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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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章 瑶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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