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甜月已失格

　　2010，东京。

　　折原临也做出退让后，雾岛栗月迅速收拢了池袋情报圈，成了附近主要的发包商。

　　而得知这边进展后，森鸥外便索性让他以港黒驻东京负责人的身份出面，开始与当地黒帮，——栗楠会进行接触。

　　见面地点位于池袋XX街的独立大楼，一家栗楠会旗下的代理公司。

　　接待他们的是栗楠会的干部四木春也，一个年近四十岁的男人，是栗楠会老资格的骨干成员，同时也是这家公司的常务董事。

　　而港黒这边，除了雾岛栗月，随他一同前来的就只有芥川银了。

　　大概是看上去年纪太小，——雾岛栗月只有十四岁，完全顶着一张国中生的脸，而芥川银比他还要小一点。

　　见到他们时，两个在沙发后待命的栗楠会成员没忍住露出了不合时宜的表情。——轻蔑、还有恼怒。

　　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栗楠会，这个全名为目出井组.栗楠会的组织，是池袋当地有名的黒道侠义会，有着庞大的背景和悠久历史。

　　作为东京黒色势力分属，他们不仅与各黒帮及政.府间有着非同一般的亲密联系，更毫无疑问是池袋地头蛇。

　　对这样的存在，港口黑手党却只派了两个未成年来，

　　无疑是一种挑衅。

　　但事实上，雾岛栗月，或者说[白川鸣海]，确实是最恰当的人选。

　　既然[白川鸣海是港黒的人]这一点已暴露给了折原临也，日后也难保不会被更多里世界人知晓。

　　而港黒对白道产业的投资已有了眉目，若想进一步发展，就势必要摸清当地黒帮态度。

　　是以，直接将[白川鸣海]这一层情报贩子的身份公开，既显示了他们的诚意，也能掌握一定主动权。

　　显然，四木春也.也明白此举之意，

　　在雾岛栗月开口前，便将发出冷哼的小弟掼在了柜子上：“向客人道歉。”

　　露出不当表情的小弟被狠狠暴揍了一顿，头破血流，被迫以土下座的姿势跪在了他们面前。

　　老实说，这种画风...既视感还真强啊，

　　轻易就让人想起了某些黒道电影中，一路从武士家族传承而来的XX组。

　　...或许，这才是日本黒帮的正确打开方式吧。

　　而港黒，连名字都源自意大利西西里岛的[Mafia]，受西方文化影响太多，反显得格格不入起来。

　　吐槽归吐槽，但雾岛栗月和芥川银都好好地绷住了，面不改色看着。

　　“那么，横滨的黑手党们，”教训完了下属，或者说，进行完某种下马威后，

　　四木春也坐在沙发对面，终于看了过来：“你们来东京的目的是什么？”

　　“还是说——，贵组织也想要在池袋这小地方上分一杯羹了吗？”说话间，男人细长的眼中，透着凌厉的光。

　　“您多虑了，”没被对方气势所慑，雾岛栗月平静看了回去：“敝社只是想用闲钱进行一些投资而已。”

　　对这种表面话，四木春也嗤笑得毫不加掩饰：“投资？那家空气净化机公司吗？”

　　说的是港黒用以掩人耳目投资的公司。

　　“但您不能否认，那确实是市场前景不错的产品，港黒将其作为投资项目也正是看中了其发展潜力，事实上，在这一点上，乃至其他各方面，我们所追求的东西，和那些来东京投资的商人们，本质都是一样的。”

　　——只是出于对金钱利益的追求，而非势力扩张，毕竟，怎么说，东京也是非异能力者的地盘嘛。

　　“哦？是吗？”四木春也不置可否，身躯微微前倾：“你知道吗？我一向觉得情报贩子嘴里难有真话。”

　　男人不紧不慢从烟盒中抖了支烟出来，偏头点燃了。

　　火光明灭间，看不见的白烟被吸入肺中：“而你，可是才逼走了我们重要的情报来源之一啊。”

　　这说的就是折原临也了。

　　对池袋情报圈的势力交迭，栗楠会显然知情。

　　“那是临也先生和我的事。”

　　以一种平常的口吻，雾岛栗月将谈话进行了下去：“况且，与其相信一个满嘴谎言的情报贩子，从利益捆绑的合作对象手里换情报，共享信息，显然是更明智的选择。”

　　“呵，合作对象啊——”透过白烟，四木春也观察着对面之人。

　　老实说，他看不透这个少年。

　　自始至终，对方都只以一个并不拘谨也不松懈的姿态坐在这儿，声音淡淡应对着。

　　第一眼看的时候，他只觉得少年身上的气质很干净，干净而安静，完全不像这圈子里的人，反倒更像隔壁来良学院的学生。

　　然而随着谈话进行，他便发觉了，那干净之下，有着不合年龄的沉稳，或者说，透彻。

　　事实上，他们这种人，早已习惯了这一套...粗鲁也好，冷酷也罢，一切外在态度都是表象，为了施压与暗示，为了从对方反应推断更多。
　　对方显然也清楚，

　　深谙言语之下的含义，且不受节奏影响。

　　谈话间，表情生疏如人偶般让人看不出端倪，对话术的把握却又熟练得仿佛在此浸营多年。

　　矛盾又奇怪的家伙。

　　他想到。

　　港黒让其作为代表前来，或许并非毫无道理。

　　一边想着，他在烟嘴上用力吸了一口，将剩一半的烟按灭在了空易拉罐里。

　　靠到沙发上，态度肉眼可见随和了许多：“所以，是想让我们帮忙销货啊？”

　　雾岛栗月弯了弯唇，点头承认：“对，电子器件、家用电器...都是一些合法合规的商品，我们想要建立一条稳定销路...当然，后期，想必您也清楚我们货源，双方可以有很多合作机会。”

　　“那么，诚意呢？”四木春也问。

　　与费奥多尔、折原临也那些人不一样，老牌黒社会打交道的方式要直接得多，一旦确立对等地位后，交流就变得敞亮起来。
　　雾岛栗月拿出手机，将拟定好的协议发过去。

　　“凭这些，还不足以让当社在这里为你们的人提供保护。”

　　“不，这就只是诚意，我们不需要保护。”直至谈话末尾，少年终于露了一点锋芒。

　　四木春也不由看了对方一眼，却几乎悚然一惊。

　　那双暗绿眼眸中，无机质光下掩藏着某种更深之物。

　　是杀人者，不，与其说杀人，不如说是作出选择，是不惜结束个体生命去进行最优选择，权衡利弊的冷然。

　　港口黑手党远比他们想的更危险，他不由想到。

　　*

　　雾岛栗月眨了眨眼。

　　虽不知为何他们走时，对方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

　　但，总之，和栗楠会的合作顺利达成了。

　　巨大利益当前，一切都可商谈，对双方都有益的事，本就没理由被拒绝。

　　剩下的事就简单多了。

　　出租屋的地址已经暴露，他便又在东京几个繁华街区重新置备了新落脚点，原本的出租屋也没完全舍弃，他依旧住在那儿，将之当成了明面上的住所。

　　港黒投资的空气净化机公司也顺利开了起来，剪彩那天，他还混在人群里去看了看。

　　之后，找了个理由辞掉夜场会馆的兼职，他终于久违地回到了横滨。

　　不过，才呆了没几天，似是觉得他留在东京的作用更大，在森鸥外的命令下，他的工作又渐渐变成了以情报贩子加黑手党的双重身份，在两地来回跑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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