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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接受她与我们比才
“郎妆决意?”胜曼含着笑看向几位花郎。
花郎们在她面前跪成一排,以真珠为首,向她请愿,甚至说出郎妆决意这样的话。
胜曼觉得有趣,问道:“那么,如果我不同意,你们就要去死了吗?”
真珠抬眼看她,又埋头道:“我们怎么能够和一介平民参与风月主的选拔?请殿下允诺。”
胜曼问:“觉得羞耻吗?”
真珠毫不犹豫:“是!”
胜曼又问:“那么输给她又该如何?”
真珠涨红了脸:“殿下何必如此羞辱我。我虽然输给了英道,但与此事无关。”
“怎么无关?”胜曼说:“只要你赢了英道,那她就是参与了风月主选拔又如何,你能够一洗前耻,又正好说明她不如你。”
真珠咬紧了牙关不说话。
真珠再不吭声。他反应如此之大,当然是因为他不如英道。自从上次比才输掉,之后他们明里暗里斗争,他又输了不知多少次,就更不能让英道参加风月主选拔了。他们能够接受一个带领平民的平民花郎,却绝不能接受这位平民花郎成为风月主,而他们要对她唯命是从。
另一位花郎帮腔道:“无论输赢,我们决不接受她与我们比才。请公主殿下三思。”
胜曼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忽而轻笑:“既然这样,你们要退出比才吗?”
众人面面相觑,真珠忍不住道:“难道就因为英道——”
“不,是因为陛下。”见花郎变色,胜曼口风一转,说:“既然你们坚持,那我就去和陛下说这件事。但希望你们清楚,英道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离不开陛下的意思。”
胜曼已经这么说了,花郎们只能离开。回去的路上,仍有些愤愤不平:“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做花郎也就算了,如果成了风月主,那我们算什么?”
正发泄时,带头的真珠停下脚步,高喝一声:“你小子!”
英道好好走在路上,吓了一跳,翻个白眼:“你什么毛病?”
真珠走到她面前,眯起眼睛,警告说:“你最好放弃风月主比才,否则——我会让你后悔的。”
“哈。”英道双手抱胸,不屑地打量他,扬眉轻蔑道:“你打算怎么让我后悔?和我比才吗?”
真珠眉毛扬起锋利的弧度,又压下去,意有所指地说:“总会有办法的。”
英道嫌弃地咂嘴:“啧啧,瞧你这副模样。我当初可还救过你的命呢。”
“那是在战场上,我们都是神国的将士。”真珠道:“如果你觉得很得意,那下次到战场上,大不了我也救你一命——”
“呵。”英道别过脸,吐出一个字。
真珠攥起拳头,说:“你别后悔。”
英道盯着他看,看得真珠发毛,本以为她要出手,英道却轻飘飘地擦肩而过,再没给他眼神。
哪儿哪儿都不如自己,哪里值得她生气呢。
她只是有点担心,经这些人一搅和,她会不会真的被踢出风月主比才。毕竟,听无名之徒说,这些人可是打算用郎妆决意来威胁呢。
“郎妆决意?”德曼扬眉,看向胜曼:“他们是要为这件事去死吗?”
郎妆决意,花郎徒们表达视死如归的意志的传统。因为通常以死亡为终结,因此为在世上留下最美的身影,他们会在脸上涂抹,称为“郎妆”。
真珠等花郎们对胜曼宣称,他们愿意为此进行郎妆决意。
“是。”胜曼道:“看来是真的触及他们的底线了。”
虽然这话多半只是威胁,他们不会因此而死,但说出这样的话,已经足以说明态度。
花郎徒们以忠义为标尺,经年累月积淀的花郎精神融入骨血,成为他们自视甚高的骄傲。这是培养他们忠于王室的初衷,可同时也成为掣肘。
昔日美室废真智王,便是以源花的身份发动花郎徒们进行郎妆决意,盛大的庆典上,他们聚成一排又一排,毅然决然地在真智王面前剖腹自杀,来表达废王的决心。
真智王为之震恐。
自杀能够做什么呢?原本什么都做不到。但花郎徒们的自杀却能够明明白白地昭示天下:当忠于王室的他们决定反叛,就意味着王不配为王。
现在,花郎们竟然对胜曼说出了郎妆决意这样的话。
他们反对英道参加风月主比才,并不是今天开始的事情。自从风月主比才的消息传出,他们就打定了主意。现任礼部令但仍兼理风月主职责的春秋曾向她提起此事,言语间流露出不支持英道的意味。
她问春秋:“你也以为平民不该参加吗?”
“不是啊。”春秋道:“陛下,问题不在于英道的身份,而在于花郎们的看法。”
德曼有意了解他的看法,于是追问:“怎么说?”
春秋说:“如果花郎们反对,那么,就不该为了英道一人而忽视花郎们的意志才是。”
言外之意:英道固然实力出众,但花郎们也不可小觑,如果必须牺牲一方,那么就应该是英道。
这只是一次简单的权衡。
德曼没有做出决定。现在,胜曼告诉她,事态已经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阏川公,”她问:“你的看法呢?”
阏川出身花郎,天明公主死后,也曾郎妆决意,恳求真平王查出天明公主死亡的真相。然而真平王却只能掩盖女儿的死因,与美室交换政治利益。阏川为之哀痛,将欲自绝,是德曼及时出现,将他从负疚中拉回,开始此后几十年的相伴。
在这陪伴中,阏川更多像一个影子,不彰显自己的存在,默默守护她,就是眼下德曼询问时,他也没有直接表达自己的看法,只说:“毕竟是平民啊,无论如何,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德曼沉默片刻,说:“是啊,曾经也从来没有过女人称王。”
她问胜曼:“你以为呢?”
“陛下,”胜曼道:“能够抵抗贵族的,唯有平民。”
“是。”德曼赞同。
这正是她试图给予平民希望的原因之一。唯有平民,是真正依赖王权的。
“但是,”胜曼又说:“现在还是太早了啊。我们将面临三国一统的伟业,为此收兵权、收财政,势必与贵族为敌。但如今贵族已经遭受打击,萎靡不振,如果再继续进行下去,反而会使他们奋起反击,不利于神国安定。”
“陛下,”胜曼道:“正所谓:一张一弛,文武之道。”
德曼是这样做的。以美生等人为靶子,给予贵族重击,令他们缩手缩脚,却也放过了周真等同样手握私兵的小贵族们,利用租税改革调节贵族间的矛盾,以扩大统治基础。
她的目标在三国一统,而三国一统的前提是内政稳定。
德曼心知肚明,就如当初在乙祭病床前的对话,她在询问旁人时,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况且,花郎们虽然出身贵族,却也是王室最坚强的后备力量,轻易不能动摇。至于英道,”顿了顿,胜曼放轻声音,劝慰似的说:“花郎们素来意志顽强,不如直接安排英道入朝,避开花郎势力,又不损害英道的利益。”
德曼原本沉默,此时却摇了摇头,问她:“那我该如何解释?”
胜曼不解:“什么?”
德曼缓慢地说:“身为花郎中最出众的人才,却不能得到承认——我该如何向她解释,向无名之徒解释,向天下人才解释?”
胜曼不能答。
德曼语重心长地说:“组建无名之徒固然为了给平民机会,但求的却是人才。英道是平民吗?不,她是人才啊……可惜,他们却只看到平民。”
德曼已经拿定主意,召见英道。
英道猜到是什么缘故,来的路上还有些不安,想着如果真的做不成风月主,她该怎么办。
她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的。凭什么,只因为她的身份,纵使她能够打败他们所有人,却还是要承认不如他们吗?
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弱弱地响起:一直以来,不就是这样的吗?
只是,陛下给了她机会,她由此看到了更多选择,看到路在脚下延伸,就忍不住一直走下去,想知道自己能走多远。
可这本来就是她的贪心。
她早就知道,世上本没有什么公平。同样知道,无论她和陛下关系怎样亲近,陛下仍是陛下,而身为王,是没有那么多私人情绪可以放纵的。
多半还是会被放弃吧。
理性和感情在脑中交锋。感情上难以接受,分不清是无法接受就此止步,还是无法接受被陛下割舍,而理性上,她却能够理解陛下做出的一切决定。
来到仁康殿前,她已经平衡好所有情绪,告诫自己,虽然花郎可恶,但陛下对她却没有亏欠,任何结果她都可以接受。
深深呼吸,她走进去,向德曼行礼,努力平稳声音:“……陛下。”
德曼看见她泛红的眼圈,心头蓦地一软,放轻声音问她:“你愿意做我的孩子吗?”
“……啊?”英道瞪大了眼睛,一颗泪水猝不及防地惊落下来,流过错愕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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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设定英道的时候就想写这个情节啦。
顺便贴一下部分年龄设定,以德曼为基准0。
毗昙+1,庾信-2,春秋-15,胜曼-10,英道-18,钦纯-19,美室+30。
按:
1.德曼出生日期壬戌年辛卯月丁丑日。事实上辛卯月仅出现在卯年,所以不存在壬戌年辛卯月这个日期,但是,辛卯月如果存在,大约是阴历二到三月。
2.剧中毗昙生日七月初七,毗昙婴儿时被抛弃,随即真智王退位。历史上真智王七月退位,所以推断毗昙出生当月真智王退位。原剧中,真智王退位真平王登基时(七月),摩耶夫人已经怀有德曼。德曼出生日期壬戌年辛卯月丁丑日,预计二到三月,正好对上前一年五六月怀孕。由此推断毗昙比德曼大七个月左右。
3.已知庾信比德曼年少,德曼十六岁时,庾信已经带领龙华香徒,应该不会小太多。
4.天明十五岁怀春秋,半年后春秋出生,可能是15也可能16,本文按15岁生春秋算。
5.美室比真平王年长15岁,按真平王15岁生德曼,美室年长德曼30岁。
本文参照时间线:
原剧为了在对应历史的基础上缩小主角年龄,时间线一塌糊涂、前后矛盾。我采用了相对比较清晰的线索来推断,忽略了一部分抵牾。
1.德曼15岁昭火死。
2.16岁到新罗遇见天明庾信:原剧标注路上一年。
3.20岁身世暴露:柒宿说王后二十年前生德曼。
4.23岁成为公主:文弩回忆和昭火带走德曼,原剧字幕显示二十多年前,说明此时德曼>20;修瞻星台时提到美室自真兴王以来二十多年没有对手,真兴王以来,包括真智王在位四年和德曼在肚子里一年,所以,20多年-5年>20,说明德曼此时<25。
5.买占卖惜时27岁:出现建福28年,建福为德曼父亲真平王年号,此时德曼至少27岁。
6.30岁登基:昭火死时对柒宿说他们纠缠了30年,即德曼出生30年。昭火死后没多久德曼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