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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悔
回程途中,无忌表面平静,然而捏紧马绳的指尖却在抑制不住颤抖。她没想到,此生还能再见到不悔。
一想到不悔就在她身后骑着马,无忌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回头看。但无忌想起自己以前带给不悔的伤害,又觉得自己没有脸再见不悔。
杨逍说不悔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无忌不知道杨逍是说谎,还是不悔是真的失忆。若是杨逍真的说谎骗她,那不悔这幅冷淡的模样,岂不是装着不想认她?
无忌想到这种可能性,下意识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只觉得心口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感。
到了落脚的地方,明教的其余教众率先围了上来,他们眼看着无忌心情不佳,眼尾也还是红的,就像受了什么委屈一般,连忙着急问道:“教主?可是去长天门抢药的过程出了意外?没有抢到愈脉草?”
无忌闷声道:“不是。”
明教教众面面相窥,怎么听教主这声音好像还哭过了?若不是因为愈脉草,那是什么原因?
众人正想着,便见杨逍带着一人走来,待看清楚那青年的清俊样貌,众人皆是一怔!
这不是不悔吗?!
不悔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难怪教主现下这么反常了……
子若见无忌一副失了魂的模样,便劝道:“无忌,今日你也累了,我先带你回房休息吧。”
下一刻,却听得无忌强打起精神道:“不必,你们都退下,我有话想对杨左使说。”
杨逍早就料到会有这样一场对话,毕竟当日他悄悄救下不悔,原本就是打算把不悔一直藏起来的。谁知道不悔竟然寻着愈脉草过来,在长天门现身了,拦也拦不住,最终还是被教主发现了。
不过杨逍也不慌,他早有准备。
众人怔楞一瞬,也不敢违抗无忌的命令,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唯独不悔有些担忧地停在门外不远处。
无忌的余光一直注意着不悔,她知道不悔现在连眼神也不肯落到她身上一下,看上去像是真的不在意她了。
待其他人离去,杨逍首先抱拳请罪道:“教主赎罪!”
“你何罪之有呢。”
无忌冷笑一声:“杨左使,你的主意是越来越大了,什么事都敢瞒着我。”
杨逍索性也不装了,直接了当道:“想必教主也知道了,不悔确实是我救下的。”
“那他的记忆呢?”
“教主问这个有又什么意思?”杨逍冷淡道:“不悔为了你受过太多次伤,当日我救下他时,他更是已经命悬一线,我不想再让不悔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所以我用沧白珠抹去了他关于你的记忆。”
“……”
纵使已经知道了这种可能,无忌内心仍旧重重一颤。
“不悔也想忘了我吗?”
事实上,杨逍抹去不悔记忆时,不悔并不配合,但为了让无忌死心,杨逍撒谎道:“这是不悔要求的。”
“不单单是他这么想,我们所有人都觉得,教主你不适合不悔,还是离他远一点好。”
无忌闻言一怔,又看向远处的不悔,不悔淡漠的眼神映在无忌的瞳孔,她只觉得如坠冰窟,血液也凝滞了,喃喃地叫出一声“不悔”,后半句“对不起”堵在了嗓子眼。
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无用了,不悔彻底忘了她,忘了和她的种种。
好,很好。没有她这个累赘,不悔会过得更好,况且她不是一直都不在乎不悔对她的爱意吗?
可是为何心口像压了一块石头闷笨重,好像呼吸和心跳都被压死了,她试图用内力缓冲,突然感觉好像痛苦直冲天灵盖,她看着不悔,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杨逍连忙将无忌搀扶住,扶着她在石凳上慢慢坐下来,于心不忍道:“教主,你这是?”
他叹声:“不管教主你能否接受,杨逍已经这么做了,请教主体谅我护儿的心,将往事落下吧,放过自己和我儿。”
无忌悲戚地点点头,茫茫然地笑了,远处的不悔抱着手靠在墙边,再也不会像从前那般看着她,只余冷漠。她抬手擦去嘴上的血痕,在脸上扯出一抹红霞,而后道:“不悔活着,于我而言便够了。他认不认我无所谓了。”
杨逍听到无忌这话才放心下来,他明白无忌状态不好,这会儿再多说只会让她气血攻心,所以便抱拳向无忌说道:“教主,我先带不悔安顿,你好好休息。”
无忌默许,随后杨逍便转身离开,而不悔也跟着他离去了。她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眼眶里湿润了。
她的眼睛渐渐模糊,在朦胧中,她突然看见不悔回过头来,驻足望了她一眼。她想追上去却见不悔已经回过了头,随着杨逍渐行渐远。
她甚至以为不悔的转身只是幻觉,捂着心口休憩了片刻,她慢慢转好,内心宽慰自己,只要以后能看见不悔就好。
第二日,无忌集合了明教众人,便带着他们往懿安园去,那里不光是明教的地盘,还有她和不悔的许愿树。
回明教据点她难免想起赵敏,她和子若逃婚之后,赵敏便对他们穷追不舍,想必也不会叫什么人守着空壳一般的懿安园,不过即便是还有赵敏的人,她也不怕。
此番回去,一是重振明教大都分坛,二是将几位师叔伯接过来安置,三是扫清赵敏布置在明教里的余孽。
一行人走了几天,便到了懿安园,阔别多日,尸体和伤员已经被妥善安置,只是打斗厮杀的痕迹依然还在。
自上次赵敏设计,明教众人各地分散,此处现在是空无一人的。无忌派人在周边扫荡,只要发现赵敏的人格杀勿论,寻了很久却也没发现什么端倪,便只叫人见机行事,各自安顿。
是夜,无忌去了许愿树下,她跪倒在许愿树下虔诚感谢,感谢上苍把不悔送回她身边,虽然他现在不认识她,但只要他活着就足够了。
她忍不住低声缀泣,忽听一阵缓缓而来的脚步声,抬眸看去,却是不悔。
他面容依旧,好看的不像话,只缓步走来,都让人忍不住心神颤动。随着他的步伐接近,无忌心跟着收紧。
待他行至许愿树前时,他抬头看了看许愿树,树枝间飘摇的红条布格外耀眼。无忌缓缓起身,偷偷将眼角的泪拭去:“不悔公子这么晚出来散步。”
说完这句,无忌就有些后悔了,她感觉自己好像一个搭讪的不规矩公子,甚至搭讪词都有些尴尬。
不悔缓缓转过身看着她,薄唇轻启:“教主这么晚了也来此散步不是吗?想来这里是个好地方,甚美。”
不悔不知怎么的,来到这,看着少女站在树下凝望,心中竟隐隐发痛,那种胸闷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可又忍不住去跟眼前的少女搭话,尽管他知道眼前的少女武功深不可测,又是一教之主,但在他眼中,她只是个少女,有些让人心疼,让人眼睛移不开的姑娘。
无忌没有想过要去提他们之间的一些往事,杨左使话里话外得意思她又何尝不知道,天下父母心,谁愿意一直看着自己儿子为一个女人罔顾自己性命。
他们的过去是美好,但想起不悔为她的种种,她实在不忍再去让他为她犯险,更何况,有时候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天不早了,明儿还有要事要处理,我先去歇息了,不悔弟弟也早些休息吧。”无忌长袖下的拳捏的很紧,转身说了一句。
不悔看见少女要走,心底更是发闷,他身子似乎不受控制的一把抓住了少女的手腕,也是很奇怪,当他握住少女皓腕时,心底那股闷痛的感觉竟然无故消散了。
他只感觉手中那是一片安定,无忌有些惊讶的转身看向他:“不悔弟弟这是何意?”
不悔急忙松开手,他感觉自己鬼使神差的看见少女离开,就反射性的想留,这时他才感觉唐突,忙道歉:“教主,在下失礼了。”
无忌没有回答,只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我是不是以前跟教主认识,总觉得教主很是熟悉,所以刚才不由自主.....”不悔很是温柔,就如往日一般。
无忌咬了咬唇,接着将眼撇过,调整了一下自己情绪:“不悔弟弟父亲是明教左使,你自然也是明教中人,往日我们的确是见过,只是也仅仅是教主与下属的关系,不悔弟弟莫要多想。”
不悔是何等聪明之人,他知道这一次他受伤,是他父亲救他水火,他父亲也说了可能脑部有些受伤,丢失一部分记忆,但都无伤大雅,他便也没去多想。
如果无忌这会儿说点其他的他倒还不会多想,反倒是无忌这样急切又严肃的撇清关系,倒让他生了疑。
更何况无忌每次看时眼中的那一份眷恋与哀伤,次次都让他疑惑更盛。
他缓了缓气,夜间一阵凉风袭过,扰过少女青丝,引得许愿树上红布条飘摇纷飞。
不悔终是问了一句:“我是不是以前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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