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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姿绰约
“什么人?”
叶繁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大倾城……”
听到这个名字,韩砚瞪大了眼睛。
刚才叶繁向他说起过,乔阿爽被称为小倾城,有小就有大,多年前崖州是有大倾城的。
大倾城的舞姿更大气,是乔阿爽暂时还无法达到的高度。
话说出口,叶繁压抑的泪水突然决堤,泪湿长衫袖。
此时,宴会厅在坐的那些唐白鹿的姑姑伯伯们,也都纷纷抹起了眼泪。
全场所有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到了唐白鹿的身上,这些在崖州生活了半辈子的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大倾城”的舞姿。
乔阿爽原地转了几十个圈,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包括太子在内的所有人都动容地看向唐白鹿,眼神有震惊也有怀恋。
乔阿爽当时就知道,自己输了。
曲子停下来,还未等韩墨评判,便有人控制不住冲到了场地中央。
一眨眼的功夫唐白鹿身边就围满了人。
他们七嘴八舌地问唐白鹿,这酷似“大倾城”的舞姿是从哪里学到的。
唐白鹿被这些人吓了一跳,感觉自己好像一个被狂热粉丝包围的明星。
她刚要开口回答问题,就被人挤的踉跄了一下。
没办法,人太多了,半个宴会厅的人都跑过来了。此时这些唐家亲眷仿佛忘记了她贵为郡主的身份,只视她做一个得到大倾城真传的唐家女儿。
突然唐白鹿被人踩了一脚,还被挤了一下,就在她站立不稳的时候,唐白鹿突然感觉一双温热有力的手扶住了自己的肩膀。
一阵熟悉的雪杉气温萦绕鼻,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穿越了人山人海,破空而来。
她的心瞬间就踏实下来。
“所有人都退下!”韩墨冷着脸说道,他的修长的胳膊这时候已经把唐白鹿牢牢地环在了怀里。
“大家冷静,不要伤到太子和郡主!”郡守见状赶紧大声呼喊。
一群守卫上前,疏散了人群。
“你没事吧?”韩墨低头问唐白鹿。
“没事!”唐白鹿摇头。
韩墨拉着她的手往宴会厅外走,刚走了一步,唐白鹿就感觉一阵钻心的疼从自己的脚上传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嘶”了一声。
韩墨见状,没有任何迟疑,长手一捞,就将她打横抱连起来,走出了宴会厅。
郡守本来还想带人护送,被韩墨拒绝了。
韩墨就这么抱着唐白鹿一路回到了太守给他们安排的住所。
一路上韩墨都没有说话,一双桃花眼的眼尾微微泛着胭脂色。
崖州位置偏西,虽然时辰不早了,可太阳才刚刚没入西山。
西边天空有瑰丽的云霞,和此时韩墨眼角的胭脂色交相辉映。
唐白鹿窝在韩墨怀里,也没有说话。她突然就想起,他们两人大婚那日,她仓皇出逃扭伤了脚,韩墨就是这样一路把她抱回了东宫。
只不过,此时此刻,他的神情要凝重了许多。
走进那座朱红色大门的院落,唐白鹿这才意识到,韩墨这是把她带回太子下榻的地方了。
“我住的地方在隔壁,你走错了吧?”唐白鹿在韩墨怀里小意提醒他,甚至还伸手朝西边指了指。
郡守给太子、十三皇子以及郡主各安排了一处院落居住。给唐白鹿安排的院子在最西边。
韩墨好像没有听见一眼,径直抱着唐白鹿走进了他的卧房,把她放在了床上。
韩墨把她放下又起身的时候,唐白鹿的衣襟不慎被扯歪了。一大片雪白蓦地露了出来,猝不及防地扑进了韩墨眼里。
他的眸色突然变得晦暗不明。
唐白鹿瞬间就察觉到了,低头看了一下,就飞快地扯过锦被盖在自己身上。
“你……想干什么?”她拥着锦被,警惕地看着韩墨。
韩墨突然俯下身子,两手撑在唐白鹿身侧,定定地看了她几秒钟。
唐白鹿发觉此时韩墨那一双让人迷醉的桃花眼中,无关情色,而是荡漾着解不开的哀愁。
她百分百确定,韩墨现在根本就不想碰自己,他心里有事!
唐白鹿眨眨眼,从锦被里伸出一只手,绕到韩墨背后,小心地拍了拍他:“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宴会厅里,人群还未散去。每个人的神色都很肃穆,低低的抽泣声不绝于耳。
叶繁还在哭。
韩砚只得在一旁安慰他。
郡守走过来,对韩砚说:“我差人送十三皇子回住所休息吧?”
韩砚却抓住郡守的衣袖走到一边:“那个大倾城到底是谁?对叶繁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吗?”
郡守点头:“实际上,大倾城有两位,分属温、唐两家,一位就是太子的生母温皇后,另一位就是叶繁的母亲唐锦,两人情同姐妹。”
原来大倾城之一是叶繁的母亲啊,怪不得他情绪如此激动。韩砚了然。
环顾四周意难平的人群,韩砚又问郡守:“那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这一问,让郡守的眼圈也微微泛红:“二位大倾城都已经仙逝,崖州已经有数年未见她们的舞姿了,今日看到郡主酷肖大倾城的舞姿,自然是激动不已。”
“就因为看一场舞,就激动成这样?”韩砚不解,心说这崖州这苦寒之地,按理说不应该有这么些多愁善感之人啊……
“不光是一场舞。两位倾城对崖州都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郡守道。
用衣袖沾了沾眼角的泪水,郡守继续说道:“说句不该说的,当年要是没有温皇后力保,恐怕崖州就被放弃了。那年盲兀进攻崖州,屠杀守城的温家人,要不是唐锦在其中周旋,恐怕崖州就沦陷了,最后崖州守住了,她自己却……”
说到这里,郡守这个七尺男儿已经泣不成声。
韩砚拍拍郡守的肩膀聊表安慰。
等郡守平静片刻,又说:“两位倾城逝去以后,风里舞也遭到了重创,她们曾经合写了一本典籍,但据说完本一直保存在崖州温家,并未示人,一些舞步因此失传了。真没有想到,这些舞步郡主竟然能跳出来……”
韩砚相当自豪:“那当然,阿姊她冰雪聪明,什么都能学的很好!”
郡守摇头:“郡主自然是兰心蕙质,不过话说回来,这大倾城的舞步若是没有经过她们两人亲手点拨,怕是真学不到精髓。皇子您不知道,这些年来崖州模仿两位大倾城的人很多,可是大多是学到皮毛,跳成郡主这样,当真是一个也没有……”
韩砚听郡守这么说,也有些疑惑:“难道阿姊受过那两位大倾城的指点吗?”
他有点想不通:“不会是温皇后吧?可是阿姊说过,她和皇兄大婚之前都没进过宫的……”
这时候,一直在韩砚身后抹眼泪的叶繁走过来:“郡主的风里舞,应该是我母亲传授的。”
郡守一听就明白了:“对啊,你小时候随着唐锦姑母去过王城!”
叶繁点头:“那时候,我们就寄住在唐钟舅父的宰相府。表姐时常会在散学以后跑来找我和母亲玩耍,母亲应该是在那个时候,传授了表姐风里舞的心法……”
一轮明月爬上白杨树的梢头。月光的清辉从西窗洒落进来。
韩墨靠在唐白鹿肩头睡着了,他的眼尾还有泪痕,白天众人面前那张不可一世的脸,此刻看起来无辜的像个不谙世事的稚子。
唐白鹿深深地看了一会儿他的睡颜。心里满是怜惜。
她怎么也没想到,小时候在姑母唐锦处学到的风里舞心法,竟然会让韩墨想起自己故去的母亲。
小时候,韩墨来唐府读书的时候,偶尔朝唐白鹿提过,他的母亲温皇后会跳一种特别好看的舞。
那时候唐白鹿还不服气,叉着腰对他说:“我有位姑母就住在我家西苑,她跳的舞更好看!”
彼时年少的他们并不知道,他们争论着非要一较高下的各自母亲和姑母,原来是情同姐妹的“大倾城”。
唐白鹿也更不知道,姑母传授给她的风里舞心法,竟然在这世上近乎失传了。
“以后你要是想看风里舞,说一声便是,我一定会好好跳给你看的!”唐白鹿看着韩墨的睡颜轻声说道。
没有人比她更懂得温皇后和韩墨的母子情深,她也曾经在温皇后仙逝以后,陪着韩墨在冰天雪地的唐府湖边放声大哭。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一个男孩子掉眼泪。
今天是,第二次。
都是韩墨。
想到这里,她轻轻地把手拂上了韩墨的侧脸。
韩墨身子微颤了一下,迷迷糊糊突然伸出后,一把将唐白鹿搂进了怀里。
唐白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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