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轻歌我就曼舞

　　杨莫羽正在分析一组研究数据，思路被代明的话语打断。他站在门口，望着她纤柔的背影，有些急促地说道：“小莫，澹县人民医院死了两个染上流感病毒的人，他们是从外地回来的，瞒报了行程。现在，全县陷入紧急戒严状态。”
　　杨莫羽没有回头，只轻轻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代明走近她，语气仍然很急促：“现在，人民医院一片混乱，大家都很茫然，不知道里面的病人谁染上了那种病，因为没有方法证明，人人岌岌可危，护士们都不敢接近病人了。”
　　杨莫羽仍旧轻轻地说道：“知道了。”
　　代明语气更为激烈，道：“你就没什么办法可想吗？”
　　杨莫羽有些悲观地，语调却陡然抬高，情绪有些激动地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还看不出吗？你不看电视、报纸、手机吗？这不是一般的流感，或许，这根本就不是流感。现在，整个国家，自上至下，大家都在想办法，都在进行分析，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得出一致的结论，不是吗？”
　　代明颤抖地说道：“我认为你总得想些办法才对。因为，我相信你是那个能想出办法的人！郑教授已经跟我通过电话了，他将赶赴发病重灾区雁河市！可从形势来看，我们澹县也是发病重灾区，因为，澹县有许多人都是从那个重灾区回来的，他们都在那里务工，年前回来过春节！”
　　杨莫羽叹了一口气：“那还不采取隔离措施？这种人传人的病必须采取严格的隔离措施，丝毫不容许松懈！”
　　代明道：“那隔离了之后呢？总得治疗吧？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
　　杨莫羽道：“如果你想出了治疗的法子，那就去治：如果你还没想出治疗的法子，那就去想。如果你什么都无法做，那就请不要在这里空抒情！”
　　她语气冰冷，像极了实验室里那些闪着冷光的瓶瓶罐罐。
　　代明愣住，轻声道：“这人民医院是我爸爸私人承包下来的，如果治不好这病，如果继续死人，那以后谁还会来看病啊！”
　　杨莫羽听后，转过脸，看着代明，说道：“这病，目前国内最好的医院、最顶级的专家、最先进的医术都无法治疗，谁还会怪你们医院？郑教授是这方面的专家，十八年前流行的X病毒，他虽然没制造出有效的药物，可提出了有效的治疗方案，及时止损，最后让死亡人数降到了最低。这次郑老爷子出面，他一定会拿出一套方案出来的。我想他的方案一定会影响到上级决策层，毕竟大家都相信他！”
　　代明道：“这采取隔离措施的方案就是他提出的。”
　　杨莫羽道：“从目前的病势发展来看，隔离是最好的方案！”
　　代明道：“那种药，你还要多久才能研制出来？”
　　杨莫羽摇了摇头，摘下口罩道：“我不知道。”
　　代明从她脸上被口罩勒出的条状痕迹，看出了她的疲惫。
　　他不忍心再催逼她。于是试着问她：“能不能把你在余镇研制的那个药方拿出来，制造一些药出来，看能不能见效。”
　　杨莫羽看了他一眼，像是要看穿他一样，道：“当初我离开余镇医院时，曾答应过廖院长，不泄露方子。毕竟，那是他们医院的内部用药！更何况，说实话，那药方对治疗一般感冒有用，对眼下这种病一点用都没有。”
　　代明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杨莫羽道：“我知道，你当初收留我，帮我建造实验室，有你自己的目的，我心里也是清楚的。可我心里的原则不能不坚守！”
　　代明道：“医者仁心！你就忍心让大家都活在病痛的折磨当中？当初，你肯拿药出来救猪，现在你却不肯拿药出来救人？”
　　代明说出这话后，就感到了后悔。因为，他看到杨莫羽眼中的委屈和愤怒，和因委屈和愤怒而涌出的泪花。他走过去，伸出双手，像是要拥抱她一般地，但因她往后退了一步，于是只好停住，站在原地，道：“对不起！小莫，我、我说话太冲了！我说得不对，深感抱歉！我知道你一直走在探索治病救人的科研之路上，没有白天，没有黑夜，没有自我，没有爱情，这一切，我都是知道的！”
　　杨莫羽皱了皱眉，任凭眼中的泪水滑落，也不去擦，反问代明道：“你觉得我那么自私吗？你觉得我可以拯救天下苍生吗？你觉得目前这种状况都是我的错吗？你觉得一个女人穷其一生研究某种药物就可研究成功吗？”
　　代明被她问住。一时愣了。她已经很努力了，她没错。
　　“小莫，对不起，我无意伤害你！”代明道,“我只是很着急，我想治病救人！”
　　“谁不想治病救人？”杨莫羽有些激动，“我、廖院长、廖老爷子，哪个不想治病救人？廖老爷子为此还学神农尝百草亲自尝试新药，最后把命都奉献给了医药试验事业，他不是为了治病救人又是为了什么？”
　　“我、我，这我是知道的。所以，我也以他们为楷模，立志当畜医，虽不能救人，但也能实现自己的医学理想！”代明道，“这些我都知道！”
　　杨莫羽叹了一口气，轻声道：“知道就好！我实在是太累了，一组数据马上就要得出，却被你打断了，又得重新开始计算。你走吧！”她下了逐客令。
　　声音里透着疲惫，代明感到心痛。
　　“杨医生已经三天没合眼了，一直呆在实验室里。”站在一旁的助理，不忍心让杨莫羽再受误会，终于走过来对代明说道，“她一边做实验，一边与郑教授保持通话！郑教授对她的实验是支持的！她对目前这种病的评估，比你们要准确！她已经在制定自己的研制方案了，请给她一点时间！”
　　代明点了点头，看向虚着眼睛，揉搓着太阳穴的杨莫羽，默默地退了出去。本想说句“保重身体”的，但终究忍住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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