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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冷漠的苏娘
西行的马车一路颠簸,阿绯怨言颇深,本来在马车里待得好好的,如今却因为里面多了个不知道是魔是妖的小女娃子而迫得阿绯在马车椽子上坐着,好在身边就是苏娘,阿绯腆着脸贴了上去,一次次被苏娘用手扇开,又一次次凑上去。
“你怎的和归衣一个样子了?”苏娘突然脱口而出,然她晓得,此“归衣”说的是上仙归衣,而阿绯定然听的是闻人归衣。
“怎的拿我和他一介凡夫俗子相比?”阿绯一本正经地道:“当初带你去见他,是……是……”
说至此处,阿绯知自己嘴快说漏了,连忙闭了嘴,却见苏娘已经回头冷冷盯着他,偏生要在他脸上盯一个洞出来的样子。
阿绯知道这是逃不过了,当初自己还是神兽模样,尚不能言语,故而苏娘还只能够将它丟在热水里吓吓它。可如今已经成形,可以言语了……
阿绯咬了咬牙,道:“是有天晚上,苏娘……”阿绯有些偏执地改了口,道:“苏姐姐你做梦来着,阿绯,阿绯见着梦里面有个男的穿着一身花衣,拿着柄大斧头……就是白大哥那斧头,一模一样,但是,但是好像另外一个穿白衣的,杀了他……”
阿绯越来越不敢看苏娘眼神,探人心事观人深梦,素来如同梁上君子喜窥之人一样引人不耻,“后来在城主府见着了闻人归衣,发现他长得跟苏姐姐你梦里的男子一模一样……”
苏娘其实早就知道,阿绯定然是通过什么方式窥探了她的记忆,只是没想过竟是她自己在梦中忆起了当年无妄山崩塌之事,被阿绯钻入梦境看到了。
苏娘叹了口气,无奈道:“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再为之。”
“好。”
阿绯委屈地嘟着嘴,却又似忆起了什么,道:“苏姐姐,那个,那个穿白衣的……他为何要杀了归衣?归衣,就是你认识的闻人归衣的前世吧?”
苏娘的眼神飘散了起来,虽然仍在驾马,却有些垂眸掩住了眼中的朦胧。
倏然,苏娘感觉背后有人拥了上来,虽然她挥着马鞭不方便,可那人却虚虚地抱住了她的肩膀,将身子贴了上来,属于少年的干净的气息,带着阳光下的暖暖的温度,虚抱着她。
“不要伤心了,都过去了。”阿绯平和的声音传来,许是腓腓这一类的神兽本就有安稳心神引人愉悦的能力,苏娘只放松了身体,在这初春的时节……贪恋数百年来少的可怜的温暖。
“其实,我知你为何要去寻那袁守璟。”阿绯凑在苏娘的耳边,孩子似的在苏娘肩窝蹭了蹭,道:“他与那杀了归衣的白衣人,长得八分相似。”
苏娘浑身一僵,却听得阿绯继续道:“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在你身边,你要去寻那白衣人也好,你以后要掉头去炎国找归衣也好,我都陪着你,可好?”阿绯偏过了头来,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苏娘,继续道:“所以,所以……不要跟我解了契约……好不好?”
阿绯正眼巴巴地等着苏娘的答复,但苏娘和阿绯两人却也都感觉到了身后气息不匀,马车帘子被撩开,里面那个叫小若的小丫头撑着虚弱的身子看着苏娘和阿绯,气若游丝地道:“谢谢,谢谢两位贵人相救!”
阿绯瞥了眼马车里一点没动的干粮,冷笑一声,寻日里活泼跳脱的笑脸,生生扯了个冷笑,这冷笑让苏娘看了真想一巴掌将它搧回兽形。
“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不要逼着小爷我动手。”
阿绯许是只对苏娘等人嬉皮笑脸,冲着这小姑娘也能做出一副煞气森然的模样来。
小若两眼一红,似是被吓着了,却始终不见苏娘回头。
良久,这尴尬似已无法收场的时候,苏娘未曾回头声音却淡淡传来:“姑娘,车内有干粮,到前方村落,我等与姑娘便就此告辞。”
小若一愣一愣的,而后突然扑了过来,引得阿绯以为她图谋不轨连忙上前双手都化成了爪子想要一爪子挠上去,而听得身后动静不小,苏娘更是吁停了马车,回头却见小若趴跪在车板上,眼泪汪汪地对苏娘道:“姐姐,小若,小若已经无处可去了,还望姐姐能够收留!”
苏娘叹了口气,道:“我不是好人,你求我也是无用的。”苏娘说的没错,三百年来,她救过的人渡过的人无数,但对人世间的生死却淡漠无比。
犹记得两百多年前,那时的华国和罗国尚未分裂,她自西边蛮荒之地去往华夜国都城的途中,路遇隐居的孤生氏受灭族之难,当时的妫国和华夜国都想争夺那片蛮荒之地下藏匿的矿山桐油,而妫国更是派出了小支的军队威逼利诱屠杀。以苏娘的能力,若是真心想要帮忙,孤生氏定能够躲过灭族之祸。
然而,苏娘什么都没做。她只是在那领头的小将军将孤生氏屠杀之后寻了一个道士来,念了转生咒,渡得一众亡灵轮回。
如今面对饥荒和贫苦,苏娘仍然冷漠得犹如这是日出和日落一般。
小若恳求了许久,苏娘仍然不改初衷,马车前行一路颠簸,那小若吃了些干粮后便盯着苏娘的背影瞧,总归是在身后,苏娘当是不知道了。只是阿绯不时回头瞪着小若,似是要吓得她一会儿自己乖乖下车。
忽而,阿绯与苏娘都未看见背后的小若突然皱了皱眉头,举目望去,前方官道之上明明什么都没有,但小若就是死死盯着前方。
苏娘驾着马车,却未见着前方转弯处何时出来了一个人,马车直直地便朝那人撞了过去!
苏娘立即勒停了马,却还是不可避免撞了上去。只是那人一身风尘仆仆,却似乎是个有点身手的,马车撞过去的时候一个点足飘然落到了马车旁,还伸出手来逮住了马缰,安抚住受了惊的马儿。
苏娘左眼一跳,连忙跳下马车来询问:“这位公子,可有伤到?”
那人拍了拍衣襟前灰尘,淡然转身对苏娘道:“无碍,只是姑娘驾马车的技术看来不是很娴熟,若是换做他人,怕是就成了姑娘车下亡魂了。”
那人转身直视苏娘,便叫苏娘看清了他的脸。
真真是如巧匠以精刀雕刻出来的容颜,清俊孤冷,那双眸子也是泛着一种凉意在里面,对苏娘只是冷冷道了那么一句后便继续前行,满满的都是疏离和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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