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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袭前夜的准备
林野旧居的窗棂投下菱形的月光,落在积灰的地板上,像一块块被打碎的银镜。客厅的灯光彻夜未熄,钨丝灯泡发出轻微的嗡鸣,将江临渊专注的侧脸照得明暗分明——他正坐在木桌前拆解手枪,指尖翻飞间,零件在桌面上排开整齐的队列,弹簧、撞针、弹匣……每一个细小的部件都透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冷杉木的信息素在他周身萦绕,带着种紧绷的锐利,像拉满的弓弦即将射出的箭。晏归鸿坐在对面的藤椅上,看着他拇指推上膛的动作,忽然想起第一次在训练营见他拆枪的样子——那时江临渊刚满十六岁,动作还带着少年人的生涩,却已经能在三十秒内完成全分解,教官说“这孩子的手,天生就该握枪”。
“咔哒。”
江临渊将最后一个零件归位,改装过的手枪在灯光下泛着哑光的黑,枪口加装的消音器比普通型号更长,管壁上刻着细密的螺纹,能最大程度降低射击时的声响。他抬手掂量了一下,手腕轻转,枪身在指间划出道利落的弧线,稳稳落回掌心。
“这支给你。”他将枪推到晏归鸿面前,枪托上还缠着层防滑的布条,“弹匣里是特制的破甲弹,能打穿三层钢板,遇到穿防弹衣的,瞄准关节打。”
晏归鸿拿起枪,指尖抚过温热的布条——那是江临渊刚才用自己的信息素浸过的,冷杉木的气息顺着布料钻进皮肤,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他将枪别在腰侧,动作已经比上次熟练了许多,却还是被江临渊一眼看出了破绽。
“手腕再沉一点。”江临渊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调整着他的姿势,指腹压在他的脉搏上,“后坐力会很大,这样能减少脱臼的风险。”
晏归鸿的指尖被他握得有些发烫,他低头看着两人交叠的手,忽然想起林野笔记里夹着的那张照片——少年时的江临渊也是这样,握着更小的自己,教他怎么握玩具枪,说“这样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我爸妈的手稿,”晏归鸿忽然开口,将桌上的笔记往前推了推,指尖点在“信息素反向操控”的核心公式上,“你看这里的变量参数,少了个‘情感阈值’。”
江临渊凑过去,目光落在那行用红笔标注的公式上。公式的末端确实缺了个关键符号,像是被人刻意划掉的,只留下浅浅的纸痕。“这是什么意思?”
“反向操控的原理,是用外部信息素强制扭曲Omega的信息素频率。”晏归鸿拿起铅笔,在空白处画了个波动图,“但我爸妈发现,只要Omega对某个人的情感浓度超过阈值,外部信息素就会被中和——就像我的白玫瑰遇到你的冷杉木,再强的干扰也没用。”
他顿了顿,指尖在“情感阈值”四个字上重重一点:“蝰蛇手里的残页,根本没有这个参数。他就算拿到代码,也造不出能控制所有Omega的武器,最多只能对付那些情感纽带薄弱的人。”
江临渊的眉峰微微挑起:“所以他一直在虚张声势?”
“是,也不是。”晏归鸿合上笔记,封面的牛皮纸被他翻得有些起毛,“他手里的残页虽然不完整,但如果被他找到补充‘情感阈值’的方法,后果不堪设想。我爸妈当年就是发现他在研究用药物降低情感阈值,才决心销毁手稿的。”
木桌的缝隙里还嵌着点陈年的墨渍,是林野当年写研究报告时蹭上的。晏归鸿的指尖抠着那些墨渍,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眼神,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里,最后只剩下恐惧和决绝。
“必须把残页拿回来。”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哪怕只有一页,也不能留给他。”
江临渊点头,将另一把手枪别在腰后,又从战术包里掏出几颗烟雾弹和闪光弹,在桌面上摆成扇形。“明天的计划不变。”他指着战术地图上的红点,“导弹基地的主控室在地下二层,残页应该就锁在那里的保险柜里。我会带十颗震荡弹,从东侧的军火库引爆,引开大部分守卫。”
他的指尖沿着地图上的路线滑动,在通风管道的位置画了个圈:“你从这里进去,直达地下二层,保险柜的密码是林野的生日,我查过,蝰蛇没改。拿到残页后,从西侧的紧急通道撤离,那里有我藏好的摩托车。”
晏归鸿看着他指尖的路线,忽然笑了笑:“你把所有危险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江临渊抬眼时,正撞进他带笑的眼底。那笑容里没有抱怨,只有了然和默契,像在说“我懂你的心思”。他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伸手将人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冷杉木的信息素骤然变得浓郁,将白玫瑰的香气裹得严严实实。
“记住。”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贴着晏归鸿的耳廓,“无论听到什么动静,拿到东西就走,不要回头。就算……就算听到我的名字,也不要回头。”
晏归鸿的指尖猛地收紧,掐进掌心。他知道江临渊的意思——如果他被缠住,宁愿自己留下断后,也不想拖累他。就像在基地那次,他宁愿挨那颗子弹,也不肯让自己暴露在射程里。
“我不。”晏归鸿的声音带着点固执的沙哑,“要走一起走,不然我就把保险柜炸了,谁也别想拿到残页。”
江临渊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忽然低笑出声。那笑声里带着点无奈,又有点纵容,像看着个闹别扭的孩子。“好,一起走。”他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指尖蹭过发梢的软绒,“但你得答应我,别逞强。你的反向操控还不稳定,强行使用会伤到腺体。”
晏归鸿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巧的金属哨子,哨身是黄铜色的,表面被磨得发亮,上面刻着朵小小的玫瑰。“这是我爸当年的信号哨。”他将哨子塞进江临渊手里,指尖在冰冷的哨身上划了划,“三短一长,是‘安全撤离’的信号。你听到就往汇合点走,别管我,我自有办法脱身。”
江临渊捏着那枚哨子,掌心的温度将冰冷的金属焐得发烫。他能感觉到哨子内侧刻着的纹路——那是晏归鸿的名字缩写,是很多年前,晏父亲手刻上去的。
“汇合点在哪?”
“冷杉林入口的老磨坊。”晏归鸿的声音里带着点憧憬,“我爸妈信里说,那里的石磨能磨出最香的麦粉,等我们把事情解决了,就去那里烤面包。”
江临渊的指尖摩挲着哨子上的玫瑰花纹,忽然伸手将人拉进怀里。冷杉木的气息瞬间将两人包裹,像层密不透风的茧,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他低头时,鼻尖蹭过晏归鸿的发顶,闻到白玫瑰的甜香里混着的淡淡麦香——那是下午烤饼干时沾的,此刻却像某种温柔的预兆。
“我不会让你出事。”他的声音带着信息素特有的震颤,像在骨头上刻字,“从来都不会。”
晏归鸿的脸埋在他的胸口,能听到沉稳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敲在他的心上。他抬手,环住对方的腰,指尖划过战术背心里的硬甲,忽然觉得那些冰冷的金属都变得温暖起来。
窗外的月光斜斜照进来,落在桌面上的战术地图上,将两人交握的手映得格外清晰。地图上的红点依旧刺眼,却仿佛被这片刻的安宁镀上了层柔光。江临渊的手枪、晏归鸿的哨子、林野的笔记,还有散落的弹壳和绷带,都在灯光下沉默着,像一群沉默的见证者。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江临渊松开他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你去睡两个小时,我再检查一遍装备。”
晏归鸿却没动,只是看着他手臂上的绷带——那里的血迹已经凝固,冷杉木的信息素在绷带下缓缓流动,像在无声地修复着伤口。他忽然踮起脚,在江临渊的下巴上轻轻吻了一下,动作轻得像羽毛飘落。
“等我回来。”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江临渊的心底漾开一圈圈涟漪。
江临渊的指尖抚过被吻过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白玫瑰的甜香。他看着晏归鸿转身走向卧室的背影,看着对方后颈的项圈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忽然握紧了手里的哨子。
黄铜的哨身硌着掌心,像枚沉甸甸的承诺。
客厅的灯光依旧亮着,江临渊重新拿起战术地图,指尖在“老磨坊”的位置轻轻画了个圈。那里没有红点,没有守卫,只有成片的冷杉和等待磨粉的石磨,像个遥远却温暖的梦。
他知道前路遍布荆棘,知道蝰蛇的陷阱早已布好,知道这一别可能就是永诀。但此刻,掌心里的哨子是热的,怀里残留的香气是真的,那个“一起去冷杉林”的约定,比任何誓言都要清晰。
足够了。
江临渊将哨子别在胸口,那里紧贴着心脏的位置。他拿起改装手枪,起身走向窗边,看着天边渐渐亮起的鱼肚白,冷杉木的信息素在周身凝聚,锐利如即将出鞘的剑。
等我。
他在心里默念,目光投向卧室的方向,那里的灯光已经熄灭,像颗沉睡的星。
明天,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带着他,去看冷杉林的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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