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花冠

　　纪寻一时没明白：“哪些人？”

　　“那些跟你接过吻、上过床的人……”闻骁几乎是拿出审问的态度，“我跟他们一样吗？”

　　“你来找死？”纪寻脸色一冷，沉怒着命令，“放手！”

　　这次闻骁没那么乖巧：“不放。”

　　他往纪寻后颈上亲了一口，“H-29”激素的药效还没有消失，他拦腰抱起纪寻，几乎像拿起一只布偶那样轻松。

　　“闻骁……！”

　　看着闻骁畅通无阻地进入他的家，扛着他一路来到卧室，纪寻才知道什么叫“引狼入室”。

　　对于纪寻来说，全心全意信任一个人很危险，也很困难，可自从认识闻骁以后，纪寻对这个小孩确实没有过防备，甚至准许闻骁自由地进出他的私人领域。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这种信任从何而来。

　　落地窗外是一片纯粹的天空，晚霞的颜色是大片的暖橘色中混着一点胭脂紫，像泼出的油彩那样艳丽。
　　霞光柔照着，铺满整个房间。

　　闻骁将纪寻扔到柔软的大床上，纪寻双臂撑着上身想要坐起来，可闻骁的身影一下欺压过来，捧住纪寻的脸颊，直接吻住了他。

　　纪寻“唔”了一声，机械手握住闻骁的肩，轻轻推开他，说：“行了……”

　　闻骁拿住他的机械手，放在唇边吻着，命令似的，强硬中又带了点哀求：“别推开我。”

　　他嗓音低哑，说话时像在跟纪寻亲昵地咬耳朵。

　　纪寻心也软了，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平常不是一直在做适应性训练吗？”

　　现在的他明显有点不对劲。

　　冰冷的手指抚摸过闻骁的眉骨，纪寻说：“我让科研部的人送一针抑制剂上来。”

　　闻骁问：“抑制剂能让我不再吃醋吗？”

　　纪寻：“什么？”

　　闻骁说：“我讨厌你跟那个叫庞衡的警官亲近，讨厌你邀请他一起吃饭，也讨厌你对他笑！”

　　“……”
　　纪寻才知道他在介意这件事。

　　要是换了别人，敢在纪寻面前这么不讲理地发泄情绪，纪寻早就让他滚蛋了，可偏偏这个人是闻骁，就连无理取闹，都像是在求着纪寻关心一样。

　　纪寻揍他都下不去手，只好耐着性子解释：“庞衡对我有用。”

　　“你当初去地下城找到我，也是因为我对你有用，不是吗？”

　　他几乎算是在无理取闹了，纪寻眯了一下眼睛，回答：“我不否认。”

　　“如果我不再是职业选手，或者，如果有一个人比我有天赋，比我更强，你是不是也会像培养我一样去培养他？如果那个人因为激素，需要你的帮助，你会怎么办？跟我们在海崖小屋做过的事一样，让他亲吻你，跟他上床么？”

　　他双手握住纪寻的肩膀，几乎是将他握在手心里，随着一声声质问，手指越收越紧。

　　纪寻眼神冷下来，明显动了真怒：“你想听真正的答案吗？”

　　可闻骁似乎根本不需要他的回答，说：“我知道答案，纪寻……我从来没想过，一个一无所有、每天在地下城街头浑浑噩噩混日子的小子，就能得到你的喜欢。”

　　他低下头，苦笑了两声：“什么职业梦想、人生目标，对我来说都太高远、太飘渺了……纪寻，我没什么梦想，我答应邀约，来这里参加搏击竞技的比赛，是为了替白一舟出口气，可我想赢，想站到巅峰之上，就是为了能够配得上你，想让你以后就注视着我一个人。”

　　闻骁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出身而自卑过，他从不怕输，哪怕是面对未来城学院派的选手，闻骁都不觉得自己能比他们差到哪里去。

　　可在纪寻面前，他却怕了，怕输了以后，就没有了利用价值，没有了不可替代性，到时候，纪寻会抛弃他吗？

　　答案几乎是明确的，他一定会。

　　闻骁明知道纪寻的无情和冷酷，明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可已经太晚了，太晚了……

　　他颓丧至极地躬下身去，将脸埋到纪寻的肩膀上，低声说：“你教教我，该怎么办？吃药？打一针抑制剂？没用，都没用……纪寻，我只想把你绑起来，让你永远看着我，听着我……”

　　纪寻机械手摸到闻骁的后脑，五指伸入他发丝间，冷漠地一扯，迫使闻骁抬起头，直视他的目光。

　　“如果庞衡敢这么跟我说话，我会拧断他的脖子，再让他身败名裂，但你还能活得好好的，闻骁，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闻骁呆愣住了：“为什么？”

　　一个不言而明的答案在他脑海中浮现，可闻骁不敢相信，他期待着纪寻亲口说出来。

　　然而，眼下不是什么浓情蜜意的愉快氛围，纪寻俊秀的面容似坚冰一样，冰层下燃烧着怒火。

　　因为跟费默生的关系，外界对纪寻的揣测一直没有断过，那些贵族名流对他无一不是表面上恭敬，背地里羞辱，就连他师兄都骂过他“恶心”。

　　纪寻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他也清楚自己能爬到今时今日的地位，用得不是多么正当的手段，所以他对一切非议都欣然接受，习惯了，也就麻木了，可闻骁刚才的质问却让他第一次感觉到莫大的羞辱。

　　可他怎么能在乎闻骁对他的看法？

　　这种“在乎”已经完全超过了纪寻可以控制的范围，出于某种自我防御心理，纪寻不再允许闻骁进一步地在他心门上试探。

　　还敢傻乎乎地问“为什么”？

　　“少跟我装蠢。”纪寻骂得还不够痛快，眼睛冷冷地一眯，“不过你说对了一点，如果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还真不介意跟谁上床，至少在这件事上，你跟那些人确实没什么不同。”

　　闻骁望着他，沉默好久，才说了一句：“我知道。”

　　纪寻手指一下攥紧，罕见地爆了粗口：“你知道个屁！”

　　可闻骁没有退缩，凑过去亲了纪寻一口，像是在说——
　　我知道，但还是喜欢你。

　　纪寻反而更愤怒，猛地推开闻骁，抬手给了他一耳光。

　　“啪”的一声，清脆又响亮。

　　闻骁头一偏，怔了片刻，回头对上纪寻满是怒气的面孔。

　　他眼睛里情绪强烈。

　　这种情绪让纪寻变得鲜活起来，闻骁看着，感觉纪寻在他面前终于不再像天尽头遥不可及的云端。

　　闻骁突然笑了一下。

　　纪寻见他还敢笑，又蹬了他一脚：“还不滚？！”

　　可这一次，闻骁笑容更深，眼睛深深望着纪寻，像是要将他看穿看透了。

　　“我知道了，纪寻。”闻骁说。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对我跟对别人不一样，因为你爱我。”

　　他直接扑过去，将纪寻压倒在床上，再一次重重地吻住了他。

　　纪寻推着他：“谁爱你了？”

　　闻骁没回话，只是用舌尖强势地抵开纪寻的牙关，纠缠着他的唇舌。

　　他的吻没轻重，吮得纪寻舌根发麻，再也说不出话。

　　胡乱推拒的双手也被闻骁捉住，扯过头顶，牢牢按在他的手下。

　　激素带来力量上的悬殊让纪寻一时难以反抗。

　　或许是因为闻骁年纪太小，纪寻才一直没把他当回事，对他也没防范，可此时此刻，当闻骁展示出他强大的雄性姿态，在这场游戏中夺得了掌控权，纪寻才不得不正视，他再年轻，也是一个男人。

　　闻骁一边与他接吻，一边解开他衬衫上的扣子，就像在拆一盒精致的礼物。

　　等他将这份礼物完全拆开，纪寻浑身紧绷着，肌肉线条更加清晰，既不是苍白的瘦，也不至于过分凶悍。

　　他的胸膛白皙，泛着淡淡的红，看着诱人可口。

　　这样美好的□□，很难让人不垂涎。

　　闻骁低头吻上去。

　　麻和痛交织，纪寻轻蹙起眉头，忍不住发出一声呜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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