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他想摆烂

　　苏樨去花厅吃早饭时没见着姬玉衡，顿时有些惆怅。

　　松月心见苏樨提不起劲，关切道：“姑娘是哪里不适？”

　　郁山白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苏奶奶做的蛋饼，手里舀着粥，含含糊糊道：“都说了你是我的，天天跟别的男人腻歪在一起，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安琼倒没开口损苏樨。

　　苏樨哼道：“连个离别吻都没有，谁要想他。”后来实践证明，姬玉衡每次“出差”，都不会给她留下任何多余的念想，通常也是在她睡下以后，深夜中离开。

　　郁山白差点一口粥呛到，“樨樨，你好歹也给我点脸面。”

　　安琼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樨樨，这话在家说说便罢了。”

　　“嗯，还是安先生体贴，细心周到。”

　　“樨樨说这话不怕他吃醋？”安琼眯了眯眼。

　　“我才不怕，我还要当着他面说，让他也学学何为体贴。”苏樨就剩下嘴硬。

　　安琼自然不是会故意坑她的人，苏樨说什么他都说好。

　　夏季炎热，县里也开始放暑假了，私塾上课效率低，也跟着县里的政策走。通常上完早课以后安琼布置每日的功课，叫他们七天送一次到私塾来给他当面批阅。苏樨也趁着这个月赶上了功课。

　　只有程携云会在每日下午到李宅来继续跟安琼学习，一来二去，其他学子也都往李宅送作业来了。更多时候是趁机接近安琼和程携云。

　　苏奶奶干脆让家丁搬了几张矮桌矮凳放院子的丝瓜藤下，给他们温习功课用。

　　有一说一，刚开始两天只有程携云、苏樨和安琼时，这个读书的氛围是无比和谐的。程携云通常在午时过来，一直到太阳落山、暑热已消才回去。

　　程携云看苏樨写字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的字大有长进。”

　　苏樨哼道：“那是，我可是太傅大人和太傅千金亲自授课的。”

　　程携云眯了眯眼，“那你未免长进太慢了，名师在前，也没把你的坏习惯纠正回来。”

　　“……”

　　程携云比她年纪小两岁，听安琼的意思，他要重新考秀才。

　　程携云见苏樨恶狠狠地瞪他，不由地咧齿笑了。

　　陈三姑娘陈俏和杜芝说要来时，杜樨没说话，但表情是几百个不情愿。

　　安琼本着有教无类的原则也同意了。结果就是苏樨和程携云不约而同地拉开了距离不再谈笑，气氛更是僵硬得很。

　　最后的安排是，程携云和安琼一桌，陈三姑娘和苏芝一桌，苏樨和郁山白坐在一桌。郁山白只安静地阅读医书，与苏樨互不打搅。

　　苏樨和陈三姑娘的桌子隔了个一人宽的距离，陈三姑娘就坐在苏樨隔壁，时不时探着脑袋来看苏樨在写什么。

　　“苏樨，你在京城做了什么发达了？怎么搭上那些大人的呀？”

　　苏樨侧脸看了她一眼，再看了一眼她面前空白的纸，“你不想学可以不用来的。”

　　陈三姑娘充耳不闻，继续问道：“有没有什么好东西让我见识见识？”

　　苏樨白了她一眼，“特产叫阿奶和梦荷送到你们家，也没见你们家说声谢谢。”

　　陈三姑娘脸上一阵红，恼羞成怒，“你好意思提，你自己发达了，就拿些蜜饯果子打发我们？”

　　“你想要什么不会自己去挣？那些蜜饯果子你看不上就完完整整给我拿回来，要么你就把吃下去的特产吐出来，我就算你有种。你在这里趾高气扬什么啊？”

　　苏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带着一种冷漠的平静，让陈三姑娘凭白感到一股压力。苏樨身侧的郁山白抬起了头，目光森冷地盯着陈三姑娘。

　　安琼早已回过头来，说道：“樨樨，不可大放厥词，罚抄德经十遍。陈俏，若不学习，便回家去，莫吵到他人。”

　　陈三姑娘憋了一股气，一把将桌上的茶水泼在苏樨的身上，气呼呼地跑出去了。

　　松月心连忙拿了巾帕过来给苏樨擦拭身上的茶水。

　　陈三姑娘边哭边跑，跑到门口没注意撞到了进门的人，她一抬头看见来人，所有的眼泪都止住了，脸上泛起了红晕，对着来人不自主的夹起了嗓子，“我并非故意的……”

　　苏芝闻声也瞧了过去，原本就是在装模作样练字，此刻练字的手便停了下来，指尖用力恨不得要捏断手中的毛笔。这苏樨可真是好命啊！

　　姬玉衡面无表情地掠过她去找苏樨。

　　陈三姑娘怔怔回头，看见这位风流倜傥、器宇轩昂的公子哥对苏樨关切的模样，气得差点咬碎了一口牙。凭什么，她苏樨一个不干不净的人，她就什么都能有！

　　先是安先生，再是这位玉衡公子，甚至连程携云对她都挺好！

　　明明她那么不检点，还是个犯人！

　　如果她不在了，这些都会是她陈俏的！

　　陈三姑娘恨恨地走了。

　　苏樨看见姬玉衡过来，惊奇道：“你回来了？！”

　　苏樨回到自己院子换干净的衣裳，姬玉衡就在院子门口等她。苏樨换了一身白衣出来，问道：“润哥呢？”

　　“被大将军提拔，留在那干活。”姬玉衡上前去挽她的衣袖。

　　苏樨眯了眯眼，取笑道：“润哥儿比你都努力。”

　　姬玉衡也不反驳，道，“李润多磨砺磨砺，是栋梁之材。”

　　“这次留几天？”

　　“李润何时传信来，我就回去。”

　　“你这十天半个月不干活，不扣俸禄？”

　　姬玉衡笑了一下，“谁敢啊？”

　　早说要休养生息，北部还强撑着给一统了，大晏这破落身子总要躺地上喘喘。

　　姬玉衡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苏樨。

　　苏樨乍一看是地契，边展开边问道：“哪里的地契，甫良镇的庄子？”

　　“京城的地契。”

　　“逸云庄的？我那天得知逸云庄是太傅家的，就想问了，你是怎么诓骗来的？”

　　苏樨和姬玉衡在后院说话时，没注意院子门口的拐角处正站着从偏院小道拐过来的一道身影。

　　这天早上，苏樨想起要把地契先收到首饰盒里，拉了一下梳妆台的抽屉里，空了。

　　再找了一圈自己的荷包、衣袋、枕头下、柜子里，全都没有。

　　她出了一身冷汗，动员松月心一起来找地契。松月心翻了个遍也没见着地契的影儿。

　　苏樨去对面屋找姬玉衡，问道：“你把地契拿走了？”

　　姬玉衡放下手中的书摇头，再看苏樨心神不宁的样子，“嗯？”

　　苏樨便在他房间里也翻了一圈，整个人脸色越发难看，几乎要哭出来了，“丢了，我房里也找不到。逸云庄的地契丢了，太傅大人会很生气吧。”

　　姬玉衡拉过她的手。苏樨出了冷汗，手上更是冰凉。“别怕，想想放哪里了。”

　　“我房里找了好几遍都没有，月心也帮我找过了。”

　　这事惊动了苏奶奶，于是把李宅上上下下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

　　安琼看苏樨急得像热过上的蚂蚁，看向身侧老神在在、淡定自若的姬玉衡，问道：“什么地契？”

　　姬玉衡只回了个眼神。

　　安琼放心去私塾发作业了。通常他改完就放在私塾的桌子上，学子们交完作业第三天回私塾能在桌子上看到批阅的作业和新发的课业。

　　最终在傍晚确定地契不在李家了。遂而第二天苏奶奶派一个家丁去报了官。

　　被贬为县令的杨千秋接到这个案子赶来李家，他一见苏樨就头大，问道：“哪里的地契丢了？”

　　“京城的地契。”

　　“京……”杨千秋正要吩咐差役找仔细些，听见京城的地契又转过身来，“京城的地契？你哪来的京城的地契？”

　　苏樨一时间不知如何说起了。

　　“那是她骗来的，那是太傅府上的地契。”陈三姑娘高声道。

　　杨千秋身旁的师爷道，“陈俏，此时兹事体大，不可信口雌黄。”

　　陈三姑娘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是亲耳听见苏樨这般说的。”

　　“苏樨，你可如实招来，是哪里的地契，你是如何得来的？！此地契若是偷来的，你在这贼喊捉贼，简直目无王法！”

　　苏樨道：“杨县令，今日是我家地契丢了，我请您来是帮忙查查是否有人入室行窃。若这地契真是我偷的，不如等找到地契再来定罪。”

　　门口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将李宅门口堵得水泄不通。只是各个一头雾水，一下子听说苏樨丢了地契，一下又说苏樨在京城偷地契，一来二去就传成了苏樨在京城偷东西才得来的钱。

　　在师爷的帮说下，杨千秋总算下令差役先去找地契。闲杂人等——苏樨、郁山白、松月心、苏奶奶，还有丫鬟和家丁都留在了前院。杨千秋和师爷带着官兵走进了后院。

　　今日安琼去私塾了，后院只有姬玉衡一人在悠悠喝茶。

　　师爷见那人背对着杨大人，上前喝道：“杨大人办案，何人在此，见了杨大人还不跪下行礼！”

　　姬玉衡侧脸往扫了一眼侧方的方向，幽幽道：“杨大人好大的官威。”

　　杨千秋一听这声音便腿软，走到姬玉衡身边乖乖跪下了。师爷不明所以，但见大人胡子都在抖便知不妙，怕是得罪了大人物，也便跪了下去。

　　其余差役见状也纷纷跪下。

　　杨千秋吓得冷汗直流，“姬将军，您怎么在这？”

　　姬玉衡淡淡道：“杨大人为官数十载，还是个县令，今日是让本将明白了。如此断案，竟不如一个小姑娘，本将看杨大人这官也别当了，吃力不太好费心费神，不如回家种田。”

　　师爷连忙找补：“请将军赎罪，今日天气炎热，大人一路到此热昏了头才会有失偏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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